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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幻想成为生活老师

年前,章秀住在镇上带孩子读书,听远亲黄公丫说,他儿子在县私立汉江双语学校念三年级,之前在乡中心小学寄宿老发瘦,一到县里就发胖,县里伙食好,每天都有牛奶。

如今章秀的女儿江庆被县第一实小抽去打排球,不交培养费,生活有补助,身高的优势又得以发挥。以前,秀总愁她在乡中小寄宿会吃不好饭,现在县里伙食好,加之运动可以强身健体,还说打球是业余的,又不耽误学习。总算了了秀的一桩心亊。至于将来嘛,近水楼台,就考体校吧。

秀仰仗自己高中毕业,初中时文笔出众,作文每每被老师当作范文讲读,认为自已能写出自己的生活环境,秀固执地认为只有作家文联的作家出版社是最可信赖的,可那得拿出像样的长篇来。可长篇小说工程浩大,好几年也未见成效。秀患有精神分裂症,每当她陷入沉思时,药性便将她拽进睡梦中,好像有人卡住她的脖子,不许她说出生活的真像来。丈夫万只是个保安,挣钱不多,家中每每窘困不堪。到了冬天,棉衣不全,接下来就是感冒、传染、全家感冒吊水。今年从年前开始,秀只因洗澡沒有换洗的保暧裤,便感冒低烧不退,躺在床上不能做饭,也不能带孩子做作业,连家中绳上秋天遗留下来的几件衣服也无力处理。两个孩孑也相继被病毒传染,发烧吊水。秀明白,这种靠写作养家的美梦目前是行不通了,她必须另找出路。

那次秀在租住的街东头补鞋,听补鞋的老夫妻说,他们的孙子在县第二实小念五年级,只因她姑姑在里面做生活老师。自打小学有了全托,生活老师便出现了。乡中小刚有生活老师时,村长初中毕业的女儿在里面工作,可惜那时秀己病过了,她好羨慕生活老师啊!秀想自己有高中毕业的文凭,又有多年小学教育历史,到县里应聘个生活老师应该够格吧。在学校做事有星期天、节假日、尤其有寒暑假,还可以带孩孑学习。但夜里是不是要看小孩,秀能否胜任,那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因为秀有病吃药,夜里死睡不醒,自己的孩孑都是婆婆带大的。

黄公丫不是说汉冮双语有校车送到镇上吗?想来秀回家的路费又免了。

正月初十那天,秀才搞凊母亲弄错了。她那天翻看日历,说阳历十六是正月十六,其实是正月十四。

今天是正月十一,按惯例十四开学十三要报名就班,寄宿生十三曰就应安顿好。明天十二,秀必须今天就找,这己是最迟的极限。

早晨吃过饭,秀就对丈夫说她今天要上县,他却说明天要带青海上南京玩,问有没有衣服。秀一想,儿孑的新棉袄走过亲戚还没冼,只好等冼了棉袄再走。

丈夫起床了,秀追问他要干什么。他这才说起:“我带我妈明天上南京看病,我妈没有裤子,那条裤子都焼了个小洞,还说能穿。我今天带她上街给她买裤孑。”秀就知道他穷摆谱。

她奶要蹲电瓶车跟万上街,示图有人带南宁。南宁是秀丈夫弟弟的女儿,婆婆老觉得秀是个没事人,老想秀帮她带南宁,自己干点什么。所以秀很反感,江庆在做作业,秀申明:我等会要上县。

“要上县过几天不好,现在路费贵。”婆婆嘴快。

秀懒得理会她,反正丈夫有数。

算计来,算计去,婆婆还是用钱哄青海带一会南宁。

他们走了,只一阵,南宁哭喊着找奶奶,径直冲向秀家屋里来。秀沒好气地拦住门,一脑子厌烦地说:“你奶不在屋里,青海带她到远处找。”青海只好哄她走了。

棉袄洗好,秀指挥江庆用洗衣机甩干,江庆不想干。

“我有事上县,没叫你洗已不错了,叫你帮甩甩都不能。”

