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昭醒来,已是次日。他翻了翻身,手碰到女子的腰,睁眼一看,吓得连忙坐起来,女子也醒了,朗昭连忙把被子抓起来给她盖上,却发现自己也没有穿衣服,又一把扯过被子挡在前面别过脸去:“我怎么在这里?”女子嘻嘻的笑着:“公子怎么明知故问?”朗昭生气的转过脸:“什么明知故问!”他又慌忙别过脸:“出去!”女子靠近他:“公子莫不是薄情郎,昨夜怎么答应奴家的?”朗昭推开她:“你先出去,待会儿再说行不行?”女子下床穿衣,看着朗昭一直皱眉别着脸。笑着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到床上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朗昭才转过脸来,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端了一碗糯米进了赌场,然后—然后好像喝了一杯酒,好像又没有,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朗昭下床穿衣,十分郁闷。
朗昭打开房门,女子转过身来,胭脂香味浓烈扑鼻。女子没有说话,妩媚的笑着提了一下滑下肩的薄衣。朗昭抬脚就走“公子~”朗昭甩开女子的手:“我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姑娘要我怎样?”“公子,奴家既然做了你的人,自然是要跟着你的。”“荒唐!什么我的人,我对你做什么了?”朗昭快步离去,女子倚在栏杆上看着朗昭出了赌场走在街上消失了。
朗昭回去后刚好碰见鲸落,鲸落问他:“朗昭,你昨天去哪儿了?”“我—我—我去,赌场了。”“哦,那晚上住客栈啦?”“嗯,住客栈了。”鲸落笑到:“你玩高兴了都把我忘了是不是,我等了你好久。”朗昭尴尬的笑着:“我忘了。”鲸落看到他衣领内半掩着一抹红色,朗昭低头翻开衣领去看“你受伤了?”朗昭看到是胭脂连忙理好衣领盖住:“没有,不是。”鲸落问他:“我要去钓鱼,你去不去?”“要去!”
朗昭跟着鲸落去莫代河边钓鱼,他拿着鱼竿看了一下鲸落,努力回忆昨晚的事情,但是什么也没有想起来。鲸落的鱼竿动了,钓上来一天大草鱼在草地上拍着鱼尾。鲸落把它捡进水桶里,又把鱼线丢进河里。微风吹着,朗昭想跟鲸落说一下昨夜的事情,但是自己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怕说出来让鲸落误会就又忍住了没说。“鲸落,你讲一下以前在西凉的事情吧。”鲸落看了一下朗昭:“在西凉的时候,我父皇把我带到山顶上,指着赵朝跟我说,那里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君王,那里的公主才是真正的公主。我就问他,那父皇为什么不去那里当皇帝?父皇说,因为赵朝只能有一个皇帝,要想去那里当皇帝,除非—”鲸落看了一下朗昭“我就抢着说,除非杀了赵朝的皇帝,取而代之。”“那时候你多大了?”“十五岁。”“佩服,果然是要君临天下的人中之凤。”鲸落笑着又拉上来一条鱼:“说实话,那时候的我已经是野心勃勃了。”“我很好奇,你父皇是怎么培养你的?”“简单粗暴,比如说,牢里犯了死刑的人,到了问斩的时间,父皇就给我一把剑把我推进牢里,杀不了犯人就不能出来。”