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暑,门口有人找。”
汤暑抬头,对那人笑了笑,起身往门口走去。
门外站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汤暑认识他,一个二年级的学长。学习好,篮球打的也好,是许多女生心中的暗恋对象。
林旭看到她出来,眼一下就亮了,原本倚在墙上的身子也正过来,他的嘴咧得大大的,却一点也不显得难看,反而给人一种特别阳光的感觉。
“你有事吗?”
汤暑抬头,盯着他的眼睛疑惑的问。
看着她漂亮清澈的眼睛,林旭脸慢慢红了,手足无措的站了会,最后挠了挠头,结结巴巴的问道:
“我,那个,我喜欢你,能跟我交往吗?”
汤暑的脸也刷的一下红了,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正大光明的跟她告白。
林旭身后的墙角里传来一声口哨,一堆人哗啦啦的涌过来,围着两人开始起哄。
“答应他!”
“答应他!”
“学妹,看在我们旭哥这么真诚的份上答应他呗!”
“就是就是!”
更有的人开始叫汤暑嫂子。
汤暑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害羞的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她后退一步,右手拽着上衣衣摆,思索着怎么拒绝才不会让林旭难堪。
“那个,我——”
刚开了个头,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虽然这时候接电话很不礼貌,但手机那头却是一个让汤暑无法拒绝的人。
汤暑朝林旭歉意的笑了笑,拨开人群钻了出去。
……
“阿凊?”
“……”
手机那头沉默几秒,然后挂断了。
汤暑看着通话结束的界面,皱了皱眉,转身往楼上跑去。
推开高二东二班的门,里面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一个男生刚好要出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汤暑,冲她挤了挤眼,然后向身后大声喊了句,“华至凊!你小媳妇儿来了!”
汤暑笑了笑,侧了侧身子,示意他先过去。
男生吹了声口哨,摇摇晃晃的走了。
汤暑赶紧跑进去,她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停下,课桌上趴着个毛茸茸的脑袋,汤暑小心的晃了下男生的胳膊。
“阿凊?”
男生抬头,露出一张精致俊逸的脸,他凤眼含雾,发丝凌乱,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华至凊清了清嗓子,下巴点了点放在窗台上的杯子。
汤暑会意,拿起杯子颠颠的接了杯温水递给他。
“哇——”
旁边的人惊叹一声,“妹妹啊,这货这么懒都是让你给惯出来的啊!”
汤暑低头看鞋,不知道该回他什么。
华至凊他们班是学理的,男生比较多,汤暑每次上来,都会被调笑一番。
华至凊喝了口水,冷冷的盯着汤暑,警告道:“离林旭远点。”
汤暑乖乖点头。
华至凊打了个哈欠,食指戳着水杯,漫不经心的说:
“林旭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说到这,汤暑明白了,她这是被当做赌注了。在心里气愤了五秒后,汤暑叹了口气,算了算了,谁让我脾气好呢。
“我饿了。”
汤暑瞪大眼,“可是,这才吃过午饭——”
华至凊看着她不说话。
汤暑低头,小声道:“知道了。”
她买了一块三明治和一瓶钙奶,跑回去的路上还遇到了林旭。
林旭招了招手,嘴还没长开就见汤暑直接无视他走过去了。
林旭伸出去的手汕汕的收回来,无辜的问旁边的人。
“我这是被讨厌了吗?”
旁边的男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顺变吧兄弟!”
……
“那个,你少吃点。”
汤暑看着一口就咬掉一半三明治的华至凊,担忧的嘱咐道。
她做的午饭两个人吃都足够了,怎么华至凊还饿,她有点担心他会消化不良。
“你可以走了。”
华至凊看都不看她,低头又是一口把剩下的面包都塞进了嘴里。
汤暑把碎发别到耳后,笑着说:“我等你吃完顺道把垃圾扔了再走。”
华至凊三口两口吮完***往胳膊上一放,又睡了过去。
汤暑默默收拾好垃圾,下楼回自己班了。
“啧啧,真痴心呢~”
方天磊看着汤暑娇小的背影感叹道:“要是有个人这么爱我就好了!”
华至凊翻了个身,在心里冷笑。
她哪是痴心,不过是愧疚罢了。
汤暑的爸爸是岳阳警局分局的大队长,汤正国,为人刚正不阿,九年前更是勘破了一起数额巨大的贪污受贿案件。
由于那官员贪污数额高达几亿,又造成了重大的人员伤亡,官员被没收全部财产不说,人也处以枪决,执行枪决时,他年仅九岁的孩子被他的对手带到现场,亲眼看到曾经无比爱护自己的父亲浑身是血,气绝身亡。
孩子被吓得一直高烧不退,然而事情还没结束,几天过后,有人告诉汤正国,官员是无辜的,真正受贿的人是官员在外面养的小情人,官员是个痴心人,为了他那小情人,甘愿去死。
汤正国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眼下自己杀错了人,真正的贪污犯却逍遥法外。汤正国想想自家女儿,又想到了脸色惨白的官员的儿子,那是一个和他家姑娘差不多大的孩子,那孩子自幼丧母,如今又失去了他的父亲,终于,汤正国耐不住自己良心的谴责,抓到真正的犯人后就自杀了。
官员名字叫华榆声,是华至凊的父亲。
华至凊记得自己第一次见汤暑时,是汤正国死后没几天,虽然有汤正国留下的遗产,但只有八岁的小女孩必须成年以后才能得到这笔钱。汤暑的母亲在她六岁时就去世了,又没有别的亲戚愿意收养她,就在汤暑要被送到孤儿院时,华榆声的妹妹,也就是华至凊的姑姑却提出要领养汤暑。
华榆英是个心善的人,这件事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无论是汤正国的秉公执法,还是自家哥哥的痴心错付,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她不能放任自己看着汤暑被送到孤儿院,这孩子没父没母已经够可怜了。
华至凊当时已经很久没吃饭了,他一个人呆在黑暗的角落里,谁靠近就咬谁,凶残的跟只狼崽一样。当看到汤暑端着一碗鸡蛋羹过来时,他第一反应是打翻它,并且恶狠狠的咬了汤暑好几口,血丝都渗了出来。
明明比华至凊还小一岁,明明同样失去了父亲,汤暑就坚强多了,她无视被烫红的手,又蒸了碗鸡蛋羹端过来。
华至凊发出一声嚎叫,眼中凶光乍现,他扑到汤暑身上,两手薅住她的头发死命狠拽。
汤暑痛呼一声,眼泪吧嗒掉了出来,她咬牙,手里的勺子不容抗拒的捅开华至凊的牙齿往里塞。
孩子都是不耐痛的,若是别的小孩被这样扯着头发,早就哭爹喊娘了,但汤暑只在刚才发出一声细小的声音后,就再也没有开口喊痛。
她小小的身体因为疼痛不停颤抖,眼泪无声的不停往下流,混着鼻涕,狼狈又难堪。但她的眼睛却始终是亮的,被泪水洗过后,更是亮的让人不敢直视。
华至凊看着她黑乎乎的眼睛,不知怎么就松嘴了。不过嘴是松了,手上的劲却越发的紧了,汤暑头发都被他扯下来好几簇。
就这样,两个孩子一个凶巴巴的吃饭,一个泪汪汪的喂饭。
等华榆英进来时,发现自己一睡觉就做噩梦的外甥睡得正香时,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找了个毯子给缠作一团的两个小孩盖上,那一夜,看着两个小孩抵在一起的脸,华榆英泪都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