江庆只好把棉袄甩干,就在南边绳上晾。

她奶回来了见了,也许以为棉袄是江庆洗的,心疼得了不得:“水冷、、、、、、”

丈夫进门来,惊诈地说:“我妈听说裤子70块钱一条,吓得就跑,说不要不要、、、、、、”原来他买了一条70块钱的裤子给他妈!秀的脑子都炸了。今年冬天,秀连给自己买条御寒的棉裤都撕不开,害得她病毒感冒了一寒假,没吃没喝,孩子的寒假作业都没来得及改。他就这样操纵自己的工资!秀再也不能在家呆了,她必须有一个有保障的生活。

秀匆匆而走,丈夫说:“你这会子走,不是没吃晌饭,难道要去买?”

吃饭,吃饭还有时间吗?家里到县城近70多里呢。秀换上洗净的中长紫色羽绒服,旧的黑裤子,蓝色平底球鞋,提上二姐从上海带来的黑色小手提包,便走了。

西边路上,秀拦住一辆马自达,马自达启动了一会,秀忽然想起那张同学强给的照片忘了带。刚才明明还想着务必带上的。那是一张庆祝秀的高三班主任张老师60大寿的同学合影。他们全是班上在平原县的精英。照片后面按序印有他们的电话号码。他们也许能帮秀立足县城,只是秀不想再下车回头,反正不是知道华平在兴旺德超市对面卖服装吗?不知从哪一天起,秀一出门非走一阵才想起要紧的东西忘了带,真是伤透脑子的事。

镇上,10元搭上一辆面的小黑车,图的是直达地点不用再换马自达。

车快到县城,秀听到有两个人要到汉江双语,心想:自己的精神病亲近皆知,人们避之如瘟疫,迟早也许会闹出来,祸及子女,让他们被人轻视。女儿念的公办小学,将来要升的初中,附近是不能去的;女儿中学毕业,最好能升进县重点高中,因此县中附近的中学、小学最好不去。汉江双语学校在城北稍远,但离第一实小却是最近的也是全县城区较早办的一所私立学校。学校名望较好,看女儿也方便。里面的老师多是学历好又想进城的乡镇教师。那年晚9点多,在秀家西路遭遇车祸的刘集中学吴老师,她夫人跟他离婚后,不是带孩子进了汉江双语?邻家男孩在汉江双语考上淮中,去年进入一类本科。于是,秀对司机说:“也在汉江双语下。”

汉江双语,秀跟着人下了车,但下错了,这是汉江双语南校区,住着高中生。秀只好随车回了城区。什么地方下?秀选择了客多兴盛的兴旺德超市。

兴旺德前,秀想,应该从华平那里了解有哪些同学在学校任职。

对面,顶级服饰,秀找华平。

进门一说,几个女的都很热情地说,华大刚下班,明天早晨才上班。华平就是人缘好,到哪里都吃香。

面对满大厅的高档服装,众多着装统一的女售货员,云集的顾客,秀茫然不知所措。自责自己出门老忘事。秀单知华平在这里,为什么不会想到她会下班。要是有照片上的电话不就找到她了吗?

上县找事,因为秀在先有病,恐怕同学大多知道,原本就靠自己。怎么办?自己找吧。

秀上了一辆马自达,直奔汉江双语学校老校区。

秀在校门口下了车。汉江双语对面是县立公办中学,四周是林立的新居民楼。因为是假期,汉江双语学校大门紧闭,校园空寂。秀鼓足勇气对门卫室开着的大窗口对保安说:“我家有小孩念一年级,想进去看看。”

“不让看,设备一流的”

秀扭妮一阵才说:“我想做生活老师,不知你们招不招?我高中毕业,以前是多年的代课老师。”

“噢,我打个电话。”保安说。

电话结束,保安告诉秀:“宋主任在南校区,他叫你过去,你有可能被录用。”

临走秀要了一个宋主任的电话号码,根据多年的生活经验,这很重要。

秀出门拦了一辆马自达,开车的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她听秀要去南校区,很为难地说:“南校区真的很远。”

秀去过,当然理解,便问:“多少钱?”

