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免最近很不开心。
爹爹不知从哪里领回来个野小子,不仅给他另辟了一处院子,还像长在了那院子里似的,整天见不着人影。
原本她想去那院子里看看,对方到底是个什么牛鬼蛇神,可是却被娘亲逮到,还教训了一通。
“哼!都怪那个臭小子,要不然,娘亲怎么会打免儿的屁股!”唐免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两条小短腿够不着地,就那么在空中一晃一晃的。想起昨天被娘亲打屁股,气得他小手使劲儿的拍桌子,“要是让我逮到他,一定好好教训他!嗯……罚他去绣花!”
其实木槿很想笑,但是又怕小姐生气,连脖子都憋红了。可巧这时候,夫人身边的蜜儿来送衣服,正是半个月前找了裁缝来给小姐量体,为了少爷的认祖归宗仪式特意定做的。
“呦,小姐这是怎么了,又是谁惹您不高兴了?”蜜儿把衣服搁在石桌上,蹲在唐免跟前,伸手去捏了捏唐免的小脸蛋。
“蜜儿姨,你说,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免儿了?”
“此话从何说起呀?全天下谁不知道,侯爷最疼小姐了!”
唐免听了这话,瘪瘪嘴,表情好像马上就能哭出来似的:“可是,爹爹都已经有免儿了,为什么还要在外面捡小孩回来养?”
蜜儿听了这话,扑哧一下乐出声来:“哎哟,我的好姑娘,原来你在烦恼这事啊!侯爷收养小公子,那是皇帝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违抗,其实在侯爷心里,小姐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呢!”
“真的?”唐免半信半疑的看着蜜儿,“可是爹爹最近都没来看我。”
“小姐别多心,侯爷这段时间又要带着小公子回祖籍去认祖归宗,回来了又要忙朝中的事务,得空了自然第一个来看小姐的。”
“嗯!蜜儿姨说的对,”唐免听了蜜儿这样说,一下笑的眉眼弯弯,“爹爹才不喜欢那个臭小子呢!”
“那小姐快来试衣服吧,明日侯爷宴请宾客,据说皇帝陛下也会来呢。”
“好!试衣服去喽!”唐免伸了伸小短腿,努力地从凳子上爬下来,一溜烟钻进了屋子里。蜜儿紧随其后,木槿端起了桌子上的衣服,也赶紧跟了上来。
七月二十二,镇北侯府设宴,院子里摆了几十张桌子,据说还请了京中一流的乐师和舞姬。镇北侯府门口的车马来来去去,从车上下来的无一不是陈国一等一的显贵,以至于有人开玩笑说,若是敌国来袭,只需在这镇北侯府的夜宴当中下点儿毒,就能把陈国所有能主事的人一锅端了。
这场夜宴办得格外精彩,院子里灯笼红烛交相辉映,满院子繁花似锦虽说看不真切,但在烛光之下影影绰绰,也别有一番风味。更别提满园子盛放的鲜花,随着阵阵微风传来清冷又甜蜜的香气,当真是叫人心情舒畅。
按照陈国的规矩,男客与女客自然是要分开来的,男客都坐在外院,而女客则可以进到内院之中。李悯之,哦不,此刻应当称他为唐悯之——既已认祖归宗,此刻就应当如此称呼——作为此次夜宴的主角,被镇北侯唐肃带着四处敬酒,礼数虽然周到,但是毕竟年纪还小,又没见过什么世面,这一圈一圈下来,真真是把他折腾的不轻。
酒过三巡,满院子的宾客都开始各自聊各自的,唐悯之也见过了各位大人,以及各位夫人们,此刻终于得空,便寻了个机会跑出来,在花园里四处溜达,想被风吹吹醒醒酒。然而没想到的是,他刚溜达了不一会儿,正在兴头上的时候,忽然被一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叫住了。
“喂!”
唐悯之回过头,发现叫住他的原来是个穿着一身红裙子,奶声奶气的小豆包。这小姑娘面上强做一副凶悍表情,可是奈何年龄太小,反倒让对方觉得她格外可爱。唐悯之此刻看着她,嘴角溢出笑来:“你是谁家的小娃娃,怎的如此没有礼数?”
“哼!谁许你这么和我说话的!”小豆包一叉腰,脸上气鼓鼓的,撅着嘴,小小的猫一样的眼睛,瞪得更圆了。
“呦呵,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知不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唐悯之从小就在军中,和这些世家公子们完全不同,虽然面前这个小孩明显就是哪个大家族的小姐,脾气如此骄横,想必家中也是十分宠溺。可是唐悯之却完全不顾及这些,耐不住自己的性子,非要气气这个小姑娘。
小姑娘明显气的不轻,嘴一瘪就要哭出来,唐悯之一看她这幅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手足无措:“哎哎,你,你别哭啊,我逗你的。”
可谁知他一张嘴说话,小姑娘的眼泪竟流了下来,这下唐悯之更慌张了,连忙走过去蹲在她跟前:“你,你别哭,这让人看见了算怎么回事啊!我,我可没欺负你。”
小姑娘睁开眼睛看了看他,继续不管不顾地哭起来,声音愈发大了。唐悯之简直被吵得头大,于是只好吼了一嗓子:“你再哭,信不信我把你扛出去卖了!”
小姑娘的哭声瞬间止住了,表情惊恐地看着他,然后又发出更加惊天动地的哭声来,跌跌撞撞地向唐悯之这边跑过来。唐悯之看她如此动作倒有些蒙了,没想到小豆包直接越过他,扑到他身后那人的怀里,委屈地叫到:“爹爹!”
唐悯之连忙转头,没想到身后站着的竟然是义父唐肃,怀里抱着那个刚刚哭得他脑仁疼的小豆包。他这才知道,原来这小豆包就是自己未曾谋面的义妹,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行了一礼:“义父!”
唐肃点点头,刚要开口说话,结
果怀里的小豆包倒是抢先开了口:“爹爹,这人欺负我,还说要把我扛出去卖了!”
唐悯之听见小豆包告状,连忙解释道:“义父……”
没想到唐肃摆摆手:“我都听到了,不关你的事。免儿从小娇惯坏了,性子娇纵爱胡闹,今后你是她哥哥,要多担待些。”
“是,义父!”
唐肃满意的嗯了一声,伸出手去掐掐唐免的脸蛋儿:“悯之以后就是你哥哥了,爹爹若是不在,只有他能护着你,你若是调皮,他也可以教训你,将来你们兄妹二人要相互扶持,可莫要再调皮,戏弄哥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