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接着抛出了一个疑问:“你上次说的通行币是什么?”
苏子泉立马道:“通行币相当于进入鬼市的入场券,进入鬼市必须要鬼吏检查过通行币,确认无误后才能进入其中,不然你们连鬼市的门都摸不到。
鬼市都由鬼吏把守着,而鬼市的管理者是一个神秘莫测的人,从未有人知道他叫什么,来自哪里?据说见过他的人不超过五个数,他的一切都是个迷,所以在鬼市中人们为了顺应鬼市环境便给他一个代称——阎王。
哦!还有在鬼市中不能以真面目示人,你拿通行币给鬼吏,他会给你一副与众人一样面具。
这么做的原因一是保护你的身份隐私,二是防止有人在鬼市杀人越货。
每一届的鬼市面具都是不一样的,几年前,有人利用鬼市发送的面具作祟,而后鬼市查清事实,那人也被灭了口。
鬼市防止这种事再发生,如今每一届鬼市的面具都不同,鬼市结束后,鬼吏会将面具收回防止外泄,只有你的面具回收后才能离开鬼市。”
讲完苏子泉端起桌子上的茶壶摇了摇,不见半滴水声。从许言的钱袋中翻出一枚银币,甩向远处的小二吆喝道:“小二,赶紧来壶水。”
小二接过钱币有气无力的回道:“好咧。”
“嗓子都讲冒烟了,歇会儿?。”苏子泉翘起二郎腿抖了起来,等着小二提壶送水,玉轩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繁华集市出神,许言则细嚼慢咽地品尝着口中香豆。
许久,小二提着一个暗黑色的砂壶,走到桌沿给三人都斟了杯水后,放下砂壶离去,也不待小二走远,苏子泉已经连倒三杯水入口,可见这讲话讲得嗓子眼都上火了,得浇浇水才行。
“那怎么才能得到通行币?”玉轩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苏子泉摆了摆头,紧接道:“通行币是鬼官派鬼吏送的,怎么得到的我其实也不清楚,只知道那些得到通行币的人都是一夜之间收到一封鬼市的信,信里就是一枚通行币和鬼市开启的时间和鬼门地点,所以并不是你想要就能要的。
不过,据说每届鬼市前,阎王都会先下暗令让鬼官去摸清每一位豪商、将臣或有身份地位的人都有什么玉器古籍,珠宝字画,功法秘籍,丹药宝器等等。
针对鬼官收集到的宝物信息,鬼臣会先对总的宝物进行甄别筛选,然后将有价值的宝物列出来给阎王过目,阎王会亲自挑选其中的十件作为上上品,而这十件宝物的主人会作为特邀客人,他们会携带阎王所看中的上上品来鬼市交易,到时候阎王会派鬼差暗中去接他们。
这些人是不需要通行币,但有阎王送的骷髅腰牌作为身份的象征,这在鬼市身份可比得上鬼臣了。”苏子泉一脸的羡慕跃然于脸上。
“话说鬼市到底是怎么管理的?又是阎王,又是鬼差的。”许言对于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最为苦恼。
苏子泉伸出食指在杯中沾了点水,在桌子上画出一个三角形,又在三角形中自上而下画了四横,整个看起来像个金字塔状。
苏子泉指着三角形的顶端说:“这就相当于阎王,鬼市最高权利之人,坊间有传闻阎王其实不止一个,据说有三个,但是查证不了准确消息,很多人都认为只有一位阎王,我觉得应该不止一位。”
手指下移一格接着道:“鬼臣在阎王之下,鬼市一共有九个鬼臣和九位鬼将,在鬼市也算是核心的人物。
其在鬼市中司职我只知道鬼臣基本是鉴宝,鬼将则是的鬼市保护伞,关于武力解决的都是鬼将范围的事。
除此之外,是否还有其他司职那我就一概不知了。”
手指再往下移一格:“鬼臣鬼将之下是鬼官,鬼官直属于鬼臣和鬼将管理,每位鬼臣鬼将座下都有九位鬼官,鬼官具体是干嘛的?
