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天清月明,万籁俱寂。
陈梦虚独自盘坐于客栈之内,门窗紧闭。
只见他双目微阖,坐姿挺拔,面色安然,双手置于双膝。
形静而神非静,实则陈梦虚晋级神变,已到了一个关键地步:归心。
“《太上素灵洞元大有妙经》,三九素语元丹上化三真九洞之道,本与元气同存,元始俱生,三精凝化,结朗玉章,构演三洞之府,揔御万真之渊。”
陈梦虚心中仔细回想,
“《太上素灵洞元大有妙经》有言,两眉间上,却入一寸为明堂宫,却入二寸为洞房宫,却入三寸为丹田宫,却入四寸为流珠宫,却入五寸为玉帝宫,明堂上一寸为天庭宫,洞房上一寸为极真宫,丹田上一寸为玄丹宫,流珠宫上一寸为太皇宫。凡一头中有九宫也。”
武道之路,至金丹而绝。据说之前的武道时代,是有金丹之上的武道修行法的,后来天帝好像和武圣不对付,于是被禁了。
如今武道金丹之上,需要转修仙道法门。所以神变境,又被称为羽化境,其上的长生境,就是仙人。
天帝为接续武道修行之路,参考了上古两本仙道经书,其一就是《太上素灵洞元大有妙经》。借鉴里面关于脑域九宫的修行法,创出《九宫飞仙法》,作为神变修行典籍。
《九宫飞仙法》的原理,是在空间上根据生理结构与功能,把脑部划为九个区域,即九宫。
第一步,就是把元神缩回丹田宫,即上丹田——泥丸宫。让其它八宫里某一宫没有元神存在,各种生理代谢活动会降到一个极低值。
然后就可以开始第二步,趁着八宫空闲的机会,根据需要对它们逐个进行改造,以塑造全新的元神居所。
最后的第三步,是把元神分散到改造完成的八宫中,然后回过头来改造泥丸宫。九宫改造完成后,元神又重新分布在九宫中。三步完成之后,即是神变境圆满。
由于整个物质载体都重新改造了一遍,元神自然与之前再不可同日而语,各种精深微妙之处,难以细表。
陈梦虚仔细回顾一遍《九宫飞仙法》的原理步骤,不再犹豫,开始了第一步,元神回缩泥丸,这一步又称为:归心。
归心之前有一步准备工作,即定元神。定元神,又称为“以我见我”。定元神其实是有两个部分的:
其一就是建元神,明确自身要以何为核心建造新的元神。这一步陈梦虚在华山上已经完成,他是以“侠”为核心,走的是循理的道路。明确了未来自己元神的模样后,当前的神就会发生一种莫名的变化,做好改变的准备。建元神是在纯粹神的层面上完成的。
其二是定域,确定脑域九宫的范围。每个人的九宫大小、相对位置都不是完全相同的。其根源是每个人的基因不同,以及从基因到成熟脑组织中间一系列发育过程中环境因素的差异。
系统会辅助武者进行定域。它在初绑定宿主时,就会通过统计学方法确定大脑活动与思维活动的共变关系。这不仅是系统的思维操作方式的基础,更能精确定位各类思维活动在脑域上的位置。
归心的过程,把元神缩回泥丸宫。其实只是一个抽象的说法,实际上是指:
把运行在某一宫中的自我意识逐渐停掉,只剩下其它八宫在运行元神,其中又以泥丸宫为主。
陈梦虚已经开始这一步了。首先,要收束注意力,然后再投注在要停掉的方面。
陈梦虚第一步要停掉的是关于皮肤感觉的意识,他先收束全部的注意力,然后投注在对皮肤的感觉上。接下来是不断调整注意力的整体强度,以及注意到的皮肤范围。
至于注意力到底如何,不管是上古的修行典籍,还是如今系统上的武经,都是这样描述的:
“若有若无,似守非守。”
在上古道家的修行典籍中,注意力的强度被比喻为“火候”。在归心断感的过程中,用的是文火。
火候用对之后,陈梦虚保持一段时间,自然感觉到了一部分皮肤出现胀、麻、痒、轻、重等等各种感觉。
陈梦虚感觉到了这些征候出现,立即扩大注意范围,让全身大部分地方都出现这种感觉。随后又进一步调节火候强度。
或强或弱,精细调节一段时间的火候后,皮肤感觉不知不觉间消失。并且,由表及里,本体感觉也会渐渐失常,全身各部或重或轻,最后难以感觉。
陈梦虚再也感受不到身体处于什么姿势,感受不到重力的存在,浑身飘飘然如一羽浮虚空,周围空无一物,不知上下西东。
至此,他已经知道自己断了关于身体感觉的意识。用佛家的话说,就是断了“身根”,闭了“身识”,不感“触界”。
此时,陈梦虚思维清晰,思考能力不仅没有降低,反而有所上升,思维灵动活跃,不由自主想到了这时自己的状态:
“身感是归流珠宫管,其位在泥丸宫之后一寸。实际上,现在流珠宫及其下的各类神经元还在正常运转,皮肤及身体内部的各类感受器也还在正常工作,我的意识也正常。
“可是,我的意识已经撤出了流珠宫,所以我感受不到来自流珠宫的信息了。这么做是为了在接下来改造流珠宫时,不会伤及意识。”
陈梦虚平静又果断地想到:
“是时候开始尝试下一步了。”
他已经不止一次将意识撤出流珠宫了,这次是第三次。直到确信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这才开始下一步。
“玄晨冥滞,飞香翳光,扬芳濯灵,散烟玉京,三素元云,流电霞峰,华光交焕,神烛合明。”
陈梦虚在心中默诵。这是一幅内景图,通过文字方式流传,他又要重新将之观想出来。
它是“道标”,能指向流珠宫。陈梦虚还需要同时将自己构造的理想元神蓝图观想出来,融入这幅内景图中。
陈梦虚如今的元神是在除流珠宫外的其它八宫中运转,他在元神中不断观想内景图,就会通过九宫间的种种联系,指引流珠宫的蜕变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