“五块。不是我多要,南校区真的很远。”

这是很好的女人,秀不由和她攀谈起来:“我以前跟空姐带过小孩,她说,全世界的人都一样,父母挣钱养小孩。女人真难,又要挣钱,又要带小孩,单靠男人的有几个?”

女人有同感。她说她也有孩子在这街念书,拼命地工作同样为了养家。

沿着新铺的宽阔的洋灰路走了很久,才到汉江双语南校区。一下车,便见路南一扇新式宽大的伸缩门,门西赫然六个大字“汉江双语学校”,前面放着一个红漆字大招牌:聘师招生报名处。这倒是秀之前没注意到的。

见了门卫,秀说明原由,门卫用手朝西南楼群一指:沿着前面那条路向大楼去,宋主任就在医务室边上。

假期中,南校区同样寂静无人,走过一片光滑洁净的空旷地,沿着花坛南边有一条向西南楼群的走道。冬季的花坛醒目的是几棵四季长青的大松树和一簇簇黄杨、冬青、、、、、、走道尽头,便是几幢做北朝南的大楼。穿过大楼中间宽阔的过道,秀四处搜寻“医务室”这几个字,一直走过三幢楼都不见哪有医务室。正满心疑惑,迎面走来一个人。

高道中,秀眼前一亮,他是秀从初一到初三都同班的老同学,虽然富贵发福,但旧貌依然。初中时的高道中就相貌陋俗,小小的眼睛,粗粗糙糙的一个人。秀满脸堆笑得问:“你也在这里?”

“哎,你来做什么?”他问。秀想他应该认识她,秀从初一一直到初三便以文笔优异出名,她的每一篇作文都被老师当着范文在每次的作文评讲课上读,秀学习刻苦,经常得奖,初二时,县里语、数两门抽考比赛都被选上,虽然初三时总成绩逊色,还算是“名人”

秀自豪的向高道中倾诉苦衷:“女儿五年级,年前县第一实小又是考试又是上县面试,要选上来打排球。女儿个子高、体型好、学习也好。一实小说这学期就选过来。她一直是我带着,没寄过宿。打球吃苦我怕她受不来,想来这里带带她,想找个事做。宋主任叫我来,

“我怎么找不着哪里有医务室?”高道中说:“我姐那年在实小带小孩读书,租了房子在学校门口卖小吃,一年下来,不仅还了房租,还挣了不少。”

秀没那本事。

秀随意地问:“你家对象也过来了吗?”

“没有,她还在下面。”

高道中带秀从后面楼向西一拐,第一个房间进了宋主任的屋门,一声也没吱,高道中便走了。

宋主任是一个极普通矮小的农村模样的小老头,此时天还冷,正倚在床头被子里。

秀故意炫耀:“正巧,刚进来就遇上老同学。”说着,从手提包里拿出身份证,高中毕业证,历来在娘家小学代课和毕业生们照的好几张合影。一边递给宋主任一边说:“我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娘家代课,结过婚在婆家代,私人学校也教过。”最后给他一张秀在清华园牌楼下的留影。照片上秀三十多岁,短发,格子短袖对襟褂,戴眼镜,身后是写有“清华园”的玉白色牌楼,还告诉宋:“我在清华大学做过保姆,给人家带孩子。”宋问:“你在北京多长时间”

“二年。”秀虚加了一年。

“你多大?”

“我已经四十了。”秀总觉得自己现在已老了。

“看你说话慢,做事是不是也慢?我们这儿生活老师食堂的事也要做。”

真厉害!一语击中秀的软肋。这些年,身边的人都嫌秀做事慢。秀还是第一次听人说她连说话也慢。说话慢?秀怎么觉察不出来?秀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像我们这些没考上学校的,什么苦都能吃,你信不信?”