“我记得,第一次杀死刑犯时,我才十三岁,那个犯人又高又胖,披散着头发靠墙坐着,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我紧握着剑,一步一步走近他,全身都在冒汗。我强迫自己把剑刺进他的肚子,然后飞奔出去躲在父皇身后,我听到犯人惨叫,父皇把我拎进去,让我去补刀。我颤抖着四肢,逼自己一小步一小步的走过去,那个犯人仇视着我,让我停住了脚步。他自己把剑刺深,死了。父皇说我过不了关,罚我在里面待三天,我终于哭了,跪求父皇放我出去。”朗昭淡笑:“你父皇好狠呐。”“是啊,和死人待三天,我噩梦连连,第三天,犯人的尸体都臭了。”“父皇来给我开门的时候,我还自以为很勇敢的拔了死人身上的剑走出去。”鲸落想着那些残忍的过去,叹息到:“我的怜悯之心就是那样在一次次的杀人中丧失的。”“或许你曾经残忍,可是你现在是个爱民勤政的明君啊。”“我一边残忍,一边读圣贤书,一边哭,一边笑,后来才慢慢的知道,人性不止一面,就像,父皇会毫不犹豫的杀死别人的孩子,却会百般呵护我们兄妹三人。”“善恶,虽是对立面,却又时常形影不离,不过是看,善是影,还是恶是影。”朗昭说:“影子不能伤人,你的恶是影。”鲸落看着朗昭:“那你呢?”“我啊,我好像也没有干过什么特别的坏事,还是比较善良的。”朗昭笑着:“再说了,正邪不两立,我要和你站在一起。”朗昭拉上来一条小鱼,把它放生了。“是世廷,教会了小白什么是爱。”“小白是谁啊?”朗昭看到鲸落眼里有了点点泪光:“你猜。”“我猜不出来。”蜻蜓飞来立在竿上。
鲸落把鱼开膛破肚撒上盐做成了鱼干,朗昭说:“我发现你真的是什么都会啊。”妖妖靠着栏杆抱膝坐着,屋檐上挂着的铃铛叮叮当当的作响。
妖妖出去了,朗昭问她:“妖妖,你去哪儿?”妖妖回头看了朗昭最后一眼:“朗昭哥哥,我出去一下。”她转身离去,朗昭看到了她的落寞。
妖妖去父母的坟前跪拜后就去了弓长家,弓长以为她是来寻仇的,已经准备好了干架。却听妖妖平静的说:“我们三个民族已经打了十年,族人也苦了十年,恩怨也该终止了。明天祭祀,拿我血祭吧,所有的过去都到此为止。”“你真的自愿血祭?”“你记住,曦曦族没有人拿了你们茉莉族的玉雕,一切都是因为你们茉莉族的猜忌而起,你们才是这场十年动乱的罪魁祸首,而我,不过是为了族人,为民族和平做了替罪羊。如果,我死后,你们要是再挑起战争,我为冤魂厉鬼,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会放过茉莉族!”
朗昭坐到栏杆上,鲸落在他身旁刺绣。宫廷侍卫快马加鞭送来了玉雕:“皇上,玉雕在此。”鲸落打开长盒子,拿出玉雕仔细的看着。朗昭翻下栏杆:“你找到玉雕啦?”“是我写信让宫廷重做的。”朗昭拿过玉雕观赏着:“好精致啊。”“这块羊脂白玉可是价值连城啊。”鲸落说:“没办法,只能拿一个玉雕给茉莉族以平息战乱,若是暴力镇压,他们不会心服的。”
次日,茉莉族绑着妖妖游街去了祭祀台,大家都知道了妖妖自愿血祭的事情,消息传到曦曦族和铜鸟族,人群蜂拥而至。曦曦族人怒骂:“曦曦族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让妖妖血祭!”“对!凭什么!我族族长夫妇皆为茉莉族所杀,今日,茉莉族还要妖妖血祭,天理何在!”“天理何在!”“今天茉莉族不放妖妖,不给我族一个交代,我们便屠尽茉莉人!”“誓与茉莉人不共戴天!”“血债血偿!”妖妖大声说:“曦曦族人,玉雕事发,十年战乱,三族受苦,妖妖自认族人清白,愿意血祭以终止战争。曦曦族人,回去吧!”