你猜!”
苏子泉接着指最后一格时,神色中掺着点骄傲:“这鬼市的最底层的就是鬼吏和鬼差了,他们都是由鬼官负责,人太多,具体多少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鬼吏是对外的,比如看市、维持秩序、巡逻等,而鬼差的话是对内的,有奉茶伺候,接送客人,引路等,反正鬼吏大多是男人,鬼差大多是女的。”
“我感觉鬼市还是挺安全的呀,没你说的那样危险啊!这不条理分明的管理嘛。”许言疑惑的看着苏子泉。
苏子泉一脸不屑,没好气道:“你懂啥,这鬼市表面看似平和,实则处处暗藏危机,每个进入鬼市的人除了要有通行币还得要随身携带一件宝物作为一种护命保险。
在鬼市除了平常钱币买卖购物还可以以物换物,所以每个进入鬼市的人身边都会有一两个人跟随着,一则保护自己,二则帮着看护随身携带的宝物,三则装逼。
能进鬼市的这些人都是比较有权有势的人,而权势越大的人阵势越大。
前几年,有个人来趟鬼市,那规模堪比吴王出宫游巡似的,最后堵的鬼市无法通行,后来以防此类现象发生,阎王也出了规定,每人携带的随从不能超过五人。
像一些权势较小的人去鬼市,那就是个送财童子,有人要是看上你的宝贝了,就以莫须有的理由跟你起冲突,而后抢夺你的宝物。
鬼市规定不能出现命案,但是把你打个生死未卜,留你一口气那也是允许的。
除此之外,你若财大气粗容易被人盯上,敲诈勒索打闷棍这些对鬼市来说都是小儿科。
可以这么说,鬼市没有什么规则,唯一的规则就是不能杀人,不能出现命案,若你杀人鬼市会送你去见真正的阎王。只要没出人命那在鬼市就五个字——那都不是事儿。”
“财不外露不就行了!”许言提出自己的想法。
苏子泉笑了笑,略带嘲讽:“真不知夸你聪明,还是说你笨呢。在鬼市你若有财不露人家就以为你是软柿子,专捏你。”
“你怎么对鬼市了解这么多?”许言对苏子泉发问。
苏子泉支支吾吾道:“那个……我也是随便猜的,对……随便猜的。”
玉轩微皱锋眉,双目斜视盯着苏子泉,想要将其看透一般,苏子泉受不了这种质疑的眼神只得从实招来:“哎呀,别这么看着我,我偶然当过一次鬼差,就在上一届鬼市,我当时在百鬼楼里给一位鬼官打过下手。
本该是一个比我大两岁的男孩去当鬼差的,后来他因为染了风寒不能去,但已经收了鬼官给的俸禄,不能辞其职务,不然会被灭口,在道上也会混不住。
而我跟他身形差不多,而且进入鬼市后都要戴面具自然就认不出谁是谁,我就急中生智顶替了他,去当了上一届的鬼差。
百鬼楼是鬼市开启后鬼官鬼臣们常驻办事儿的地方,在这里自然就能听到一些外界听不到的消息和内情,所以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在百鬼楼里的所见所闻。
有人说百鬼楼的顶层是阎王所在的地方,可能是道听途说的内容吧,反正我在百鬼楼里从未见过阎王。”
玉轩像是抓住了什么东西,赶忙的问:“那你还能做鬼差,带我们进去吗?”
