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琛的成绩就是在这一年跌入谷底的。
他成绩好，那已经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故事了。
一个年级二十四个班一千四百多个人，她亲爱的儿子名次从入学的二十多名直接划到了一千多名。
除了体育没有一科及格，就这情况，魏琛说要好好学习？
何雨在心里判断了一下魏琛这句话的真实性，轻轻一叹：“你确定要转科？”
魏琛今年高二，后半年就进入高三。
S市的高中高一下学期就分文理科，很多学生都是抱着成绩单稀里糊涂填的表。
何雨高考那一年不在S市，分科都赶在最后一年。她不知道S市分科这么早，再加上自己那时候忙，忙里忙呼就放着魏琛自己去交分科表。
魏琛那会儿也刚过来跟何雨住，性子放不开，不肯去咨询何雨的意见。居然抱着文三科一塌糊涂的分数去了文科班。
高二上学期，魏琛待在研究院里的亲爹魏于洋打电话过来质问何雨同志的时候，何雨才知道自家儿子走了岔路。
魏琛半点儿没有继承何雨的浪漫，无法与文科课本产生共鸣。
他纯粹是冲着文科课余时间更多而去的。
久久才来一次电话的魏于洋以强硬的旧时代封建君王的刻薄语气要求魏琛转科。
何雨当然不乐意，气焰升了三尺楼高。
转科能是小事么，落下的一年课程跟的上吗？魏琛的成绩已经败成这样了，还在这时候搞出转科的事？凭什么你想怎样就怎样？
何雨同志于是跟魏于洋同志隔着座机破口大骂，毫无风度。
魏琛反倒醍醐灌顶，轻而易举地中止了这场：“行，转。”
天大地大，儿子最大。何雨偃旗息鼓。
现在临到开学，何雨还是忍不住担心。
“手续不都已经办完了吗？”魏琛反问。
何雨担心他课时跟不上。
她一直不好意思跟魏琛说，之所以在魏于洋提出让魏琛转科的时候愤愤不平，其实也是因为魏于洋当初的成绩和魏琛现在差距太大。
魏琛不止是平庸，甚至低于平均水平好几个档。
而魏于洋属于全能型学霸，一路拿着奖学金直到进国家研究所工作，他能轻飘飘说出转科两字，魏琛呢？
何雨斟酌了一下，尽可能地挑了不怎么会伤害青春期男孩子自尊心的一句：“住在家里，我给你请了家教老师。”
时隔一年的管教让魏琛成功从手机世界里抽了出来：“什么？”
何雨又叹了一口气：“我看了你上个学期末的成绩，别担心，家教我请得有保障，跟你爸那边……”
“我住校。”魏琛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断了何雨的话。
何雨皱了眉：“魏琛，妈妈跟你说过这样说话很不礼貌。”
魏琛沉默了下，气氛一下子又凝重起来。
他们两顿时都有些难堪，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争吵。
她的口气缓和下来，勉强笑了笑：“行，你住校。如果一个学期过了，成绩还是这副样子，你就听我的安排，可以吗？”
距离校门还有一小段距离，门口被来接送孩子的家长的车子堵住了。
魏琛不喜不悲地笑了声，推开车门，到后备箱拿了自己的行李，对何雨挥了挥手，拉着箱子走回学校。
“好好吃饭。”何雨喊了一声，换来魏琛一个敷衍的手势。
她瘫软在驾驶座上，看着魏琛行李箱上的米奇老鼠，嘴唇不自觉地抿紧。
何雨提过很多次要给魏琛换一个行李箱，还自作主张给他买了很多个，魏琛一个都没有要，固执地拉这同一个。
这只米奇老鼠大概还是魏琛奶奶给他买的，何雨尊敬她，但还是免不了吃味。
这是她的儿子啊。
何雨再如何光鲜亮丽，都改不了她青春已逝的事实，看到比自己高许多的儿子远去的背影，她徒然生出一种疲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