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太监把胡烁领进了皇宫。
早有两人在此等候,一人是解缙,另一人有些面熟,胡烁思索了很久才想起来好像是那个金川门前责怪自己投机取巧的读书人。
那读书人看到胡烁赶紧拜了两拜:“终于见到足下了,在下于谦于廷益,仰慕兄台已久。”
慢着!你叫啥玩意?于谦!胡烁脑子里猛的乱了起来。
这于谦不是明英宗那个时代的人吗?他一生最大的功绩是在北京保卫战中打退了瓦剌大军,延续了明朝寿命。否则明朝不一定能存活两百七十六年。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同名之人吗?
“我这一生碌碌无为,为何廷益会仰慕于我。”胡烁试探性的发出询问。
“兄台一句‘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震撼了在下的内心。自此奉兄台如神明,每日仰拜。”
完了,完了,这货就是于谦啊。他还不知道那首《石灰吟》在正史中就是他写的。能和这首诗产生如此强烈共鸣的人肯定是原作者没跑了。
既然如此,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时不是朱元璋的时代吗,为什么啊。
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胡烁内心中生了根,发了芽。
在殿外约等了大半炷香的时间,这时三人才得到皇帝的召见,三人进入宫中叙事。
看到朱元璋胡烁的内心更加不安了,距离上次看见皇帝也就只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朱元璋竟然一下子老了好多,满头的黑发已成了白丝,皱纹随意的耷拉在脸上,整个人暮气沉沉,半只脚仿佛已经迈入了棺材!
三人跪了下去:“草民胡烁,草民于谦,草民解缙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谢陛下。”
“今日召你们前来是有要事相商,太子昨日遇刺,现在还未醒来只怕凶多吉少。太子曾指定你们三人协助管理朝政,你们三人意下如何?”
昨日遇刺?昨日不是元宵节吗?太子怎么……
难怪昨晚看到那么多白莲教众,居然是为了行刺太子。
等一下!我记得朱标确实死得挺早,但是有这么早吗?现在可是洪武十三年!
“草民惶恐。”解缙于谦给出了答复。
“草民,草民……”胡烁急的说不出话。
我、于谦、解缙三人辅佐朝政?怎么可能!历史上不应该是黄子澄、方孝孺、齐泰三人吗!
不对,不对这明朝有问题,不是按正常的历史轨迹发展的。
这里到底是不是明朝!
胡烁脑子一下子涌入了太多消息,加上早上的一番推理又消耗了不少脑细胞,他整个人现在进入了混乱不堪的状态。
“哼!那日朝堂答对时也没见你如此慌张,怎么?不愿答应?”
朱元璋发出不满的声音,但胡烁大脑已经死机哪里听得到。
解缙看胡烁傻楞住了,便张嘴替他答道:“启禀陛下,草民或许知道原因。胡烁现处于丁忧期,按理需守孝三年,不能为官任仕。”
“丁忧?在家守孝的人会跑到船舫上去抄别人的诗词?最后还被人轰了下去,真是丢尽我大明的脸面。”
看来皇帝从锦衣卫哪里知道了不少讯息。
朱元璋看一言不发的胡烁不满,心中无名火起,想叫人把他拖出去狠狠打上几板。
转念想到他是儿子临终前曾特意叮嘱过的人便强压了怒火:“传我旨意,夺情起复。敕解缙为翰林院编修,胡烁为翰林院检讨,于谦为监察御史。你们日后当恪尽职守,为朝政尽心尽力……”
三人磕头谢恩。退出宫后解缙感叹起来:“我们区区七品小官,连上朝参见的资格的没有。还是廷益有福气,监察御史可以上朝这样就能认识不少达官贵人,前途无量!而我们入了翰林院每日就只能抄抄写写,前途渺茫啊。”
解缙是真正有才学的人,性格狂傲的他自然不会满足做一个小小翰林院编修,他的目标是成为当今一品大员,受人顶礼膜拜。
于谦道:“官虽七品,职责却不小,我们既受圣恩眷顾自当全心为国效力,不敢懈怠。”
“你这监察御史,官虽小权力极大,若有违法乱纪的人,纵使他是一品大员你们敢上疏弹劾。可我和胡烁就惨喽,翰林院的小官,别人伸一只手就能碾死我们,如同碾死蚂蚁一般。烁兄,你说是不是。”
于谦看胡烁一言不吭,便出声询问:“烁兄今日为何闷闷不乐,可有心事?”
胡烁赶忙摇了摇头,回答了句肚中绞痛,便先离开了。
宫中。
朱元璋牵着孙子朱允炆的手在宫中散步。
“刚刚那三人你可都看清楚了?”
“那就是爹爹说过的三个人吗?孙儿认识了。”
“依你看,这三人品性如何?”朱元璋慈祥的看着孙子。
“既是爹爹看中的,必然是极好的。”朱允炆踢着掉下的树叶,蹦蹦跳跳。
“于谦谦逊中和,是我看走了眼,居然没发现这等人才,我不如你爹爹。至于其余两人……哼,现在还不行。还需要打磨。”
“解缙太傲,一心只想着出人头地,各个场合都想露个脸。李善长出事后只有他一人跳了出来替善长鸣冤,为何?他看胡烁正面顶撞朕却没受到怪罪,会错了意。他以为以他的口才能打动朕,让朕注意到他的才华,给他升迁。怎么可能?朕这一辈子从来只做我想做的事!绝不会按他人意愿做事。”
“所以朕罢黜了他,让他滚回去修养十年的性子。你看看他今天做了什么,自以为聪明替胡烁答话,以为能吸引我的注意。明面上是帮了胡烁一把,实际上想压胡烁一筹,不让他任仕。做官这种事,一步慢,步步慢,若胡烁等三年满才来上任对他解缙来说就没有一点威胁了。一举三得。我很不喜欢他,可是他却被你爹爹看中。没办法,那只能先将就着用。”
朱允炆现在还不懂人情世故,他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为何爷爷要和他讲这些。
“至于胡烁,朕也看不懂到底是个什么人,他一直主张胡惟庸辞官,应该是不恋权的。他上了画舫应该是想图名,但是却弄得自己身败名裂。他没有做生意的行为,不爱财。他娶了苏府的一个婢女,是想自污求活?朕不是放过他了吗?他还在怕什么?他看似是个没本事的人,但是却能抓住杀害你父亲的白莲教凶徒。搞不懂,搞不懂啊。”
朱元璋深情地看着淳朴的朱允炆,未来这天下就交给你了。这三人还不能够统领全局,我得为你再找三人辅政。
胡烁头昏脑涨地回了家。
进门时撞到了正要出门的苏博尔,将其撞翻在地。苏博尔骂了起来。
“喂!好歹我救了一命,说话能不能客气点。”看着这狼心狗肺的东西,胡烁气不打一处来。
苏博尔冷笑:“狗一样下贱的人,也配和我说话。”
“要不是看在你妹妹份上谁会救你。”
“妹妹?”苏博尔抱着肚子蹲下笑了起来。“你真以为她是我妹妹苏小婵?我父亲会将女儿许配给你这种丧门星?不长眼睛的东西!滚回去好好问问你娶的那个到底是谁吧。哈哈!”
什么?我娶的不是苏小婵?那我娶的是谁?胡烁捂住了脑袋,大量信息不断在脑海中翻滚涌现。
我在哪?她是谁?这里是明朝吗?为何解缙和于谦会出现在同一时间?我存在此的意义到底是什么?
脑袋忽然受到了重击。
胡烁一下子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