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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章 市井小民

十一月进入了第十一天,冬季的气温愈发寒凉,关中的第一场雪也下了起来。这场初雪覆盖了整个关中平原,将本来带霜的森林打得银装素裹,关内到处都是莽莽榛榛、叶绿雪白的样子。

在这片寒冬当中,洛天依和乐正绫悄然身着一身民妇的粗布衣裳,脸上手上有些灰土,出现在了霸陵西乡市南的小聚上。腊月说时就到,这雪花又纷扬,想必有许多平时外出游走、寄食在市上的人都会珍惜他们的阳气,在酒垆或者水摊里花文把钱蹭火。这就造成了众人的集中。毫无疑问地,喝水蹭饭的食客里面,里面肯定也会有一些隐匿为民人的游侠。

天依二人出府时尚是穿的一身锦衣,坐着缪叔的车,带着晏柔,但是在西乡郊野,她们便在车上换好衣服,和这一对人分开了。

“洛先生、乐正夫人,你们二位两个女子孤身到这么远僻的地方,我们不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缪叔非常担心她们的状况。

“没事,”乐正绫拍拍自己身上的布衣,“穿着这个,没有盗贼会害我们。”

“就算穿的布,两位夫人的手脚五官还是沾点贵气。”

“是。”乐正绫道,“没事,我们一会沾点泥、沾点雪,就行了。何况带了刀呢。他也有刀,我们也有刀。”

“乐正夫人会用刀么?”

“会。走了半年侠,又在营里练了练,当然能用刀。”

虽然这份担心没有减弱多少,但晏柔二人也知道自己的县车离她们越远,她们在这乡下越安全。他们便向两个胆大的海国人约好了再聚的时间,自己回城里自由活动去,好好享受天依给她们创造的独处机会。

沿着风光优美的田径走过了几个村子,雪是越下越大。天依感到身上的衣裳确实有点单薄,她有点在冷气中打颤了——虽然她的布裙并没有破洞,不会灌进寒风。

乐正绫对寒冷并没有那么大的感受——她上个冬天挨冻的条件比今日糟糕多了,故她并不觉时温有多栗烈。为了保护身边的爱人,她一边装作一个行路的民妇,一边用余光仔细观察着道路周近的情况,看看有没有觊觎这边的盗贼。不过至少在大白天,盗贼还不是那么容易出现,尤其是在饥饿的冬日。

准备还是要做。她的右手一直靠在腰边,倘若有人从道边出来拦路抢劫,她两秒内就能把隐在衣下的利刃抽出来,用祁叔和眉队副教的剑术好好对付对付他。

所幸,二人一直走到雪覆的市聚上,路边也很安全。这让她们放下了心。随便走进路边一个人多的酒水店,乐正绫拍拍肩上的雪花,学着孔乙己的气派,小声对老板道:

“温一碗水。”

“你们俩是谁家的?”掌柜的男人见此二人面生,问她。

“周近乡里的人。”乐正绫只是含混地答道。她同祁叔逃亡东去时,祁叔就是用这个暗号来向各个村里借宿。当说出这席话时,当地人其实已经能够知道他们的身份有些秘密,但是官和侠哪个都不好惹,他们也无须放着好日子不过,空头添麻烦事。

“我们二人是姐妹,出来讨生活的,在此地借坐片刻。我们是从郑家出来的。”洛天依补充道。她们使用的姓是从乐正的正字里拆同音字出来所形成的。

“郑家?”老板同几个坐得近的顾客在脑内思索了一会附近姓郑的大小家族,似乎他们的族中并无两个年岁相仿的女娃。不过游食的人确实经常改易自己的身份,他也见怪不怪了。就算面前这两个妇人不姓郑,她们的身世也和他的生意无关。

在乐正绫同老板点水点位置的同时,洛天依四下观察了一些店中的情况。店里很热闹,有吃水的,有专门蹲坐着烤火的,同时也有几个坐着喝酒的人,他们多是为躲外面的雪挤在屋内的。有几人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和阿绫,这些眼神让她心里发毛。不过她并没有将胆怯直面出来,而是用一种温和平庸,或者说习以为常的眼神回应了他们。

商店的帮手给她们倒了两碗温水,乐正绫又让伙计加了文钱,给里面稍微加了点聊胜于无的盐,使之不至于尝着太寡淡。随后她们将水碗端到指定的木桌前面,跪坐下来吃水,听周遭市人的日常言谈。

刚才卖水的伙计走了几步过来,问她们:

“哎,你们俩出来讨生活的,怎么赚这盐水钱?”

“给人抄抄字。这不,在乡中有写字的,我们就在那写写。刚好识得到几个字。”乐正绫编造的理由是这样,顺带做了做提毛笔的动作,“前几天抄了几篇,感觉余钱有一点,今天过来歇一歇。”

“哦,是抄字。你们从前是门户里做小姐的吧?”