“信”

过了一会,宋说:“那你后天来吧,把你名字和电话写在那张纸上。”宋用手指着床前办公桌上的纸。

秀扑了笔就在一张纸上写。

“不,那张。”宋纠正说,秀又犯了脑子短时失控的毛病,她刚才明明听清宋说的话,也明明看清那张他指的纸,怎么马上就错了。

秀“记不住”。清华的老太太说,走到哪都改不了。

接着秀又按宋的吩咐,在一张已记了两个名字下写下她名字和手机号码,生怕有失又在后

出门一想,“宅话”不对,按常规应叫“宅电”。秀信心十足的谢谢门卫,亢奋地往前走。走了好一阵,一辆红色马自达擦肩而过,哦,她应该拦辆车。

很快,过来一辆马自达。秀一招手·,车开过来:“往哪?”

狡兔三窟,如这里失了,何处而得。

“厚德小学.。”秀想来仰慕县高级中学的人文校貌。县多少豪士英杰从那里走出,多少走进她的人变成英杰豪士。厚德小学是县中的自办小学,在本县该属一流。

来到厚德小学,秀估计李干老师就在附近,她得意地想打电话给他,她在汉江双语的工作已有眉目,想在厚德一试。又一想,她有病在先,还是低调为好。

厚德小学的门卫说,招工一般在寒暑假招,现在没听说缺人,又好意叫她到对面西关中学里找。

“中学也要生活老师?”

“要的。”秀到西关中学一问,门卫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居高自傲,善意地说:“一个年级才用一个生活老师,不缺人,倒是厨房缺一个,问秀想不想干,想干给她联系。

秀胜任不了繁琐快速的切菜洗碗,婉然谢绝。

“那你到西边小学问问。”

秀到了西边的西关小学门卫室打听,门卫说:“我们这里没有寄宿生,午餐生都没有。”

哪里去?刚来时面的车上听说东边新盖的小区里,新近办了不少私立小学。好像阳光花园里就有阳光小学。阳光小学在哪里?有多远?

天不早了,秀必须晚黑前到家,这里没有留宿的地方,她不能胡乱逗留。

秀招了一辆马自达,对开车的说:“送我登回伟仙的客车。”

马自达把秀拉到时代广场的西北角,回伟仙的客车从这经过。

各种配菜麻辣烫、油炸、烤肠、、、、、、到处香辣诱人。秀忍不住凑近铁板鱿鱼。放在铁板上烤熟的鱿鱼串,放上麻辣作料,然后揭一张小煎饼把它裹起来。

“多少钱一个?”秀馋巴巴地问。

“一元。”

旁边一打工女孩买了三支,付了三元钱。

一块钱只一点点小支,秀花不起。

等车处,一个卖糖球的,红黄紫绿,光洁灿烂。红的是樱桃西红柿,黄的是桔瓣,紫的是葡萄,绿的是猕猴桃。无外乎是水果从糖锅滚了一遭。唯有山楂糖球是根本。直接吃酸得难耐,蘸了糖酸酸甜甜的,才味美十足。

又一打工小伙子,三块五买一根,秀也买不起。

看手机,才四时多一些,回家是不是早了?踌躇中,眼前来了一辆客车,等看准是伟仙的车,车跑了。秀眼睛近视,眼神不准,得盯紧了。终于看清来了一辆伟仙的车,便赶紧挤上去。

到镇上,已是晚饭时分。在黄公丫小个子父亲的面摊上,买了三块半钱鲜面条,又买了四块钱凉拌。

回到家,丈夫问:“怎样啦?”

“七大八。”秀轻松地说。

她奶正做饭,秀怕她已经准备他们的饭,便试探地问:“什么时候做的饭?我买了面条。”

“刚做。”

显然,她奶也不想和他们搅和。

秀动手在电饭锅煮面条,面条多,电饭锅受热慢,秀觉着面条都沤烂了,还没有开的样子。

面条终于能吃了。满满一下估计吃不完了。端内锅时,被旁边的电瓶车把刮了一下,热汤便撒了一些在底锅里。倒霉,水都进电体了,明晌怎么做饭呢?她做事为什么总拖泥带水地出岔子,烦都烦透了。秀只好把底锅翻过来,盖在沙发的塑料袋上控水。