苏子泉摆了摆手,说:“不可能,上次我替的那个人染了风寒后一直就没好过,后来太过严重没钱医治死了。
在鬼市鬼差虽然身份低微,但也是登记在“生死册”上的,后续会有鬼官暗中派人调查其状况,以便对相关人员进一步了解,也为下一届是否再录用提供参考,是生是死每月都会进行一次名册更新记录,所以顶替这办法行不通也很冒险,要是被发现了……”说着做着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要想进鬼市其实还有两种办法,一、向坊间透露出你有什么稀世珍宝,鬼市的人应该会偷偷去鉴别其真假,如果珍宝为真能入阎王法眼,那么阎王可能会请你做他的座上宾;二、找到一个能进入鬼市的主,假装做他小弟,就能跟随他混进去了。
这两种办法我觉得第一种可靠点,你好歹也是殿下,应该有些稀罕玩意儿,拿出来秀秀体现一下价值嘛。
你要是不想暴露身份,也可以拿给一个可靠的人让他做你的影子,让他作为鬼市鉴别调查的对象,反正能得到一张入场券就行,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收到阎王的特邀呢,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说到后面苏子泉不由得冒出了阎王会派鬼差来接玉轩的幻想,最终也是摇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
“我觉得你还没透露明白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赶紧的,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方法进入鬼市,就你这么个人精,肯定有条隐秘的路线留着逃生。”玉轩直白的兜了苏子泉的底。
苏子泉被玉轩这么一说?,浑然不自在,手上小动作变得繁多,说话条理也变得有点乱:“那我不可能有这么条路线,鬼市这么严格,从哪来的路线。你说从哪儿来的路线,哪儿来的路线?”
“没有就没有呗,你紧张啥,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还有同一个信息你连说三遍,说明你有说谎的嫌疑。”玉轩看着苏子泉,苏子泉眼神飘忽躲闪着玉轩直射而来的目光。
苏子泉语气稍重的辩解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爱信不信。”
“行,我们也不问了,要是你愿意把那条路线告诉我们,明天我们再给你五十金币。
你看今天你得到的也差不多五十金币,再加上五十的话也就一百金币,对于富人可能也就一两天的生活消费,但我不是贬低你们,这一百金币应该够你三四个月的小康生活……
不说三四个月,至少够你过个把个月比较奢华的富裕生活了吧。”玉轩的声音充满诱惑的萦绕在苏子泉的耳畔。
一百金币,对于苏子全来说那算是天大的财富了。毕竟目前摸过钱最多的一次,也就这次卖消息给玉轩二人所获得的五十金币了,而要是把隐藏的路线告诉他们就能再次获得五十金币,这对于苏子泉可是致命的伤害啊,有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可是这路线算是救命的稻草,若是把它交给别人就相当于把自己的后路切断,干他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向外人暴露底牌,特别是将逃生之道告诉别人,这样就相当于自己的生死被握在别人手里,毫无安全感。
面对一百金币的诱惑和生死护身符的告知,苏子泉显得十分犹豫不决。
一百金币他拿来可不为了富裕的小康生活,它像是一种希望摆在苏子泉面前;而最后的逃生路线可是一张护身符,把这个交到别人手里,那以后在这一片地区的生存能力就下降了。
见苏子泉举棋不定的模样,玉轩趁热打铁道:“你放心,我知道这条路线是你逃生之道,我保证这路线就咱们三人知道,若我泄露密道我此生不再被吴氏宗族所庇佑,如何?”玉轩坚定地看着苏子泉,目光中不再是嬉闹,而是传递着不容置疑的信任。
算了,就赌一把吧,如果上天想让我亡,那我也受了,我相信我人品也不会这么差,遇到的俩人是个老坑货,大不了以后不在那个区域活动,苏子泉心里想着如何降低这场赌命游戏风险。
若是玉轩二人知道苏子泉心里这么想他俩,怕是真的一有机会就把他买了,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人与人之间就不能多点信任吗!
