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发进入梦境的通道可以是任何东西,声音,就算是一句话都可以。
杨玄宗在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开始颤抖,这就是说,背后的人是认识柯胜的。
审讯室,柯胜静静的坐在桌子前,对面就是杨玄宗死之前做的座位,手铐和脚拷上还有血淋淋的皮肉。
“他到底是怕什么?什么东西能让他这么害怕?什么神人能有这么厉害的催眠术?”
柯胜有点慌,这个背后的催眠师连他都能被不知不觉的被催眠,那么,如何这个催眠师要杀自己,那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杨玄宗的尸体已经被抬去法医鉴定科具体解剖了,这里只有一大滩血迹。
他慢慢走到那个角落,淡淡的注视着,有一个点让他很好奇。
杨玄宗自从来到这个审讯室开始,眼睛就是飘忽不定的,不断的看着周围的环境。
死之后也是盯着...
等等,他发现,杨玄宗虽然是蜷缩着的,但是,根据他头部的位置,他看的是,自己的背后。
恐怖的东西,人会有一种天生的好奇感,想看而又不敢看。
柯胜慢慢转身,那是单反玻璃。
因为是在晚上,灯光很亮,玻璃外的灯光却很暗,这样就呈现出一面巨大的镜子。
他不是怕别人,而是怕自己。
柯胜叹了一口气,在这里是看不出什么东西的,只能去更具体的现场,比如,杨玄宗以前的住处。
“吱呀。”门突然被打开,古树手上还戴着沾满血迹的白手套就进来了。
“柯胜,有点奇怪。”
法医鉴定科,解剖台,柯胜站在旁边,古树拿着一张照片对比着杨玄宗的脑子,紧张的说道。
“你看,杨玄宗不是死于头颅破裂失血过多而死,而是脑死亡。”说着,古树递给他文件,“这一点很奇怪,脑死亡与头颅破裂的时间不同,是脑子先死的,然后再头颅破裂。”
“理论上来说这是不可能的,脑死亡之后人就失去了支配身体的可能性,根本就不可能再去撞头。”
古树从事法医鉴定已经几十年了,不信邪不信鬼,但这件事情有点太邪乎。
但是事实就摆在这里,让他不得不信。
“柯胜,我有点晕了,这他妈是见鬼了吗?”
柯胜默默的看着手上的文件,口中淡淡道,“高手。”
要想达到这样逆天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不可能。
进入梦境的时候,人在潜意识里是可以做动作的,就想梦游一样。
梦游,是你的脑子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但是身体素质却不一样,脑部发出异常的放电,调动身体。
不过,梦境与梦游不一样,尤其是多层梦境。
杨玄宗的智商并不低,他有可能发现了自己在做梦的事实,他要醒过来,稍微有点常识的人就知道,脱离梦境的做法就是在梦境里死。
不过,他没有想到,在多层梦境里死亡,现实中的人也会跟着死亡。
之后的反抗有可能是在他脑子已经死亡的时候发生的,死又不是一般的死,他在某一个梦境死亡之后有可能又掉落到下一层梦境,这个时候,他的脑子才已经开始死亡。
恰巧的是,他遇到了什么东西,让他十分害怕的东西。
不过,这个理由太过于牵强了,没有人可以推测出一个人具体在想什么,更何况这样逆天的事情,
柯胜把文件还给古树,见周围没有什么人,小声说道。
“老师,我觉得,我们要把这件事压下去。”
“什么?”古树大吃一惊。
要知道,法医这个职业水非常的深,比医生还要深,在法医界有一个很有名的话。
鉴定尸体的时候,要先鉴定一下自己的心。
几十年来古树一直谨记这句话,现在要他把这么关键的事情压下去?他做不到。
“柯胜,我觉的你是个人才,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你知不知道做这件事的后果。”
“你现在只是一个实习刑警,还是文的,这件事要是东窗事发,我,老谭,就算是局长来替你压也要坐牢的。”
柯胜摇了摇头,“不,没有那么严重。”
古树一听就急了,“这不严重什么严重?蹲无期徒刑不严重?”