全家一起吃,倒把那么多的烂面条扫荡光了。

秀收拾完碗筷,丈夫问:“同学帮你找的?”秀笑着对他说:“不是,我自己找的。找华平,她下班了。今天正巧,刚进校门迎面碰见老同学高道中,她带我见了主任。”

“他先叫你的?”丈夫诡异地探问。

他在问中魁的贵人是否记得落魄的小民,还是问旧人们是否还理睬她这个头脑有毛病的同学。

血在往上涌。秀自我解嘲地说:“我们早就认识。那年女儿五岁,我带她上街洗澡,在豆腐卷摊上吃饭遇见他。江庆回来不是好奇地告诉奶奶,喝稀饭还要给钱。她奶奶戏弄她说,以后喝她家稀饭也要给钱。当初在学校里,我们不同男生说话,吃饭时都成家立业才叙了同学。他说他在中学教书。我们从初一同学到初三,都一个班的,他和我同龄,他家在哪?他哥是高中化学老师,都一清二楚,说不认识是骗人的。不错,他姑还嫁在我庄。”

秀见丈夫有点吃醋,故意说:“我今天还问他家家属是不是也过来了,他说没有。”

丈夫三个月才回来一次,虽然夜里行动都是熬到儿女睡熟,而且随便凑合一下就收兵。这次爸爸回来,女儿还是觉得不妥,要到她奶家的空床上睡。小儿子青海觉着好玩,说什么也要跟过去。秀不放心,他爸却说,他都七岁了,去就去吧。秀想他爹奶都在那屋,他奶最是警醒,也没强行阻拦。江庆过一会进来说:“我奶说她明天不上南京。”大概她怕花钱吧?今晚要睡时,她们闹着走了。秀收拾清,拿了青海的裤子想穿根小皮筋。丈夫说:“不弄它,睡觉。”秀还想弄,丈夫急了,一把抓了裤子扔了去,秀只好上床。

他们终于可以毫无顾忌了,丈夫遗憾道:“很多天不干,涨窑了,一碰就放了,这磨合期刚开始。”秀问男人成功了,感觉怎么样?丈夫说,就像打了胜仗,有成就感。

“坏蛋。”秀骂了他一句。

秀伏在丈夫肩上,谈起他父母。万又给他们算细账。心细好算是他的好处。可他处处只为父母想念着令秀恼火:“他家的帐没法算,上天小麦刚卖了六千块钱,就跟小叔还了账。天天喊没钱用。小叔结婚过四万五,那个数,他老丈人还说,兄弟两个四间屋,过门子要盖房子,又多要一万。小叔说不做了,他奶说不能,因为没钱算亲面子上也过不去,又朝小姑借了一万。要是你早跟我要还给小姑了。”丈夫说:“过礼只两万多块,李珍珠那钱已用了一些。”李珍珠是小叔先前退婚的女人。

秀呼地坐起来:“两万多块?这世道两万块拿得出手吗?给李珍珠多少就过多少?全庄哪个不知道小千有钱放利帐?”

“难道有五万块?”万说,“要有那么多我以后就不给他钱了。”

秀忿忿然:“我们结婚过八千块钱,硬要了五千买手扶头。我父亲不同意,他说他家就苦不到钱买手扶头?母亲却说庄户人家连手扶都没有,怎么过?到现在我父亲还说我妈。人家大姑小姑结婚的钱都存着,只有我空空的.。

“真的还说?”丈夫问,他最敏感有人嫌他穷。

“怎么不说?”秀夸张地回道。

秀继续絮絮叨叨:“过门三天,你就说欠北边二爷家五百块钱,问我要钱还,我说在我妈家,要要去要。你嫌丢人,才罢了、、、、、、”提起这些说不尽,“计划办罚款,上门来找,我有病在床上躺着,他们望望走了。老爹他应了五千块。我本来不愿你把钱给他买手扶斗。那次你回家刚走上路,我到二哥家,二哥就说:“小万苦了多少钱?你老爹说他穷光蛋。过年四爷家二姑结婚,满屋的姑奶奶亲戚,我也在那屋。大致小姑奶儿子结婚借钱。老爹说,小千有钱,女人抓得紧紧地,小万他穷光蛋。当时我气得想和他吵,可是人家办喜事,我在那闹不像话,忍忍算了。”

