那个叫任毓萍的小丫头,看起来才六七岁,她居然就瞧不起我!真当谁没读过书没背过诗吗?要不是还得每天练功吊嗓子排戏,小爷都能去考状元了!哼!
“无双,无双,”
“啊?蕙卿姐姐?”
“怎么在这儿出神呢?”
“噢,没什么,是轮到我了吗?我这就去换衣裳。”
“急什么?先化了妆再说。虽说方才没卸妆,但也让汗水洇了,去再补一补吧,你这个鲤鱼仙子可不能不好看呐。”
“好,让杳儿帮我吧,你快去歇歇,等会儿有的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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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双姐,杳儿刚才,刚才看见一个怪事,就在后院子里有个人……”
“杳儿,回家再说故事吧,咱们先上妆,把那边的胭脂拿过来,”无双偏过头去小声嘱咐,“在这儿什么都别说。”
“嗯。”杳儿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好像被吓到了,此刻分外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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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鲤鱼仙子英姿飒爽,鱼鳞甲于舞动间铮铮作响,无双四下扫视一番,没有小毓萍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还没回来?亦或是刚刚回来后又去哪里玩儿了?
算了,一个小丫头而已,还瞧不起自己,理她做甚!还不如回去听杳儿讲讲刚才她看见了什么呢,兴许更有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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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厢毓萍见无双拂袖而去,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可是,自己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瞧不起她了,没有啊,那个无双姐姐好看着呢,自己在她面前丑极了,到底该谁瞧不起谁呀?想到这儿才又忽然笑了,又在石头上坐下,打算歇歇再回去。
影影绰绰间好像看见了一个人走过来,好像看见了自己,好像又转弯了,许是孙家的小厮来后院拿东西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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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的《八仙过海》热闹非凡,台下也同样热热闹闹。在这种日子里是最适合开展“外交”的,各家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免不了说些宅门里的琐事,说说家长里短。而男客们不便和女眷呆的时间太久,被孙大人请去前院花厅喝茶聊天了。至于元大人,公务繁忙,吃完寿宴就回府去了。
如果说花厅里是男人们的战场,那么后院就是女人们的比武场,虽然不见硝烟却能杀人于无形。
每个夫人小姐都有属于自己的交际圈子,也有被人排挤的,这多与她们的丈夫和父亲有关,前朝的一切总会影响到后院女人们的生活。
一大群年轻的小妇人围在元小姐周围,一边看戏一边聊天。这些人多是四品以上官员的家眷,而且都是从小和元小姐一起长大的,虽说现在各自嫁了人却还是有来往的。
其中一位绿色袄子,梳着两把头的妇人羡慕的看着元小姐的肚子,“其其格,你真的又有了啊,这次是儿是女?”其其格是元姝的蒙语名字,她的母亲是蒙古族人,其其格是花朵的意思,很多蒙族小女孩儿都叫其其格,这个名字很常见。
“对呀,任太医说月份太小,还摸不出来,等我知道了一定最先告诉你。”
“好呀好呀,要是个女儿我就教她骑马烤肉,要是个儿子我就教他拉弓狩猎。”
说话的是元姝的表姐,阿娜日,石榴的意思。她的母亲是元姝的大姨,嫁给了蒙古的王子,而她嫁到了京城,和元姝的关系非常好。
“好呀,他肯定也很喜欢大姨的。”元姝第二次怀孕之后脾气小多了,简直是这么多年来最温柔的时候了。
“太太,刮风了,不如进屋里听吧,要不奴才给您先披件披风。”
“啊呀,其其格,你家小丫头都对你这么好呐,怎么不给我也拿一件儿?”
“奴才疏忽了。”
“好啦,谁不知道阿娜日是草原上最美丽最健壮的姑娘,你还用得着披风?再说,等这出唱完了就回屋子里听了,不怕这点儿风的吧。”
“我逗她呢,才不穿那劳什子。诶,你说他们在台上冷不冷?”阿娜日指着台上的八仙问。
“听说他们唱一场下来衣服都湿透了,哪里会冷了去,况且都四月了。”
“噢,台上唱的是不是叫《八仙过海》?我看着大概是他们几个,诶?怎么不止八个人?!”
“好啦,都来了好几年,你还是听不懂戏啊,那个穿红衣裳的是鲤鱼仙子,看着,八仙要各显神通过海了。”
二人专心看戏,不再说话。可是其他的夫人小姐们依旧低声交谈,大多是谈论儿女婚事的。左不过东家的儿子娶了西家的女儿,南边的闺女嫁了北边的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