祭祀号角吹响,穿着茉莉花长裙的舞女跳舞祈福,茉莉族人把手中的茉莉花纷纷扔向绑在台上的妖妖,弓长拿着长刀走上高台,一步步走近妖妖。“妖妖!”婵娟想跑上去救妖妖被茉莉族人按在地上,曦曦族人和茉莉族人打了起来。
弓长举刀,日光照在大刀上折射光芒射在妖妖脸上,妖妖闭上眼睛。“刀下留人!”朗昭和鲸落骑马来了。妖妖睁眼看到朗昭跑上祭祀台解了绳子:“朗昭哥哥”“妖妖,你不用这样。”鲸落走上台,弓长说:“皇上,是妖妖自愿血祭的。”鲸落转身看着台下人群,拿下侍卫端着的玉雕上盖的布。大家看到玉雕,议论纷纷。“玉雕找到了。”“到底是谁盗了玉雕?”鲸落开口说话:“朕乃朝起皇帝,野漠战乱,朕亲自前来,调查因果,事起玉雕,朕命人用羊脂白玉重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雀龙玉雕,今日赐予茉莉族。茉莉族、曦曦族、铜鸟族,三族恩怨到此为止,日后,若是有一族,胆敢挑起战争!朕,不问缘由!杀无赦!”人群跪拜,鲸落亲手把玉雕拿给了茉莉族族长弓长。弓长接过玉雕:“皇上万岁,茉莉族不敢再生是非。”狄沙也承诺:“皇上圣明,铜鸟族不再动武。”妖妖跪拜:“多谢皇上,曦曦族愿意和解。”“皆为朝起子民,大家以和为贵,野漠和平,朕甚是欣慰。”
曦曦族人跟随鲸落回到妖妖家,大家都推选妖妖继任族长,妖妖拿出族长印章:“妖妖年少,不能担此大任。相风叔叔,德高望重,适合族长之位,妖妖推举相风叔叔。”族人都同意了,妖妖把印章给了相风。相风宣誓:“受族人拥戴,相风继任族长,日后当为曦曦族排忧解难,鞠躬尽瘁。”族人跪拜。
第二天,鲸落又去街上义诊,朗昭就没有去了,他怕那个女子来找他。
妖妖带朗昭去山崖上掏幼鹰,被飞回来的老鹰发现了,“老鹰来了!”妖妖赶紧把朗昭拉上来,朗昭就只逮了一只幼鹰和妖妖一起被老鹰追着跑了。老鹰啄了一下妖妖的后背,用爪子把她的衣裳抓破了,朗昭挥拳去打老鹰,老鹰把他扑倒,他连忙甩飞了幼鹰这才引开了老鹰的注意。“朗昭哥哥”妖妖拉朗昭起来,两人大笑着逃离。
“朗昭哥哥,我跑不动了。”妖妖放开朗昭的手,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的喘气,她站直后看着朗昭笑到:“我们两个干的什么事啊?哈哈哈。”“哈哈哈”“你衣服都破了。”妖妖看到自己露着半边肩膀就索性脱了外衣扔了。“不想补,不要了。”朗昭看着性感的少女,移开视线故意去看风景。“妖妖,你能开心就好。”妖妖跟着他走了几步,坐在崖边吹风:“朗昭哥哥,过来坐,风好大。”朗昭和她一起悬着脚坐着,妖妖抬手梳弄着自己的头发,她把发带解下来给朗昭拿着,自己重新编了辫子盘起来用发带绑上。朗昭摘了一朵绿蕚簪在她的头发上,妖妖摸了一下头上的花,笑望着朗昭:“好看吗?”“好看。”妖妖认真的看着朗昭的脸:“哥哥也好看。”朗昭笑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哥哥可是绝世美男。”两人笑着,风很凉爽。“哥哥”“嗯?”“你们是不是要走了?”“等鲸落用完了那些草药应该就走了吧。”“那你会不会回来看我啊?”朗昭随口答应:“会的。”听到他说他会回来看自己,妖妖心里欢喜:“那你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啊?”妖妖期待满满的看着他:“你想和我们一起走吗?”“嗯,我不想留在野漠了,我不喜欢这里。”“那你跟我们走吧,带你去看看皇宫,金碧辉煌的殿宇。”妖妖高兴的说:“好,你答应了,不许食言啊。”“怎么会食言呢?又不是什么大事,包在我身上好了,跟我回宫,我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真的啊。”“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