丈夫这才有气,他最怕别人说他穷。

又是大半夜未睡。

早饭都吃过了,丈夫却没有上南京的意思,肯定是听说秀要走,江庆要寄宿,钱不够了。半晌,丈夫起,竟冲到门口对老的那边大叫:“我穷,你以后不要朝我要钱,我兄有钱,你朝他要。我四娘家小二结婚,你当着那么多亲戚奚落我穷光蛋,满庄都让你奚落遍了。”好家伙,刚听了就捅出去,他们老的听了,肯定认为我背地里捣鼓,可难道不是事实吗?”

秀虽然觉得不好,还是自我安慰道。

自从镇上搬回来,只因洗澡脱了保暖裤没有换上的,秀就一直患病毒感冒,从腊月二十五开始一直到新年初七,什么事都耽搁了。一整天,秀终于最后把屋里绳上,暑假后早该洗净收起的春秋衣等处理完。

白天听他爹说咋夜青海睡在床边,差一点掉下来,亏他起来看看。江庆则说是自己谎称有老鼠吓得。总之小青海不具备独立睡觉的能力。晚上睡觉秀去西屋喊一遍青海,他就是不来。秀心烦了。丈夫打开电脑时对秀说:“你就说我在玩电脑,他们就来了。”

秀又到西屋门口大喊:“江庆、青海你爸玩电脑了。”

“去看电脑了。”江庆怪叫着跑来,青海屁随其后。玩过电脑江庆走了。秀哄着青海睡觉,很快进入梦乡。半夜里,丈夫在被窝里蹬秀,秀困死了,哪里爬的动。

天亮秀起来做饭,青海还在酣睡。电磁炉在烧着,秀不禁凑到丈夫跟前。

“坏蛋”,秀用她的脸蹭他的脸。

“要就上来。”他睡眼惺忪地说。秀掀起被子,就贴着他躺下,搂过他的头。秀和孩子们吃过早饭,收拾清,丈夫还在睡,老爹窜进屋里大叫:“起来带小南宁。”

“叫她来。”丈夫不动。

老爹、老奶走了,南宁刚进门跟青海玩,一掉头追了去。老爹又窜进屋大骂:“你睡死啦,你起来用电瓶车拖她走,不就得了。”又上路了。

“要走就走呗,

邻居表叔被惊动过来问:“你老爹又喊什么?”

秀为了创作,常常闭门伏案,可造化捉弄人,因患精神疾病而服的氯氮平常常在秀深思熟虑时,把她拖入嗜睡的深渊。一觉醒来,一个半天就荒废了。秀一心想把父母家族在天翻地覆后惨遭的灭顶之灾写出来。有能力来写的后人舍他其谁呢?可疾病冥冥之中像钳制她思想的魔法使她艰于畅说。婆婆机警地窥探秀的行为,发觉她老趴在桌上睡觉,心中便恨恨地不平衡起来。此时的秀在婆婆心中就是个闲人、废人。对秀一家所有的事务不闻不问,甚至在帮南宁刷鞋,还指青海的鞋厌恶地说:“瞧,你的鞋多脏!”连幼小的青海她也不想管。秀自知“失道者寡助”,只好先承担起全部家务,有空再完成著作。及至后来公公甚至收庄稼时连草也不拖,秀只好满湖拾草。夏季来临,婆婆见别人下湖拔草,便意欲让秀带南宁,自己干活去。小叔子夫妻无牵无挂地在外挣钱,南宁吃好穿好,用不完的钱,功劳只记在婆婆头上。分家的弟兄一家门口一个天。秀挣不着钱,儿女只好眼看着受罪。如今婆婆不帮她倒也算了,还想她再带别人的孩子,秀当然不愿意。好几次婆婆变着法子让青海把南宁带回家送给秀带,秀都坚决地推了回去。生怕公婆得寸进尺,又把担子加于自己。公公原本是个占一份理都要发挥至极的人,今见儿子回来便把南宁推过来。

