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张灯结彩,华灯初上。
花想容和容拂从日出逛到日落,此刻在一间面积还挺大的客栈里用晚膳,这家客栈客人爆满,掌柜的数着钱银乐得眉开眼笑,小二的喘着粗气招呼客人得筋疲力尽。
他们的位置临近雕花窗,凉风习习吹进来,感觉很舒服,花想容用完膳,百无聊赖的往窗外一看,怔住了。
这外面哪里还是白天她所看到的热闹集市,不知何时已经有人各自摆起了小摊子,叫卖着花灯,面具之类有趣的东西,人山人海,车水马龙,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川流不息,万人空巷。
她揉揉眼睛,再看,也还是这样的景象,不是自己的错觉。
即使是相府的嫡女,平日严令外出,也是没见过这种热闹非凡的场景的,最多就是看了那无聊烦闷,逢场作戏的皇宫宴会。
“今天是什么节日吗?”她问容拂。
而且,现在也不是元宵,难道真的是花灯节?
容拂微微一笑,满是笑意的眼里带着一丝戏谑,英俊的眉宇间透着一股寻常人所没有的贵气。
“是花灯节,地域不同,这边只有这种时间才会弄花灯节,不像你居住的地方都要等到元宵,好奇的话就随我下去走动。’”
他故意不说这里的花灯节的另外一种含义。
“好,我也想看看。”
既然来都来了,难得遇到这边的花灯节,她也想要开拓眼界,到了三秋就要回相府了,那时候皇宫会有好几场的宴会,都要出席,只会走得马不停蹄。
容拂见她答应,淡淡一笑,结了账,携着她就下楼往外面走去。
大街上早已热闹非凡。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很多女子都往一个地方涌去,花想容好奇的四处张望,还有人在表演‘喷火’,‘胸口碎大石’,‘双手下油锅’的江湖神迹。
因为人太多,而她又并不熟悉这里,为了不和容拂走散,只好紧紧扯着他宽大的袖子。
他回看她一眼,温柔的说道“你把我这袖子扯坏了,要赔很多很多银子,不过你可以拉着我的手,扯坏了都没关系。”
“……”
这天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应该说为什么偏偏她重生这世就碰到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瞪他一眼,始终坚持着只拉着他的袖子,容拂也随她去,不再说什么,带着她走。
看着像是有目的的行走,因为他一路不受影响,直奔大道。
等停下来的时候,面前是一家摆着各种各样妖魔鬼怪类型的面具摊。
那卖面具的摊主显然是没见过他这种美公子都来买面具的,好奇的张望,但心中更加希望他能把这个买下来,看他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一定是有钱人家。
容拂拿下挂在摊位上面的青铜面具,虚虚的往自己的脸上覆,然后拿开,问花想容的意见。
“你看这面具如何?”
花想容好奇的盯着他手上的青铜面具,目眶深凹,眼球外突,形状凶煞,獠牙可怕,再看看他那俊的过分的容貌,要戴上这青铜面具,那落差真大。
“你怎么想着要买这种面具,”想起以前听到的消息,继续道,“我听说,那真云国的太子殿下好像也很喜欢戴着面具,上战场就算了,别人是以为他相貌阴柔,打仗的话部下不服敌人不服,可是他连平日在皇宫歇息都戴着,你是要去和他做生意给他添好感?”
容拂拿着手上的面具,轻敲她的头,摇头苦笑,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是在哪里能听到的真云国太子的消息?”
“前阵子,前阵子我们西凉的太子淳于露华班师回朝,说攻下了真云国的一座城池,然后有些有见识的走遍南北四方的说书先生就来京城说了很多。”
“这面具我要了,银子不用找了。”
“好勒,爷您慢走。”摊主刚刚开市就遇上了出手阔气的客人,心中美滋滋的。
花想容努力的回想,谁知道容拂根本就没有认真听她说话,而且他竟然真的买下了这青铜面具!
见她真的有些发怒,容拂脸上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让她继续拉着他的袖子往前走。
“你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座真云国的城池,君主已经夺了回去,并且用更快更让西凉太子措手不及的手段。”
“你怎么这么清楚这些事情?”
“我是商人,自然是需要走四方的,多打点打点,广交天下朋友,有利我的生意,消息自然是比你还要灵通一些的。我今日买下的这个青铜面具,你一定要给我记好形状,以后你会见到的,然后就会认出我。”
“我才不记。”
花想容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这种吓人的青铜面具,看一次都忘不了的。
容拂也不恼,任她说不记,不知是不是心里有底,认定她会记住,带她来了河边。
很多女子手上都拿着荷花灯,荷花灯上绑着一块红纸,排着队等着把荷花灯放入河中,希望红纸中寄托的愿望能够实现。
花想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的就想起了如今疯疯癫癫的花所思,也想着去买一个荷花灯,转头一看,容拂不知何时手上早已拿了一个荷花灯递给她。
正想排队,却被他拉着,往那画舫走去,那守在画舫旁边的一个脸蛋白净,只有些许皱纹的中年人,见他们来了,看着他们身上的衣裳,两人趁着花想容不注意,他与容拂相视一笑,就让花想容和容拂上了画舫。
偌大的豪华画舫,里面有着一些画工丝毫不差于名家,只是无名的人所画的画轴。
还有软榻靠着,花想容把荷花灯给容拂拿着,因为上面有火光,若是引起失火那就糟糕。
她伏在毡案处,拿起毡案上放的狼毫,随便沾了些墨,抖了抖,就提笔往红纸上写,容拂也不凑近去看看她在写什么,只是淡自若的看着她的动作。
等到墨迹差不多吹干了,她才小心翼翼的把红纸卷起来,从容拂手中拿过荷花灯,走出画舫,江面上倒挂着破碎的弯月,虽然残缺,却是美丽而妖艳,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她跪下来,扶着边沿,小心翼翼的弯下腰,把手中的荷花灯稳妥的放在江面上,看着它慢慢地,慢慢地,随波逐流,飘向远方,直到花想容再也看不见。
也就在这时,沿着他们的画舫逆行的另外一座画舫,有一男子,双手放于背后,身板挺直立于画舫外,从她身边驶过,花想容眼角边却看见了那片衣袂,与那时救回花所思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惊讶的回头,却发现那画舫已驶出了一阵距离,天色又暗,她也看不大清楚画舫上的人。
凭着衣袂来认人也是有点太过了,可这些衣裳罗裙颜色不多,染坊颜色来来去去也就几样,虽然寻思着应该是自己有些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