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偏头看了眼绑在背上的江义,李牧白微微放轻松一点。
江义虽然极尽虚弱可终究是保住了命。
杀尽玄甲军时他终究没能对江义下手,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一个在战场上拿命为自己博生路的同袍。
“少将军,你真的一点不怕吗?”并行的杜安看了眼他背后的江义,有些好奇地问道
李牧白淡淡地道“最惨不过一条命,何惧可有?”
杜安点点头不再多言,片刻后再次开口,道“这位百夫长和你那位死士的伤势太重,最好还是尽快送到后方,不过本将还有其它任务,所以不能再护送你们了”
李牧白偏头看了他一眼,心里有些疑惑,孤军深入西戎腹地,被对方发现踪迹后都不愿撤离。
而且之前杜安还说过夜行司和天策府的暗卫也来到了这里,怎么看这里都有了不得的大事将要发生。
“暗卫在哪?”李牧白心中有了注意,转而询问道
“暗卫是你们天策府的暗中力量,与西征大军和剑阁都没有什么纠葛,本将也不知道”杜安道
李牧白抿了抿嘴,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左手伸入怀中拿出一根竹筒,对着天空运气吹响。
独特又怪异的声音刹那间传遍了方圆几里地,那种特殊的音律听的让人灵魂都有些不稳。
杜安见状暗叹一声,这种结果早该想到的,附近的暗卫恐怕片刻间就会跟上来。
想到这里他突然开口道“少将军,本将有些事想要问问你的那名死士,可否?”
李牧白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自己牵着的那匹马,影子整个人都伏在马背上一动不能动。
“他是我的影子,我俩自幼就有分工,他负责杀人我负责说话,有什么问题问我就行”收回了目光李牧白笑的有些冷漠。
杜安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仍然保持着一贯的温和,道“这事不是军务,我只想知道他的御剑术是从哪里学的”
御剑术乃剑阁镇阁秘籍,莫说外人即便是剑阁内,每一代也只有极其杰出的核心弟子才有资格修炼。
他不明白天策府的一个死士竟然会这种剑阁禁忌之术,此事对于剑阁来说太过重要了。
“这件事你去问我父亲吧,影子自幼由他亲自派人教导,所练的武功也都是出自天策府聚仙塔,具体是从哪得到的我们还真不知道”
斟酌片刻李牧白如是说道,倒不是他不愿告知杜安,实在是他也完全不了解。
可他也明白御剑术对于剑阁有多么的重要,万不敢将影子交到他们手里,如果真被发现了什么迹象,那么最终指向的一定是天策府。
虽说李霖亭占据西蜀拥兵数十万,面对剑阁也不是十分忌惮,可这种底蕴深的不可想象的宗门,还是不得罪为好,所以他直接将这事踢给了李霖亭。
深深地看了一眼李牧白,杜安想了想今日必须将此事问个水落石出。
至于李牧白说的去问李霖亭,此事他从未想过,因为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李霖亭不知为何对于江湖门派成见极深,多年来把西蜀境内的大小门派整治的犹如最温顺的犬牙,即便是如此他还隔三差五的找些麻烦。
至于剑阁这类超然的江湖门派,虽不至于那么的惨,可在西蜀也是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否则李霖亭一定让人膈应死。
不过正当他欲再开口时面色突然变了,转头看着东方的天空。
看着那道御空飞行的身影,杜安眼中的羡慕和向往之色毫不掩饰。
天下武功分九品,七品以下的凡品实力与七品以上的仙品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到了仙品可以御空飞行,真正的脱离凡人。
他虽然号称半步仙品,可一日踏不出最后那一步就永远是个凡人。
仙凡之隔犹如天堑,实力,地位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哪怕是仙品中最弱的七品下阶高手,那也是世人眼中的绝顶存在,莫说百姓哪怕是李霖亭这类巨擎也可平等对话。
杜安如果真走出了最后这半步,那么他真敢当面质问李霖亭关于御剑术的事情。
可他毕竟没有踏出那半步,所以连上门询问的心思都不能有。
来人远远一看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虽然身着普通的灰衣,可总有一股莫名的空灵意蕴。
可到了近前所有人都有些大失所望,来人左肩搭着一个大大的布袋,右手拿着一个幡旗,上书神算子三个大字。
此人李牧白并不认识,暗卫虽然是天策府的底牌之一,可自建立以来一直未曾与李牧白照过面,李霖亭也未曾与他说过这个势力。
老者落地笑眯眯地看了眼李牧白,丝毫没有去理会下马抱拳行礼的杜安。
“少将军真是英武,只身擅闯虎滩龙穴还能全身而退,真让小仙好生佩服”
李牧白目瞪口呆地看着立在马前的老者,有些不可置信地咽了咽口水。
这就是仙品高手?仙品高手就这幅神棍打扮?
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要不是亲眼看到对方脚踏虚空而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仙品高手,这简直就是个骗人钱财的江湖骗子。
看到李牧白在打量自己,老者还特意上前一步微微挺胸,把一张老脸凑到马脸前仰头让李牧白看的真切一点。
原本全身疼痛的江义也是一副见鬼的模样,不过他整日混迹于三教九流之中,知道有些高人有特殊的癖好,所以很快就从震惊中醒了过来。
“老前辈,敢问您是?”见到自己一直被忽视,杜安忍不住弯腰轻声询问。
听到他的话老者这才斜看了他一眼,站直了身子有些高傲的道“老夫姓神名算,叫我神算子就可以了,别整前辈后辈的,听起来别扭”
杜安嘴角一扯硬着头皮道“神算前辈,可否给晚辈看一下您的令牌”
神算子阴阳怪气地嗯了一声,这才慢吞吞的从肩上的布袋里拿出一块令牌,不过他没有给杜安反而是双手恭敬的递给李牧白,媚笑道“少将军,这是我的令牌,你看一下”
扫了眼尴尬的杜安,李牧白伸手接过令牌,低头看了看这块特殊材质的牌子。
令牌做的很是粗糙,刀斧划痕有不少,与天策府暗卫的名头是一点不符,令牌的正面刻着一个云字,反面则刻着暗卫副统领,神算子。
李牧白握着这块牌子仔细回想当年在李霖亭书房玩耍过的一块令牌,忍不住暗中用力试图捏碎手中令牌,可即便是把一品中阶的实力发挥到极致,可丝毫没有一点作用。
神算子望着李牧白还是一脸的媚笑,对于李牧白的小动作似乎一点没发觉。
尝试了几遍后李牧白突然手一抖,将这块令牌扔了出去。
杜安下意识的伸手接住扔到自己面前的令牌,错愕的抬头看了看李牧白又看了看神算子,见两人都无异样,这才低头查看起了手中的令牌。
剑阁虽然与西蜀的关系不是很好,可对于天策府的暗卫也不是一无所知,粗略地探查一番就知道令牌是真的。
恭敬地将令牌递给神算子,杜安道“前辈既然已经前来接应,那么我就将少将军交给前辈护送了”
等了片刻不见神算子搭话,杜安心头也有了一丝火气,自己如此低三下四可对方还如此忽视,身为剑阁之人何时受过如此耻辱。
不过一想到双方的实力,他只得将怒火按下,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策马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