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钰倚在门框上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回想着那白衣男子临走时对她的邪魅一笑，司钰心中不禁战栗，没想到该来的，还是来了。
半年前，清冷的院子里，凉风吹来阵阵，有女子临风窗下，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琴。
那是一把七弦琴，梧桐木的琴身，冰蚕丝的弦，琴身上有精美的雕刻，琴尾处刻了一行小字。
“长相思兮长相忆。”女子轻声念道。
“送你的琴，可还喜欢？”窗外有人微笑着问。
是宇文陌。
那女子转过头，看向窗外的他点点头。
女子便是司钰。
宇文陌第一次见她是在公主府里，那时的她穿了一袭青色长裙，安静的坐在湖心亭里，那样恬静淡泊的模样，让宇文陌不自觉地想要接近她保护她。
许是性子的原因，进宫后的司钰依旧不爱说话，也不像其他妃子那样的讨好他，那种与世无争，淡泊如水的性格，使得宇文陌愈发喜欢。
哦，忘记说了，十九岁的宇文陌是当朝的帝王，也是公主的弟弟，虽年轻，却睿智。
听说司钰会弹琴，宇文陌便召了宫中最好的制琴师制了一把七弦琴给她。
“你性子安静，我想，这琴给你正合适，你可以每日弹琴予我听。”宇文陌挽起司钰的手，抚摸琴尾，“长相思兮长相忆，以后，无论在哪，我们都能够以琴音传情，如何？你便收了它吧，好吗？”宇文陌的话语带着几丝企盼的意味。
出乎意料的，这一次，司钰没有拒绝。
“好，我收了。”司钰冲宇文陌笑了笑。
那是进宫后她露出的第一个微笑。
那之后每一日宇文陌只要得了空闲便会听她弹上一曲。
日子一天天过去，倒也安静闲适，有时候，司钰抚着琴弦，神思恍惚中，她想着若是这一生就这样过完，该有多好。
可是老天终究不遂人愿。
宫外传来师兄病重的消息，司钰立即出宫。
半道上，却被马夫带到了一个荒废的凉亭。
“公主。”司钰道。
“知道你师兄为何会突然病重吗？”公主走到司钰面前，轻轻触碰司钰的脸。温热的手指在司钰脸上划过，司钰却微微一颤，从那手指中感受到刺骨的寒。
“我看你是沉溺于皇帝的宠爱之中忘记了自己的任务了吧！这，只是对你的一个，小小的惩罚，如若你再不行动，哼，下次你听到的，会是你的苏师兄暴毙身亡的消息！”公主话音伴随着一声掌嘴的声音落下。
司钰应声跪下，双手合拳道：“臣誓死不敢忘掉自己的任务！”
公主居高临下的睨了一眼司钰，冷笑一声。
司钰起身道：“我一定会让公主满意的。”
公主笑意加深，伸手抚上司钰的秀发，“那就好，你师兄暂且无碍，快回宫吧，时间长了会惹人生疑的。”
司钰微红着眼睛回到自己的宫中，刚一迈进屋子，便被宇文陌抱进怀里。
“我一下朝就来看你，你不在，我等了好久，你去哪了？我还……我还以为你……”宇文陌语气中满是担心。
“七岁那年，我差点儿死在那个冬日。”
一片寂静中，司钰轻轻开口。
“自我记事起，便是孤身一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哼……”司钰轻笑，那笑声透着悲凉，“低声下气地乞求别人施舍一碗粥，一粒米，还经常被街头乞丐欺负，是他发现我，发现在街头气息奄奄的我，他，给我吃的，微笑的抱起我说：‘可怜的孩子，从此，你跟着我，我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可好？’”
司钰笑了笑，“是他给予了我人生中的第一份温暖，也是他教会我识字念书，让我看到世间美好的一面。”
司钰收住笑，“可是，如今他病重，我，却无能为力。”
“曾经，我以为，我会为了他而活，可有一个人却让我……”
司钰说到这，不禁流下眼泪。
“钰儿，我……”
“圣上，你不该出现的，不该出现……”司钰的脸上写满忧伤，“你不该对我这么好……不该……”司钰垂下头，这一刻落在宇文陌眼里，心里堵堵的，让宇文陌十分难受。
“不，是我不该出现在这……”
司钰抬头，看着宇文陌：“若是有一天，我做了伤害你的事，你，你会怪我吗？”司钰不自觉的攥紧了宇文陌的衣袖。
“傻丫头，莫不是说，你伤害我，就算是你要杀掉我，于我而言，又有何妨？”宇文陌轻柔地笑笑，“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我不是这天下的君王，该有多好。钰儿，你让我做何事，我都会欣然，在我心中，天下百姓重，而你……”宇文陌轻轻拭掉司钰脸上的泪珠。
“不。”司钰打断宇文陌的话，”我只愿你一世平安喜乐。”司钰很怕，怕宇文陌，也怕自己。
作为玉门的人，首要条件便是断情绝爱。
“近日据探子来报皇帝对玉门刺客有所察觉，怕不是要赶尽杀绝。你在皇帝身边会什么都不知道？哼，莫要忘了玉门的门规！现在你的任务就是拖住他，刺杀他，你清楚吗？”
公主的话总是在耳边萦绕。
那几日司钰总是在噩梦中惊醒，若是在师兄，宇文陌和她之间选择一个去死的话，她希望是她自己。
不过，这，是逃避。
这，根本不可能。
次日，司钰请宇文陌用膳。她身着火红霓裳，像极了嫁衣。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