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落地，众人尽皆心下震骇不已。互相对视一眼，周泰、许乾满面愕然，不曾想这刘子咎竟当真前来闹事的。
单手绻着衣角，刘晔凝眸暗自忖度，显然他觉得，刘涣坑完周泰二人之后，下一个极有可能便是自己了。
漠然扫了一眼躺了一地的扈从，鲁肃面色阴沉，更让他没有料到的是刘涣竟然回应的这么干脆，几乎是不留情面的。他虽是如今鲁家的家主，但亦是年轻气盛之少年。
岂能就此屈服！
嘴角冷笑，面色冷漠，沉声道：“哦？如此不知刘少君意欲何为？”
瞧着依旧压制心中怒火的鲁肃，刘涣心中亦不得不佩服，不及弱冠之年便有如此心性，怪不得以后能接替周瑜的位置。
刘涣倘若不是两世为人，哪会有这般沉稳淡定。嘴角斜勾，淡然的瞧着鲁肃，刘涣漠然回道：“某先前听闻鲁家主召集乡民习武抵抗蛾贼，原以为会是些勇武卓绝之辈。”不屑的扫视一众倒地扈从，刘涣继续讥讽：“如今看来亦不过如此。”
默默的攒着拳头，死死的盯着刘涣。此人当真过分嚣张！
周泰、许乾闻言相视一眼，却是兀自默契的悄悄向后退了退。
“州郡皆言东城鲁君，厚善民众，护佑乡里，乃是当世闻名之豪士！”自顾摇了摇头，刘涣豁然认真道：“鲁君端的当不起这诺大名头！”
屏气凝神，一众人皆被刘涣的话惊着了。无冤无仇的，为何要这般毁人名声！
噌噌的两步奔至刘涣身前，一把揪住刘涣的衣领，鲁肃怒目圆瞪，气如斗牛，震声质问：“汝到底意欲何为？”
任凭心性再好，被人如此激将又如何容忍的下，何况一直压制在愤怒边缘的鲁肃。
终于，鲁肃爆发了！
用力撑开紧紧攥着自己衣襟的双手，刘涣此刻俨然犹如一个欺辱良家妇人却不知悔改的恶棍一般，淡定后撤一步，看向鲁肃。
“汝仅凭这愤怒又能奈我何？”嘴角讥笑，继而轻声沉稳道：“武斗，你已经输了！”
仿佛不将鲁肃逼得走投无路就不愿善罢甘休一样，刘涣没有丝毫怜悯同情。
啮齿紧绷，手臂不由自主的微微颤抖，鲁肃盯着刘涣一字一顿道：“武斗输了，还有文斗！”
眼角微微轻挑，刘涣不露声色，洒脱的拂了拂衣袖，抬起眼睑瞧着鲁肃，自顾道：“鲁君倒是看得起自己。”
赫然冷声，“汝却是缘何认为，某今日非要再与汝比个文斗不可？武斗已然输了，兀自再平添一项文斗岂不枉增徒劳？”
“某赌斗！”
丝毫不假思索，刘涣方一说完，鲁肃脱口而出。眼下，年轻气盛的他应当是恨极了眼前的少年，为何这般羞辱自己。
眉头微微轻颤，刘晔有些参悟的看了眼刘涣。大汉绵延四百年，聚斗成风，这其中自然也少不了赌斗。
可是正如常言道：十赌九输。被逼红眼的人认下的赌局，怎知不是预先设计好的呢？
“赌斗？”面色露出诧异，刘涣侧目看向鲁肃道：“怎么个赌法？斗何物？”
“赌人！文斗！倘若肃输了，三年之内凭汝差遣！”
“那吾岂不是还要管你饭食，这有何益？”撇了撇嘴，刘涣不屑道：“徒劳无功罢了。”
说完，扭头兀自看了一眼刘晔，只惊的刘晔愕然退步。
回身指了指身后的刘晔，刘涣朝着鲁肃努努嘴道：“喏。吾幼弟刘子扬，汝与他比便是了，输了算某的。”
瞧着鲁肃来而不善的眼神，刘晔没来由心中一沉，被刘涣坑了。
“不行！”豁然扭头盯着刘涣，“无论如何，某今日比的定是你！”
看了眼暗自松了一口气的刘晔，刘涣无奈松了松肩，无所谓道：“行吧！某上便是。输了算他的！”
无视刘晔的一脸懵，刘涣径直向前走了几步，与鲁肃对向而立。
“既然汝提出了比斗，那规矩只能由某来定。”刘涣可不是个愿意随便吃亏的主。
“如何规矩？”
“规矩便是吾等可纵论天下大势，不庸俗于那经书典籍！”情知自家没那份水准，刘涣前提将后路给留好。
“可行。”微微凝神，慎重的看了眼刘涣，此时的鲁肃已然有些回神，默默的捉摸起刘涣的意图。
拱手一礼，鲁肃率先出言：“刘君以为当今天下如何？”
“混乱不堪！”高谈阔论这种事情，刘涣没有怕的，当下单手背负，洒脱道：“如今之天下，正如鲁君所见。黄巾蛾贼四起，虽已扑灭大股，其余势却难以尽除。是以天下，必将因此霍乱分起。
先孝灵皇帝在位之时，解禁党锢，启募豪士，将黄巾之乱厄难与萌芽之间，可四方群起之豪雄必再难压制。如今孝灵皇帝驾崩，天下群豪再无掣肘，是以方有董卓祸乱帝都，山东盟军，聚师勤王。”
面色凝重，鲁肃眯眼瞧向刘涣，“刘君言外之言，此番山东盟军愈加天下之乱乎？”
意外的瞧了鲁肃一眼，历史名臣没一个好糊弄。
“是也！”对视鲁肃，刘涣发问，“鲁君亦知，浊浊苍生，盟军者为何？”
“名望而矣！”不等鲁肃回答，刘涣自顾道：“得名望者便可归拢州郡之心，聚州郡之力，何事不可为？”
忽然凑到鲁肃身前，刘涣眯眼冷声道：“涣敢言，不逾年末，山东盟军必将内溃而散！”
盯着鲁肃惊愕的眼神，刘涣继续道：“届时天下大乱，群雄四起，互相攻伐！”
话语落地，四周鸦雀无声，尽皆愣神的看向刘涣，此番言论着实惊到了众人。
如今之势，在世代望族的袁家率领下会盟誓师勤王，众黔首皆引颈望能还世人一个中兴之汉，岂料会出刘涣这般惊世骇俗的言论。
一阵春风吹过，轻轻拂动众人的脸颊，带起丝发似舍外柳枝轻轻舞动。
众人缓缓回过神来，鲁肃瞧着刘涣，一时语噎，竟不知如何辩驳。
良久，鲁肃方才纠结道：“此事目下无从知晓，难断输赢！”闻言众人亦是点头赞同。
正在众人犹豫之际，刘晔赫然出言道：“不若二位赋诗一首如何？”
猛然扭头，迎上刘涣杀人的目光，刘晔不由缩了缩脑袋，他只是觉得自家大兄文采应该还不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