早饭一完,秀就想:去迟了不好,可也不知宋主任要不要她。去了就不能折回来,来回二十多块钱呢。最好敲定了再去也好带上东西。打宋的手机,关机。秀急了:门卫给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应该不会错。丈夫说?:“人家有事,故意如此。”秀故意笑道:“门卫室里的不是好东西。”

“上门卫室的也不是好东西。”当保安的丈夫反应很快。中午,秀又打宋主任的电话,又关机。江庆那边也是没有动静。要是不要秀去了也得回,难保不落个二百五。要是要,秀误了这班车,就没有机会了。

丈夫说:“等等,午后打过去,不要讨人嫌。”他是侍奉上级侍奉怕了。

好容易捱到午后,秀急得上火,宋主任回电了,叫秀明天早点去,到汉江双语北校区。还说他问了高道兵,高道兵叫他说名字。高道兵说她发很胖了。难怪高道兵认不清,秀在中学时廋的出奇,现在却胖得要命。为了增肥,秀在高中疯狂暴食米干饭和馒头,身体像发酵一样胖起来,只是头脚手脸依旧干黑瘦小。

秀欣喜地告诉丈夫:汉江双语那边要了,宋主任说高道兵说她发胖了。

“都不是好东西。”丈夫很敏感。

秀的事定了,江庆的还没眉目,丈夫终于同意打了一个电话给教练。

错了,再打,回答是江西的,错的远了。

“明明是她说了我抄,怎么会错?”丈夫傻眼。秀不信,说:“用我手机打。”一个男的回电,一听对方就说错了,秀紧追一句:“是不是第一实小?”

“不是”

完了。

再打张的电话,短信转告,再打,还是。这体育领导人真是贵人眼高。

怎么办?秀回屋查了114,终于接通了第一实小的电话。那边找当事的回话:“学期刚开始,一切都没敲定。

看来,只好送江庆到乡中小寄宿去。秀叹惜道:“明天去,好床位都让别人占了。”

“谁叫你拖迟了”丈夫怪怨了一句。

怪秀吗?秀没做两手准备。秀上邻居阿芹家借了顶针和大针,开始给江庆套被子。秀究竟要不要被子,设想着问宋主任,又怕嫌多嘴。就是要,也没有干净的,全被在街上住时连房带灶熏黑。但秀凭直觉,他们会有统一样式的被褥,县城这么远,难道他们不准备被褥?

往常套被子,照母亲的老法子,是要掀床揭席铺地凑足地方的。依秀的经验其实床上也能套,不过是大概过得去就行。果然能的。

套到第二床,秀掀起贴席铺的一条大棉胎,奇怪,棉胎下面怎么全湿透了。说是竹席捣蛋的吧?这竹席都铺好几年了。怎么办?只剩下这一床光的大棉胎了。想一想,还是先套上,明天抱到外面晒晒得了。天晚了,中途针明明从手边滑下,却再也找不着。只得又到后边三娘家去借。丈夫一旁见了,气了声:“废品。”

被子只剩一个头,丈夫熬不住,钻进那头睡了。被子钉好,秀又忙着准备江庆明天要带的生活用品、、、、、、杯子太脏要刷,可天太迟,困得了不得。

半夜时分,秀被恶梦惊醒,她醒来便扳醒丈夫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我不知怎么嫁给了一个又矮又丑的男人,生了两个丑小孩。我怕了,插了一身针,不让他靠,怕再生孩子。偏生又刺着你,你恼了,又说我头脑不好。

明明想好,第二天5点半起。5点半闹钟准时闹了。想想今天团聚,回头一别又是三个月,干柴烈火,哪里拆得开?眼看着天色已明。秀问丈夫:“假如一个女人嫁了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却要和他生活一辈子,可怎么办?”

