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皇宫,顾盼姿慵懒的躺在独属于她的凤椅上,一双丹凤眼仍然透着无尽的威严,身后的两个小太监小心的给她摇扇祛热,她前面有一个婢女双膝跪在冰冷的地上,低着头把托盘高高的举过头顶,托盘上放着的是西域传进来的葡萄,还有一婢女站在一侧,取过葡萄干净利落的剥去了皮,然后送到顾盼姿的红唇边。
一众奴婢奴才皆屏息,唯恐惊扰了这位唯一的皇后娘娘。
掌灯的婢女见天色竟然暗得如此快,拿出火石点上烛火。
一瞬间的明亮让顾盼姿有些适应不来,她微微眯起眼睛,问,“现在可还不到戌时,怎么掌灯那么快。”
她最信得过的嬷嬷回答道,“禀皇后娘娘,方才忽然之间乌云蔽日,天夜得快,恐一场暴风雨将至,皇后娘娘小心些可别被冷着了,您的凤体安康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皇后一挥手,那些扇风给她的小太监就识相的把扇子收起来,向她告退。
守在门外的丫鬟见宦官已经回来,便让里面的人传报给嬷嬷,然后嬷嬷再传达给顾盼姿,顾盼姿听到他回来,自然是会让他进来,好好问一下一些事情。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顾盼姿见他那谄媚的样子,只觉得一阵反胃,“我让你带的话可有带到了?”
宦官连连哈腰点头,“带到了,带到了,该说的事情奴才都和王爷说了,但是有一件怪事,奴才不知该说不该说……”他早已把白苏凝雁吩咐他的事情抛之脑后了,毕竟他的主人不是他,而是顾盼姿。
顾盼姿本想叫宦官走了,见他这样,好奇心被他勾起,“有话就说,本宫可从未亏待过你。”
宦官面露难色,“那请皇后娘娘听了莫要怪罪奴才。”在皇宫这些地方提起鬼神这些事情不是没有,只是才不会对着身份尊贵的人说,都是奴才和奴婢聚在一起嚼舌根而已。
“我不怪罪,你说吧。”
“是,谢皇后娘娘,其实奴才在王府时发生了一件怪事情,好像……好像……”
“究竟好像什么?”他在那里好像好像个半天的,顾盼姿柳眉一皱,快被磨得没了耐心。
宦官本来就跪着,忽然间给顾盼姿行了个大礼,“奴才在王府好像见到了前宰相的嫡女花想容小姐!不过……后来奴才一看,眼前的不是她,而是王爷,王爷说是奴才与他小酌喝醉了酒出现了幻觉……可是奴才在路上越想越不对劲,若说奴才在京城中见到她的鬼魂还情有可原,可是青州那么远的地方,为何会出现她的……鬼魂呢?”宦官小心翼翼的抬眼瞅顾盼姿。
顾盼姿面无表情,只是‘嘣嚓’一声她手指上的刚做好的丹蔻竟然出现了一丝裂纹,预示着她的内心决不平静。
嬷嬷跟在她身边,从小看她长大,立刻遣散那些下人,让他们去外面等命令。
“哼,白苏凝雁,真是玩得好一手遮天,当初本宫就觉得奇怪,花想容和花所思二人竟会同时出事,那花所思偏偏是失踪得无迹可寻,可惜那时我看花想容那贴身丫鬟对着那尸首哭得这么撕心裂肺的,一时被蒙骗……这次却被那个阉人碰巧,本宫这回绝对要她离开人世!”
“皇后娘娘,那花家的丫头,我看是个孤星的命,她如今爹娘皆丧,姐妹离世,回府无门,在这世上已是孤,你还要杀她?”嬷嬷不解。
“杀!自然杀!”顾盼姿只要想到花想容那张和温念念七八分相似的脸,就不住的痛苦,仇恨扭曲了她姣好的容貌,她明明是为了私心想娶花想容的性命,嘴上说的仍是为了别人好,“露华生性纯良,又心悦她,可她如今是孤,对我露华毫无帮助,若再被露华见到,成他累赘,挡我孩儿前程,那是谁都不愿意见到的。”
那次杀花想容不成,这次她本可以好好活的,可是又被她见到,那死就是她命当如此!
漆黑的安静的街道,因为没有月光指引方向,司徒长恨打着灯笼在前引路,花想容一步三回头,司徒长恨眼见她多次这样早已不耐烦。
“你若是想回王府那就回去,他死了也和你无关,何必勉强自己跟着我。”他神色冷然。
知道他是误会了,花想容收回视线,也不多辩解。
“我说了要去那就是要去。”
奇怪,她明明走出来很远了,可是蛊毒却丝毫没有发作,完全不疼,难道说白苏凝雁跟着她出来了吗?可是每每她转头回望,就只有她和司徒长恨的人影,完全见不到他的身影……
越过悦来客栈,越过重重的街道,花想容一路跟着司徒长恨再次无言,从他对待她的态度,她能看出来他很讨厌她。
到了一个很小很不起眼的酒馆,一对夫妻正在收拾着想要打烊,在他们酒馆其中一张桌子上,酒坛满满,数量惊人。
“这位客官,要下雨了,明日再……”男人和颜悦色。
“我不是来饮酒的,刚刚那个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呢?”司徒长恨怕他不清楚,用手指住那酒坛最多的桌子,“就是刚刚在那里喝酒的人。”
男人对华天下印象很深,因为他长得好,而且结账的时候可豪气给了很多,而且还能一次灌那么多酒,比那些走镖的人还能喝,往外一指,“你们差一点就遇上了,那公子他刚刚走的,现在出去找,应该还能找得到。”
“多谢。喂!”
司徒长恨说完话,花想容已先跑了出去,任他怎么叫也不停。
喝那么多的酒,难道就没听过借酒消愁愁更愁吗?他不要命了!明明还有毒在身……
她跑着,忽然感觉有什么冰冷的水从脸上的水从脸上滑落,稀里哗啦的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是雨水。
雨水溅起地上的尘土,打湿了她的绣花鞋,即使如此,她也还是孜孜不倦的奔跑着。
“想容……想容……”
一声声轻呓,她停下脚步,那个人靠着墙壁,烂醉如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