“也不是,做小姐底还能落到这乡下来么?”乐正绫用她学得的村妇的口音,十分粗重地把这些话说出来,“给小姐做丫鬟,小姐心好,顺带给我们讲点字。后来家散了,就出来啦。”

“那小姐是哪家的?”

“阳陵的楼家。”阿绫把小楼的姓搬了出来。

“没听说过。”附近听故事的众人皆摇头然。

“你们是遇到贵人了,还能给你们讲点字。要不然出来日子不好过哦。”附近几个抱着剑的人将身子转过来,看起来他们就属于官府一直忌惮的游侠——也即盗贼,这边村聚地势偏远,朝廷没什么官管到他们。

“大侠说得是啊。”乐正绫附和着他们开了话匣,“这两年,过生活是真不好过!前年淮南王谋逆,我们才出来的。”

“那家是给牵连了?”

“牵连到了,没至于死,但是人都散了。家破人亡。”乐正绫抚膝叹息,“小姐也病死。”

“这好的人,总是没好的下场。”一个蹭火的客人——看起来像是野医生模样的评论道,“小娃你看,这满破屋歇着躲雪的,衣裳破洞都补不起来的,都是好人哩!”

“我们这都是在外面讨饭吃,上顿下顿的人,冬天来了,没有办法,手头上没粮食。种田的应该还过得去吧?”乐正绫试探性地问出这个问题。

当即就有角落里的几个亲戚务农的人向她们否定:

“种田的要是有粮,那田还至于让人抵了去?”

“现在的田赋这么多?”天依问道。

“你们俩真的是做奴婢做惯的,不知道外面事情。”那几个认识破产农夫的人介绍道,“这田种下来,就那十多亩地,一亩不遇着荒年也就收三四石,加上田赋、口赋、算赋,这丰年还好,可近几年又是天灾又是养兵,这杂赋是一定要交啊。再是婚娶、病死,总要出粮。不够交的时候他们就只能跟族里借贷,借了又还不起,只能把田给抵了。有几个兄弟就在给族里佣耕还债呢。”

“原来如此。”二人默然。

“乡下的做农民,哪有你们做奴婢好哇!”他们叹道,“只要主人不出什么乱子,你们每月是旱涝保收,不用看天吃饭。不用看天吃饭,主人就算打打你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是人笨拙,长得也不好,人家也看不上。你们要能卖到下一家里,还能过上好日子呢。”

这席话说得让天依立马就想起来晁错的《论贵粟疏》。“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给人做奴才本来是一种极贱的生路,没有自己的自由,人身控制在主人的手里,但是现在到霸陵乡下走一遭,反倒乡下人都羡慕起奴才了——不过当小农的土地被抵债,成为佃农以后,他们同雇主之间建立了人身依附关系,确实也就是做了事实上的奴才也。

只不过晁错是在疏中将商人和农民对立起来,认为土地兼并主要是商人兼并农人,使农民成为的佃农或者流民。而她们现在在霸陵西乡获得的经验是,乡人说债是多向家族借的,而土地也是向家族抵押的,打工也是受了族中的雇佣。按天依原来的理解,原始的亚细亚的村社,以血缘关系组织起来的宗族至少能够含情脉脉一点,就算村社的共有土地已经各家分去运行了小农经济,宗族仍然能保障各家各户一些基本的生活风险,像后来农民运动中的信用合作社一样。这里的经验似乎是同晁错、她对村社的认识不一样的。

“那问一下,这本家人是怎么有那么多债放给他们的?”天依问喝水的客人。

“你们两个女娃奇怪得很,是城里混的,没在田间过过日子么?”在场的火客向她们解释,“一族之长,当然泉赋都多。这泉赋多了,别人向他借的债多了,他买了子孙侄甥辈的田,产业就越来越大,而且他也能拿这些作本金,要么是雇人佣耕,要么是去做生意。这关内富豪这么多,生意好做得很。”

“啊,原来是这样子。”天依抚掌道。原来在汉代存在这样一种情况,就是村社解体以后,由于宗族内部宗法关系的不平等,族长一支能够通过压榨族内血脉相连的远近亲戚,成为晁错口中剥削农夫的商人,以及后世说的地主。这种情况既能同《论贵粟疏》的内容对应上,又展现出了一条由亚细亚的农村向封建农村过渡的一条路线:就是在宗族势力稳固、小农经济没有彻底打散的地区,宗族势力会作为土地兼并的先锋军,由宗法的血缘氏族过渡到成为地主阶级。这条路线看起来还是蛮奇特的。

就算在农民运动风起云涌的20世纪,族权也仍然是压迫在农民身上的专制权力的一种。湖南打土豪劣绅的时候,许多农民就是将宗祠里的族长作为土豪劣绅消灭的。虽然看起来像大义灭亲,但那些族长平日压迫亲属时,已经是作为一个恒久的掠夺者,而不是可敬的尊长而存在了。