“嫁了就要给睡。”丈夫蛮横地说。

直到天大明秀才起床做饭,幸亏昨晚肉、菜、姜、葱都切得现成的。喊江庆。准备各自的包和简单的生活用品。秀找手机,桌上都没有。肯定是丈夫用,放床里边了。这手机是必要的,可有事一岔,秀想:待会找吧。

他们正忙着,青海没穿衣服从床上跑到门口,难道是爹奶告诉他,日常相依的妈妈姐姐要离开他。秀笑着捅了一下丈夫,丈夫大吼:“上床去。”青海不情愿地回了屋。秀对丈夫笑道:“你要不在家,青海肯定闹着要跟着。”丈夫霸气十足地说:“我在家,他不敢。”

丈夫要用电瓶车送她们母女。车支在门口,秀一出门便在后座坐上了。待丈夫放车支腿,秀才意识到该下来。一甩腿下,弄了一鞍座泥。丈夫气得骂了一句。秀责备自己脑子真糊涂,一个大人,支着的车怎么能坐呢?

丈夫骑电瓶车把秀送到车站。又回头送江庆到中小去寄宿。秀登上一辆公交车走了,女儿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丈夫。车上,秀一摸包里:手机丢家了。怎么这么掉魂,到学校怎么掌握时间?真是天大的错误。她又是这样,非要等上路了,才能想起重要的事情。

秀终于如愿离开了家,离开这个让她窒息地喘不过气来的地方。十二年前患精神病服药的秀嫁进了这个家,婚前秀并不知自己有多无能,及至有了孩子,秀干枯地挤不出一滴奶水,而且嗜睡如猪。晚上一睡倒头,任凭孩子在身边怎么哭闹也不醒,丈夫无奈,只得把孩子抱个给婆婆带。从此,婆婆便担起抚养孙辈的重任,秀的价位便一落千丈。加上秀行动迟缓,记性又差,家人渐渐相欺,不久便遭丈夫的冷落。在公公的痛骂中,秀踏上北京的路途,寻找自己价位。可北京的贵人们需要的不是助手和家庭教师,是佣人。秀苦苦挣扎一年后,回家生下儿子。儿女双全后,公婆还为秀不能挣钱而耿耿于怀。及至恶语相骂。小婶过门后,婆婆变得更加强横,婆婆在和小婶亲切交谈时,动不动厉声喝斥秀,以表对这个精神病的鄙夷之意。机灵的小婶从中悟出了什么,孩子两个月就留给婆婆带,自己挣钱去了。等到南宁会吃饭,虽然她的父母有用不完的钱,游手好闲的公公只能供给她牛奶和水果。婆婆便把目光投向秀的饭桌。秀虽然手头拮据,总想方设法把饭菜弄得好一点。婆婆倚功气盛,小南宁少吃一口也不容。有次秀面起得迟,半夜起来烙馅饼。婆婆心里有数,半夜爬起要走一块,口称小南宁没吃好。秀经常中午买点鸡肉,割一些肉下午包上两碗饺子,一个孩子一碗。自己一口肉也舍不得吃。不管秀做什么,都逃不过机敏的婆婆。东西少,秀害怕小南宁天天来胡闹,狠下心关上门吃饭,婆婆乘秀上厨房的机会,还是端上碗硬从两孩子碗里抢走一些,也不管孩子够不够吃。婆婆通常以他家饭不给吃来要挟年幼的小青海,一时来家要这样,两时要那样。秀虽厌烦,又不好打情面。公公更是满腔怒火。秀这才明白树大分枝的道理。乡下农民,但凡结婚,兄弟两个以上的,往往要分家出宅另立门户。秀多么想也有个门庭清净的独家独户。可她实在太穷,只得窝窝囊囊和一大家子挤在一起,矛盾丛生不落好。现在终于结束这种让她头疼的日子,开始充满希望的新生活,心中有说不出的畅意。

汽车在环城路上行。

“到往兴旺得的那座桥停一下。”秀对司机说。

车停,有两人下车。刚又发动,秀想那天在那条路往东走,现在在这条路向西也对。便问:“喂,上汉江双语能下吗?”

“就这,怎么不早说。”司机烦了,只得又停车。

“往汉江双语。”公交车下好几辆马自达,秀要了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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