“你不知道,这件案子有可能是有人刻意针对我的。”
“什么意思?”古树是懵逼了,什么人至于针对他?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还能惹什么事?
“呼,值班室的老王告诉我,死者生前还好好的,但口中一直念叨我的名字,老王之后就念了一下柯胜两个字,然后...”
“然后他就死了是吗?”古树脸色瞬间冷下来。
“对。”
古树看了看解剖台上的杨玄宗,摇了摇头,这已经不属于他的理解范围,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帮柯胜隐瞒着件事。
鉴定科里安静无比,柯胜知道,古树需要时间。
“好吧,我可以帮你隐瞒这件事,先把这件案子完结,不过,之后一定会出现其他的命案,你能做好的吧?”
柯胜看着古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相信我。”
“好的。”
要隐瞒死者的实际情况,对于一个资深的职业法医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不过,柯胜要古树做的事情真的不怎么严重,不涉及法律,他要的,就只是隐瞒杨玄宗脑死亡的事,只是稍微改一下死亡报告就可以。
柯胜一个人走到警局门口,心里乱糟糟的。
这件事不是一般的办案了,上升到对他个人的攻击。
能够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人催眠,这人一定是个高手,这座城市里拥有这样技术的人有多少?
他不知道。
柯胜甚至连进入梦境的具体方法都不知道,他感觉,自己的知识面还不够。
柯胜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六点。
他嘴角微微上扬,“既然你要挑战我,那么就比比谁快。”
说着,他立即回警局,早上六点警局的数据库已经开启,以他的职位打不开数据库,不过,苏眉可以。
他现在要资料,很多资料,只有是关于杨玄宗他都要。
以前是他闲的,无聊,想要探讨一下人性的扭曲,现在,他是为了自己,自己的安全,有人要动他。
早上八点,柯胜站在一个工地上,抬头看着布满绿色窗纱的钢架。
这是杨玄宗以前的住处,他被抓后他舅舅就离开了这里,去其他地方打工去了。
杨玄宗住的那个工房没人敢住,一直就空了下来。
“你好,我是警局的,要查一下杨玄宗的住处。”
包工头看着面前一闪而过的警徽,不断的搓着手,殷勤的笑了笑。
“警官,你看,这工地还要开工,三辆挖掘机都等着呢,你看看。”说着,那包工头伸出手握住柯胜的手。
柯胜淡淡的看着包工头,他能感受到包工头手上握着的是几张纸币,和一包烟。
“你误会了,不是像以前的抓人,只是勘察一下杨玄宗的住处,就我一个人,照常开工,不必管我,还有,钱和烟都收回去吧。”
那包工头听他说就来他一个人,脸色瞬间就变了,转身就离开,丝毫不管他,临走前还说了句。
“别偷东西啊。”
柯胜哼了一声,“老子这么有钱,偷什么东西。”
杨玄宗的住处是在距离工地一千米外的简易房,房子是由泡沫钢板组成,呈正方形,约六十平方米,两人房,还算不错。
柯胜轻轻的打开门,顿时一股烟味就扑面而来,还有些许灰尘。
里面的东西倒是没有移动,他舅舅离开的时候应该没有带东西,应该是不敢吧,毕竟他曾经和一个奸杀犯住在一起。
虽然这里只是三天没有住人,但各种物品上都堆积一层很薄的灰。
柯胜叹了一口气,这里没有什么线索,只能在杨玄宗的人际关系上下手。
恰巧的是,他随身带着关于杨玄宗的社会资料。
柯胜皱着眉头看了一下床,确认床上没有什么线索,一屁股就坐了下去,打算看一下苏眉给他弄的资料。
不过,他连资料的第一行字都没看,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不是资料里的问题,而是这件屋子充满了怪异。
整个屋子就只有一张床,杨玄宗和他舅舅睡一张床?
