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夫妻,正是听到侍卫报备后立马换上便服,匆匆赶来暗道的皇帝皇后。
令牌的确象征着皇帝,并且皇帝只给了叶昀楠一人,守门的侍卫中有皇帝的亲信,那人见到令牌,虽不知道详情,却也不敢声张,只立马回到皇宫报备皇帝。
皇帝知晓后连忙叫上了皇后,抱上新出生的婴孩,一起前来,因为怕吓到灵缳和张鹤,他们这才特意换上便服,此时,抱着孩子的柯雪儿,眼圈蓦地红了起来,泪珠大颗大颗地落下,她无声地哭泣着,皇帝倒是节制,不过眼眶中也有了微微的湿润。
“……爹,娘。”叶昀楠声音忽而有些哽咽。
“小九,回来了啊,回来就好!”皇帝的声音似乎苍老了一些。
“雪儿,别哭了,这大好的日子,怎能哭呢!多不吉利,你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呢!”皇帝转而搂着柯雪儿,轻声安慰道。
“好,我,我不哭,我该高兴的……”柯雪儿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带着哭腔,抽抽搭搭着。
“九儿,这,这位便是柒柒吧!果真是个灵秀的美人,我们都知道了,这是个男娃,孩子有名儿吗?”皇帝瞅着张鹤怀里的婴儿,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还未取名。”叶昀楠挠挠头,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这一个月以来,他整天只顾着照顾灵缳,每次看孩子都是匆匆一眼就略过,都说孩子一天一个样,他两三天才能见到孩子一眼,说起来,他脑中关于孩子的印象还真有点少,连面都不怎么见,更何况是取名字这等大事了。
“那……柒柒可有什么好的意见?”皇帝看向灵缳。
不知为何,身为九五之尊的他,在叶昀楠面前都是威严的样子,有时虽为慈父,却或多或少带了点皇帝的威严,可此时在这名气质恬静的女子面前,他莫名有些撑不起来气场,所欲取名字这理所应当的事都成了试探性的询问。
“取名这事儿理应交给爹来处理。”灵缳微微笑,很是自然地叫出了跟叶昀楠一样的称呼。
张鹤咽咽口水,很是不可置信自己今天所看到的场景。
他看到,明明应该是威严无比的皇帝和皇后见到自己的儿子时突然变得哽咽的样子,看到皇帝小心翼翼询问“村妇”灵缳的样子,看到自家女儿瞧见皇帝风轻云淡,谈笑自若的样子……
这个世界是不是虚幻了?
他心目中丝毫触及不到,平日里听到都会抖三抖的皇帝竟是这般模样?
突然有点想笑是肿么肥四!
“这……”皇帝有些为难地看向叶昀楠。
“爹来取便可。”叶昀楠肯定道。
“那便叫……叶柯?”
……十年后……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多汁肥嫩的青草随风摇曳,生机勃勃。其上,羊群、马群有序地连成了长长一条线,羊儿“咩咩”叫着,昂着脖子,悠悠闲闲地在草场上漫步。
领头的牧民甩着鞭子,头上包着布,艳阳天里,他穿得厚厚的,头同样昂得很高,黑红黑红的脸上胡子拉碴,却格外的精神,满面红光的样子。
这便是离原大草原上牧民的样子,这儿并不富饶,牧民很是勤劳,脸上任何时候都带着笑意,喜气洋洋的,不知愁为何物。
草原另一处,四道格外显眼的身影在这草原上显得很是突出。
其中三个大人一个孩子,三男一女。
女人一身红衣,剪裁得体,五官柔和和煦,却生生被她锋利的气质给磨去了一半,柔顺的长发只简单扎成一束,倒很是符合这儿豪迈爽朗的风气。
年轻的男人长相俊逸,神采飞扬,一身黑袍给他增添了几分神秘感,他脸上时时带着客套的笑容,却不显得虚假。只有面对女子时,他才会露出那般宠溺的眼神与微笑。
年迈些的男人头上已出现了些斑白,可瞧着身子十分硬朗,很是结实厚壮。
年幼的男童,十岁左右的样子,小脸红润润的,眼睛滴溜溜转着,精气神十足,浑身透着股机灵劲儿。
这便是外出游历的灵缳四人了。
离原大草原常有外人出没,多是前来些游历的中原人士,生活在草原上的牧民们见多了,现如今也不会太好奇,见到了顶多瞧上一眼便不再盯着。
于是灵缳四人的到来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特别注意,不过因为灵缳与叶昀楠的相貌出众,一些同来游历的少男少女或多或少会盯着两人看,却不会前来打扰。
十年的时间对于灵缳和叶昀楠来说似乎只是一个数字,岁月并没有无情地在他们脸上刻下任何痕迹,反而随着时光的流逝,一些东西被沉淀了下来。
叶昀楠显得更加睿智,灵缳脱去了灵秀的气质,渐渐变得侵略性十足,五官明艳,常常着一身红衣,十分惹眼。
被岁月留下痕迹的,只有黑发渐渐变得花白,脸上皱纹变得多了的张鹤而已。
他们这次的出游地点便是离原大草原了。
十年来,他们游历过许多地方,他们去过西域,见识了那里的异域风情。去过大沙漠,见识了凤起沙涌,满天黄沙的情景。他们还见过别处的夕阳与落日,尝过清澈见底、甘甜回味的山泉,望过满天的繁星,见过高耸入云、陡峭险峻的峰峦……
当日在皇宫见过那一面后,叶柯这个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他们在京都住了差不多三个月,之后便回了翎镇。
不过回去却是为了道别,与方凛壶和季米米道别,因为他们会去游历山川大地,各处奇景。
回去时,季米米已经生了,诞下一儿一女,方凛壶都乐疯了,不顾叶昀楠危险的眼神逼逼叨叨了好几天,最后仿佛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一般,自动消失在了叶昀楠的眼前,成天跟个鹌鹑似的。
季米米对于灵缳又要离开表示很舍不得,若是她身子很快好起来,她也想跟着去,不过这显然不太现实,她有家人,现如今还有了刚出生的一双儿女,就这么出门游玩肯定是不行的,于是她只能再次含着小手绢,眼巴巴看着灵缳和叶昀楠离开,热泪盈眶的样子。
灵缳和叶昀楠这一走,便是十年。
期间也寄过各种各样新奇的小玩意儿道宫里和翎镇上,信件也是不曾间断过的。
他们的旅程并不会停止。
灵缳与叶昀楠对视一笑,十指相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