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寺应该是一座香火很旺盛的寺庙。
方淮和苏风澈坐在一顶华丽无比的轿子里，由几个小厮抬着，一路向真武城城外一座小山上走去，刚到山脚，就有浓郁的檀香飘了进来。
方淮吸了吸鼻子，他记得上一次闻到这么浓重的檀香还是在无相老魔的幻境里。
一想到这茬，方淮就对檀香有点发怵，这个金华寺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苏风澈不是第一次来参加沐香会了，上次都没事儿，没道理这次会出意外。
“华兄。”苏风澈小声地叫了一嗓子。
“你说。”
“你这次伪装的是我的贴身小厮，一会儿我走到哪，你都要时刻跟在身后，洋装出毕恭毕敬的样子，到时候落座的时候，每位贵宾可以带一位小厮，等我坐下之后，你就给我倒茶，顺便可以观察一下。”
方淮点头，心中默默记下。
“还有啊，一会儿，你能不说话就不说话，最好就是一句话都不说，正常小厮和主人说话的语气一听就听得出来，华兄是赏善罚恶殿的大人，一说话就容易暴露，你也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故意为难你的，贵客向小厮发问是很掉身份的行为。”
苏风澈说着让方淮不用担心，却下意识地说出了一堆注意事项，方淮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位真武苏家的小少爷有点儿紧张。
紧张这种情绪是会传染的，见苏风澈这个样子，方淮也忍不住有几分紧张。
上山有条小路，小厮们抬着轿子走到半山腰就停下了。
“走吧，下轿，剩下的路得步行上去了。”
方淮很有作为小厮的自觉，他跟着苏风澈下了轿，低头哈腰地跟在后面。
剩下的路途并不长，而且修建了整齐的楼梯，并不是想象中的泥泞山路，一路上遇到许多去金华寺上香的人，有锦衣华服的，也有粗布麻衣的，所有带了小厮的人果然都只带了一位。
来上香的人，明显女子居多。
方淮一个个的观察，发现没有一个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又找不到确切地语言来形容。
越是往上走，越是靠近金华寺，那股子檀香味儿就越浓重。
在檀香的深处，似乎还藏着什么其他的味道，似乎是一种异样的甜香，来着一种旖旎倦怠感。
这味道让方淮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儿，那会儿是高二，肖河喜欢上了隔壁班的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是个汉服空，他就送了一盒古法制作的香膏给人家小姑娘，那味道就有些像这种甜香。
难不成这么大的檀香味儿就是为了掩盖背后的真实味道？
可是再仔细去闻的时候，又什么都闻不到了。
方淮忍不住小声问苏风澈：“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别的味道？”
苏风澈颇为奇怪地看了方淮一眼：“就只有檀香啊，还有什么？”
只有他闻到了吗？难不成是幻觉？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金华寺。
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寺庙，金墙赤瓦，门很大，上面挂了个金色的牌匾，上书：金华寺。
迈上台阶，跨入门内，里面是个像花园一样的地方，正对面就是寺庙本身了，墙上刷着金漆，瓦是黑色的，梁却是红色的，屋顶的两角向上翘起，这种颜色的搭配和形状颇为好看。
很快就有一名老和尚迎了过来，他的目光只在方淮的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似乎是好奇，又不大好开口问，方淮赶紧将苏风澈之前给他的帖子递了过去。
老和尚接过帖子之后施了一礼：“原来是苏家的小施主，这边请。”
于是方淮和苏风澈就被引着来到了侧面的一处院落里，院落门口竖着一面分割用的门，上面依旧挂了个牌匾，上书：焚天圣地。
老和尚在门口就停了下来，恭恭敬敬地道：“有请，里面还会有人接应。”
方淮跟着苏风澈走了进去，果然立马有个小和尚走了过来，他的目光再方淮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忽地开口：“这位施主方便把面具取了吗？焚天圣地只需带着赤诚的心来就好。”
这......
方淮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这种情况下，取就取吧，在别人的地盘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一路走来也没看见他们赏善罚恶殿的人，倒也不怕被熟人认出来。
就在方淮准备抬手取下面具的时候，突然听到苏风澈道：“这位小师父，我家这位小厮面容有损，为了表示尊重，特意戴了张面具才来，取下恐有不妥。”
小和尚撇了撇嘴：“真武苏家选小厮都不先注意一下形象吗？歪果裂枣也感跟在小少爷身边？”
这话说得颇为不客气，方淮都挺愣了。
这特么是和尚吗？有和尚这么说话的吗？国师就不得了，手底下的人这么蹬鼻子上脸的吗？
心里虽然大骂着，表面上还是要微笑，毕竟人在屋檐下......
苏风澈露出了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小师父未免也管得太宽了吧，苏府选人难不成还要听从您的规矩。”
小和尚没再多争论，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但是看方淮的眼神依旧充满了不屑。
一路被引着，来到了院落的中间，那里有一个露天的小亭子，亭子很大，最前面有个台子，下面是些小桌子，那里已经坐了些人了。
苏风澈也找了个位置坐下，立马就有人上来打招呼，从这些人的话里不难听出，这都是一些真武城中的权贵。
苏风澈显然对这种场面很得心应手，很快就和其他人打成了一片。
“魏兄，沐香会还有多久开始？”
“恐怕还得等一会儿，听说这次的沐香会有重头戏，国师要把圣女献祭给酆都城，我等终于有机会一睹酆都城的全貌了！”
听到这句话的苏风澈明显呼吸一滞，好半晌才露出了个有些僵硬的笑容：“魏兄，我也很期待。”
方淮突然注意到，那个被称为魏兄的小厮，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