檐外的雪仍然泠泠地下着,甚至风力有点强劲了。弓着身子坐在温室中间,她感到有一股巨大的压力压着自己。这股压力是这片土地上生民的压力。对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来说,现在的天空并不是洁白的,而是乌漆墨黑,暗无天日,云层重重地压在大地的上空。

现代的一支摇滚乐队,万能青年旅店,在《乌云典当记》中就有“谁用乌云换日星/谁用匕首换光明”的金句。在卖血无法救贫穷、金钱隔绝宇宙风的时代,于乌云的重压下,歌手纷纷做鹰犬,铁幕重重困青年,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不管是使用灵魂换垃圾,还是铤而走险,举起匕首换光明,都得在时代的洪流中艰难地立住,才好谈后话。在连基本人权都无法保证的汉代,这种现象只能是更为突出。

“这边失地的农夫有多少?”乐正绫继续盘算着问当地的乡人。

大家都摇首,说自己没数过。

“那大致的数目字呢?”

“大致的话,基本上农夫一半都失了地了吧?”众人纷纷议论起来,开始检点自己亲朋好友失地的情况。反正在这个大雪天里他们也没事做、没活干,能挨一阵是一阵,闲聊就是他们日常的工作。

最终大家确定了一个数目字,就是至少有一半人失去了土地,在给官僚、贵胄、商贾、族长等土地的拥有者打工。还有一些则流到各处去游食,就像她们两个出来喝水的婢女一样。

天依将这个数目字同教员描写二十年代社会的文章比对了一下。在1920年代的中国社会,贫农作为自己没有土地,只能在地主家做佃户的一个人群,占农村人口的百分之七十。汉武帝元狩年间的这个半数虽然不及民国,但是距人人有地的理想状态也非常遥远了。至少有一半农业小生产者的生产活动与生产资料脱节,每当劳动者的劳动资料与他分离,这就即将预示着他和其子孙后代人生永无止境的滑坡,直到贫农们忍无可忍,起来造反,将田地再均分一遍。

汉代作为一个封建王朝,这种土地兼并的进程便是王朝灭亡的进程。除了贫农和流民急增动摇统治秩序以外,汉朝的许多制度都是依赖有土地的自耕农来落实的,譬如兵员就从自耕农家庭里抽调。自耕农的式微亦会严重威胁这个朝代的兵制。

“我看你们不太像给人做奴婢的。”正当大家的讨论七嘴八舌地持续下去的时候,那个抱着剑的侠客忽然对二人说。

现场的空气忽然静了一个层次。天依的心中揪了一下。她开始怕这个剑士下一步会说一些怀疑她们的话。

“我们就是奴婢啊。”乐正绫笑了笑,向他说,“从前做奴婢。”

“我还是看你们除了奴婢以外,更像小姐或者夫人。”那剑客沉下眉头,“而且你们似乎在有意用我们乡人的口气说话。”

“好了,大哥,既然两个女的说不问出处,我们也不必多扰了。”坐在他旁边吃水的兄弟劝住他。

虽然在场的人都对两个人的身份不太相信——突然有两个自称在外面讨生活的、穿粗布衣的小妇女来到店里,只点一碗水,就同他们套许多当地的内容,口音还不类关中的任何一个地域,这就足够使人起广泛的疑心了。她们在听完话以后,那个稍寡言一些的少女还会低头沉吟许久,似乎是在认真分析人们的闲言。这绝对不像普通的奴婢之辈。但是她们既不是她们所宣称的身份,又会是什么身份?世家大族以至于豪民的小姐敢于这么冒险地出来,到一个到处游侠的地方活动么?这不是找盗贼么?她们若能到这里,想必是不怕游侠的。在场的众人对她们既感好奇又感未知,出于冬日里自己身子又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她们干脆不深究了。众人便继续在店里东扯西谈最近的事情——哪家因财力问题解雇佃农、哪里出工给的钱多、冬天的阴气如何,等等。在乐正绫有一嘴没一嘴的引导下,人们谈开了这些天到处修渠的事。

“这关内修渠,先前在西乡抄书的时候,听说渭河修渠的工地上,官吏的油水挺多的?”乐正绫顺势问。

“我好像也听说过。”有人附和她道,“这是常事,无有这种事情他们不贪的。”

“他们知道捉去的人也就是快饿死了,才去那边讨口饭,本来不需要吃用太好。这次修了渠,估计能保好些人的肚囊。”

“上官也不惩之。”

“上官自己不贪,就谢天谢地啦!”店中的人们道。

在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那几个游侠对这个话题只是抱着手中的武器,听其他人讨论。看起来他们对这件事有一些自己私密的想法。天依在注意到这一点以后,迅速开始猜测这些想法是什么。或许他们是有意愿对跋扈的渠吏展开一次刺杀,将他的赃款夺走一些?这话他们绝对是不会摆在店里说的。或许自己的镇压贪官污吏的计划可以在当地找到合作人,不过仍然需要观望,收集更多这边的游侠相关的信息。要找到一个最靠谱的侠客,混入他们中间,她才好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将这些事同他们托出。

——第五节完——

——第四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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