不,不对,这间房子只有一个人的东西,毛巾,牙刷,行李箱,背包,麻袋,都是一个人的量,他没和他舅舅住一起。
这样的话,杨玄宗就有一个独立的空间,工地上没有人有这样的待遇,他的学历也并不高,为什么给他这么好的待遇?
唯一的可能性是,他舅舅和其他工人都不敢和他住一起。
为什么?难道说,在命案没有发生时,杨玄宗就表现了一种很焦虑的情绪吗?
柯胜想不下去了,心理演绎本就是捕风捉影,加上没有任何线索支持,演绎起来就更加困难,这样瞎猜也不是办法。
他慢慢翻开资料,一页一页的看了起来。
杨玄宗的社会关系很简单,毕竟是外来务工者,也复杂不哪去。
这资料拢共就只有十页,前面五页都是废话,主要是杨玄宗的一些学历,来厦市生过的病,小学的事情,高考分数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些都被柯胜扔到地上,或用来擦汗。
中午,九点整,古树打来电话,说是法院开始按照程序审判杨玄宗。
结果柯胜用脚都想的出来,只要古树把死者脑死亡的事改了,老谭看不出来,就不会改最终报告。
法院就会以凶手畏罪自杀的理由结案,这件案子就会这样完结。
不管完不完结,柯胜都不会去管这件事了,有一个高手挑战自己可比什么办案有趣多了。
其实,柯胜符合偏执型人格障碍中的一个特点,容不得别人能超过自己。
本来,柯胜以为隐藏在暗处的催眠师要杀了他,可是他竟然只是给他一个警告,而且给了他提示。
这样的话性质就变了,这是挑衅。
上午九点二十,古树又来了电话,审判结果和柯胜说的一模一样,杨玄宗被判畏罪自杀,这件案子结了。
柯胜这个时候也已经看完了整整十页无聊的资料。
“哎,果然没有那么简单,没有任何发现。”
他觉得与其在这里看什么资料还不如去问问工地里的人。
柯胜弯腰一个一个捡起握成纸蛋的资料,打算离开,这个点他打断放弃了。
不过,他突然发现,这床下的堆积的灰尘竟然与周围的灰尘一样多,这是不可能的事。
床下的灰一定会比外面的灰多,这是必然,这里杨玄宗又不是第一天住。
要不然就是杨玄宗每天都会扫一扫床下,反正他是不相信。
柯胜趴在床下,寻找着什么,床下倒是什么都没有,不过,床板却大有问题。
他发现,床板上刻着什么东西。
“砰...”的一声,柯胜把床板翻过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字。
上面写的是,柯胜。
他自己看了看,发现这不是刻的,划痕比较浅,而且痕迹很宽,这是用指甲划的。
他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一个男人,晚上在床下用指甲写着你的名字,这感觉可不好。
不过,这些字肯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这么说的话,杨玄宗在以前就有了扭曲的心理,怪不得别人都不肯和他一起住。
柯胜掏出手机,对着床板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出去了。
他是要去找一下包工头,毕竟,杨玄宗舅舅已经没影了。
片刻,在一个狭小的房间,柯胜找到了包工头,还有一个工人。
“我想问问杨玄宗的事,你最好说一下。”
他的态度有点强硬,他知道,要是和包工头这种人讲道理,根本行不通。
包工头把嘴上的烟头掐灭,丢到地上,又拿出一根烟。
柯胜知道,这是默认了。
“杨玄宗以前在工地有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吗?我指的是,在精神方面。”
那包工头奸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知道一件事,闹得还不小。”
“说。”
包工头冷哼了一声,“警官,我一看就知道你涉世未深啊,你一定刚刚上任吧?”
没错,柯胜的确是实习警察。
“那又怎么样?”
包工头奸笑的做出一个数钱的手势。
“一个问题,一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