“成交,我告诉你们我发现的一条隐藏路线,但是价格得抬一点点,我也不是那种狮子大开口的人。”食指和大拇指最大限度的撑开比出一个“八”字,“这个数,你们要是给我这个数我就告诉你们。”
许言最先跳起来,指着苏子泉骂到:“你这还不是狮子大开口,我一个月才二三十金币的生活费,怎么给你凑八十金币。”
苏子泉不理会许言,他知道一切都要看玉轩,玉轩才是能做决定的人。
他端起茶杯品尝着毫无滋味的白水,等着玉轩给他答复,内心也是忐忑,心想自己的要价是不是太高了,毕竟他俩虽然是王公贵族,但也不是管账的人,要不降点,六十五金币也行,毕竟多赚了十五金币。
玉轩自然不知道苏子泉内心的忐忑想法,他到没觉得八十金币太多,毕竟这是人家逃生的路线,把后路交给别人已经算是犯了大忌,八十金币玉轩觉得算少了,只是一次性没这么多钱。
玉轩打断两人思绪,对苏子泉直言:“我们一次性没那么多钱,但是我们可以分两次给你,每次五十金币。这样算的话你还多得二十金币算是利息,每月月初给你如何?”
许言也觉得这办法不错,鼓动道:“是啊,你看这样你能多赚二十金币,我们也有支付能力,两全其美多好。”说完对着苏子泉抖着小眼色。
苏子泉没多考虑便答应此番交易,本来还以为要降点价位,没想到反倒多赚二十金币,心里自然也是美滋滋。
“咚~咚~咚~”悠远厚重的钟声自王宫钟楼里传来,苏子泉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什么时候了?”
对于王宫敲钟报时,玉轩自然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回应道:“酉时,我娘该叫我吃饭了。”
苏子泉也站起身往茶楼外跑去,位置上还留着未被他卷走的声音:“明天申时还在这儿碰面,今儿有事,明天再跟你们细说这事儿,再会。”
看着苏子泉急忙跑离茶楼的样子,许言看着玉轩:“什么事儿,他这么急啊?”
“你当我是神仙啊,什么都知道。”玉轩没好气的回道。
看着远去的苏子泉,玉轩心里也是埋下疑问,明天跟着去看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么急!
“贱人,我说我把这个月得的生活费都给你。”许言像是等待着什么惊喜回复一样看着玉轩。
玉轩语气平淡的回复道:“哦。”
“哦!”许言一脸惊讶,“贱人,你还有没有点良心,我这个月就剩条裤衩活着了!”许言气道。
“谁不是呢!别搞得我还有私房钱似的,我现在钱袋比这白水还干净。”玉轩也是无奈道。
“贱人我也没什么要求,就偶尔去王宫蹭蹭饭怎样?你就包养我这两个月。”许言笑眯眯对着玉轩说出自己的想法。
“原来你是在这套我啊,滚!”玉轩直接拒绝。
许言央求道:“别啊,我每个月也就这二三十金币,改善伙食全靠它们了,现在还全都给你买消息了。
你也知道我在御龙军营里,我家老许老让我跟那些将士吃一样的粗茶淡饭,说什么体验将士生活和锻炼战备意识,都快把我吃出营养不良了。”说着还不忘揪起自己脸上的一绺肉证明该“事实”。
“这王宫的伙食那是好的不能再好,有机会蹭我怎么会放过呢!嘻嘻嘻……
我就当你答应了,你也不忍心兄弟我营养不良吧。”这巴结得劲儿让玉轩有点吃不消。
“我记得有人好像打赌输了,是吧?”玉轩故意问许言。
许言谄谀道:“是是是……大哥,以后我就是小弟。”说着还起身给玉轩捏肩伺候着。
这一幕要是被许诺将军看见了,许言定是少不了一顿“皮肉炖粉条”。
许诺将军常教导男人应言行光明磊落,刚毅不屈,刚正不阿,不阿谀奉承,无奸佞之为,看如今的许言那是好的样样不沾边,坏的一学一个像。
为了蹭饭把自己买的如此彻底,也是难为他了。
“左边点,有点酸,再叫声哥来听听。”玉轩对于这种伺候享受不已。
“哎哎哎,大哥,大哥……”许言的奉承让旁人看着一顿鄙夷。
两人就这样戏弄着,直至最后一抹黄昏也消失在都城的尽头。
无论时间怎么往前消逝,街上的熙攘依旧不减,反倒更胜几分。此时茶楼的二层,靠窗的位置,一桌,四长凳,一壶,两空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