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昂继续道:
“我造出了几个自己,后来有些自己又造出了更多的自己出来,现在我的马甲已经遍布诸界。
“本来,多出了几个自己之后,因为每个身躯肯定占据着不同的时空位置,所以每个自己之间认知会产生差异。
“这很好理解,一开始我们是一样的,然后因为物质载体处于不同的位置,各自与周围的环境交互作用,渐渐产生差别。
“物质载体发生变化,灵魂自然随之而动。物质与灵魂又互为因果,相互影响,差异扩大,最后认知出现分裂,一个“我”变成了许多个我。”
就在这时,云心一又领了一个新人进来。
这是一位女子,身着紫衣,肤若脂凝,神情冷清,动静有度。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不似冰山,宛如清泠之水。
陈昂停下话头,为她办好手续。那紫衣女子向几人点点头,径自走了。
不知为何,云心一这次却没有急着走,居然留了下来,看样子是想听听陈梦虚几人在谈些什么。
陈昂轻轻一笑,也不管她,露出一种微妙的神情,继续讲起故事来:
“在我造出其他自己之前的一段时间,我曾因为自己太过聪明,渐渐明了了很多真理,见到一些世界的真实,觉得人的情感实在太过虚假,其实没有多少用处,弊大于利。”
“但那时,我又有一种独特的感受:我觉得生命是一种极为精彩的东西,就像晨风中一缕泥土的馨香,即使是一位默默无名的普通人,他的声音也应该是道旁的一株鲜花,在无人知道的地方,开的绚丽而璀璨。
“我常常提醒自己:珍视生命,即使心中被寒冰冷透,也要保持一丝真挚的善念!永不无情!”
“那时候,我找到了一种保持自身情感的办法:练气。”
陈昂轻轻叹了一口气,道:
“可惜大道无情,越是近道越无情。后来即便我自己知道这个方法,也没有再继续练气。因为变得更完美,更近于真理,其实就是我自己的追求,远远超过了我对人间温情的留恋。”
“在我重新打造物质载体后,灵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种种奥妙,难以言说。也就是这时,我作为人的情感消磨殆尽。
“新的我有了更高深的智慧,得以打造更新一代的物质载体,如此不断迭代,最终到了一个极为高妙的境地。
“其中几个我甚至触及了这方宇宙的基本构成单元——时空基元的层次,并遁出宇宙,到了宇宙之外。”
陈梦虚脸色发白,听到陈昂对他说这些,顿觉事情大不简单。
果不其然,只听陈昂道:
“我来到武界,其实就是为了你!我观测时间长河,发现你是个可造之材,特意来传你我创造的练气功法。收这胖子做弟子,其实只是一时兴起。”
陈梦虚哪里敢迸出半个不字?大佬要传自己功法,乖乖接受就是。
接下来应该就是传授功法了,云心一看看左右,知道自己是个多余的,就想离开。怎奈腿脚沉重,迈之不动。
陈昂笑道:
“既然留下,就是有缘,我陈昂从不自珍功法,修炼的人越多,我越高兴。”
云心一嘴里发苦,她哪里是自己想留下的?分明是被人做了手脚!这功法也许不是什么好路数,不知道是什么可怕的玩意儿。
心中暗恨刚才自己一念之差,居然想看看陈梦虚几人在说什么,现在好了,想走也走不了。
云心一向陈梦虚看去,想看看他有什么对策。只见这厮露出了一副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表情,心下更加气恼,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陈昂可不管眼前几人在想什么,对陈梦虚道:
“你学过桩功吧?”
陈梦虚心中暗道,你都能观测时间长河了,还问我作甚,逗我呢?不过还是老老实实道:
“学过,今天刚学的。”
陈昂满意地点点头,道:
“你站好桩,我传你功法。”
陈梦虚乖乖站好刚学的马步桩。
陈昂道:
“接下来,我怎么说,你怎么做。”
陈梦虚凛然应是。
“提携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
陈昂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独特的魔力,陈梦虚只觉自己神思清明,前所未有,而且身体也好像变了一般,一应精微变化,无不如意。
困扰了陈梦虚几刻钟的呼吸协调,现在轻易就能达到;而且下一道难关:气机衡均,也一冲而过,全没半点难度。直至达到内功混元气的第一层,进步才渐渐缓下。
陈梦虚心里暗暗高兴:
“奇才天纵!天纵奇才!没想到我的练气天赋这么高!”
陈昂满意道:
“好了,功法传授完毕。”
陈梦虚收了架子,愕然道:
“这就没了?”
陈昂奇怪道:
“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我把精华都传给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陈梦虚道:
“可是,可是——这是《素问》中的内容,我早就看过了,只是以前体会不深。”
陈昂闻言,莫名一笑,道:
“这几句话,其实就是练气法的核心。你知道这是谁的道统吗?”
陈梦虚冥思苦想,猜道:
“难道是黄帝?”
陈昂摇头,道:
“黄帝不是圣人,这是圣人的法门,黄帝创不出来。这是神农的道统,神农又称神皇,后世所有练气之法,其实都是神农的道统。”
“气,就是神农的圣人之基。神农所处的时代久远,远在李聃、孔丘二圣之前。二圣之前的修炼者,自称练气士,传承神皇道统。
“岐伯就是一位练气士,有人记录他和黄帝关于医道的讨论,写成《素问》、《灵枢》二书,后世尊此二人为医家之祖。医家,就是神皇道统的一个分支。”
陈梦虚皱眉,不解道:
“道家,也多有练气之法。”
陈昂道:
“气在道前,道祖李聃的圣人之基是“道”,而不是气。你知道气是什么?”
陈梦虚认真思索,道:
“气应该是一种多维度的综合描述方法,统合物质与灵魂的总体状态。”
陈昂道:
“我没有看错,你对练气确实有非同一般的天赋,不过你所知有限,它还有更深层次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