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正欲去换茶,哪知小雪突然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只听“啪”的一声,茶杯碎了。
“哼!快把地板擦干净!”小雪命令道。
于是,妈妈只好俯身去擦地。
岂料小雪又道:“妈妈去给我换茶!小枫,你过来擦地!”
于是乎,小枫就开始擦地。
爸爸忍无可忍,霍地站起,刚想说小雪两句,可是小雪一个眼神扫来,爸爸立刻吓破了胆,泄气坐下。
小雪一个箭步跨至小枫面前,反手一挥,“啪”的一声掴了小枫一巴掌,接着喝道:“算了!你们都给我走开!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家人走后,小雪独自站在客厅,双手交叉抱臂,闷闷不乐。
“真讨厌!每天一回家就要面对这些人,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想要的不是他们,对我言听计从的,都不是我想要的人,而我想要的人,却偏偏不听我的话!”
小雪说着说着,不禁咬牙切齿,愤恨又起,又想找个途径发泄一下,她一边快速踱步一边想着发泄之法,想来想去没有灵感,只好恨恨自语道:“那些对我言听计从的人都不是我想要的人,都不是我想要的人!都不是我想要的人……”
突然,她灵光一闪,心念陡转,喃喃道:“但是,如果每个人都对我言听计从的话,呵呵呵…这或许…会很有趣!”
小雪走到家门口,仰望天上一轮弯月,心想:“小雨,纵使我以一己之力杀不死你,但是,只要我把蛊毒传染给世上的每一个人,让世人都听我的指示,到时你还有活路吗?到时还愁容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呵呵呵呵…”
小雪自我陶醉笑了片刻,又开始欣赏起自己的一双纤手,她发现自己的纤手此时此刻看上去是那么超凡脱俗,完全就是一双干大事的手!
“而且,当我成为世人眼中的上帝之后,还能获得更多、更刺激的体验!”
她想象自己这一双手在弹指一挥间就能指挥千军万马的波澜壮阔的情景,不禁越发兴奋起来,兴奋到不能自已,兴奋到不由自主举起双臂,张开双掌,朝天上繁星用力一抓,仰天长笑道:“哈哈哈哈…那就试试看吧!看我到底能抓住多少东西,看我到底能拥有到什么程度!”
一月三日,雨。
这天还处于元旦节假日期间,却也是欧阳容的亲人出殡的日子。
火葬场。
欧阳容独自一人站在一块空地上,站在雨中。
欧阳容仰望着天空,任凭雨水打着他,任凭雨水从他脸庞滑落,从他身体滑落。他的神情漠然,看不出是否在流泪?即使有,那泪水也早已混合在冰冷的雨水之中,默默流走,不知流向何方……
小雨站在屋檐下,远远望着欧阳容,想要靠近他,却没有勇气,想要和他说话,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走到欧阳容身边,通知欧阳容该去了。
欧阳容点点头,走进了火化室。
欧阳容动也不动,默默注视着亲人的灵枢,片刻又片刻,然后亲自按下了火化钮,目送灵枢徐徐进入高温炉内。
小雨全程默默跟在欧阳容身后,看着欧阳容。
小雨感受着欧阳容的悲伤,就想起了小雪的邪恶。她至今还不敢相信,和她同父同母并青梅竹马的小雪,竟杀了她最爱的欧阳容的亲人,而且,欧阳容不单单是她的最爱,也是小雪的最爱!
她完全搞不懂小雪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如此伤害最爱的人?她好想大哭一场!每当问题无法解决时,她就想大哭特哭。但是即使哭,也还是解决不了问题!
欧阳容再次回到雨中,发呆。
小雨鼓起勇气,来到欧阳容身后,默默站着。
欧阳容回过头,看着小雨道:“你一直跟着我吗?全身都淋湿了,会感冒的!”
小雨很想说:“你不要再担心我了!”却一直说不出口,只好使劲儿摇头,心中无奈想道:“怎么办?我现在变得不知道怎么跟容说话了…”
欧阳容沉默片刻,道:“我们一起去馆里避避雨吧!”
小雨犹犹豫豫道:“容…”
岂料欧阳容截口道:“把小易一个人留在那馆里,他会害怕的。”说着,便朝那馆走去。
小雨望着那高大的背影,望着那坚实的肩膀,忍不住脱口道:“容,你面对和小雪同父同母的我,面对连累了你的亲人的我,你为什么还能对我如此温柔?是因为坚强?是因为忍耐?还是因为…”
欧阳容突然转身截口道:“是因为…”
“啪…啪啪啪啪啪…”一阵清脆的踩水声打断了欧阳容的话头,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小雨和欧阳容的余光之中。
小雨和欧阳容不禁转头一看,但见,黑发碧眼、肤白鼻高、眉眼深邃,硬朗的五官加上及肩的长发,在硬汉的感观上增贴柔情的标签,出众的身高配合斯文的打扮,体现了骄傲又不失温润的气质。
他双手插口袋,笔挺的身子微侧,完美侧颜上的碧眼所释放的温柔闯入小雨的眼中。
“外国人?”小雨怔怔地道。
他又微微一笑,笑容很倾城,但小雨却不为之而倾倒,只是大惑不解地想:“难道是拐卖妇女的人贩子?”
这时,他眯起双眼,展现出灿烂的笑脸,使得小雨没了想法,顿感心跳加速。
尽管小雨没承认,但她的心跳证明,那外国人确实太迷人。
外国人转头看向欧阳容,用流利的国语道:“你是欧阳容吧?你父亲的事,我很遗憾。”
欧阳容怔了一怔,道:“你是我爸爸的朋友?”
外国人点头道:“是的,我既是你爸爸的朋友,也是他的书迷。”
在一旁后知后觉的小雨呆呆地看着那外国人,内心开始总结对那国人的想法:“美丽深邃的眼睛,标准流畅的国语…”
突然,那外国人走到欧阳容面前,道:“我不知道这种时候应该用什么话来安慰你?但是按照我的习惯…”说着伸出双手按在欧阳容的双肩,俊脸向前,很自然地和欧阳容做了一个贴面礼。
欧阳容顿感各种不适,真想一把推开那个外国人,但又碍于对方的面子,而忍住了。
外国人贴面礼做毕,双手依旧搭在欧阳容的双肩,诚挚地道:“欧阳先生,振作点!”
欧阳容不自觉地伸手摸脸,呆然。
外国人手指殡仪馆,对欧阳容道:“那边有人在叫你。”
欧阳容点点头,还呆然。
外国人将视线移向小雨,柔声道:“我知道你的痛苦。”
小雨一怔,心头泛起一阵委屈。
“小姐,再见。”外国人温柔道别,转身离去,笔挺又华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中。
“爸爸有几部小说翻译成外文,不知他是哪国的书迷?”欧阳容怅然若失道。
小雨抑制不住心头的伤感,单手遮眼,擦起眼中之泪,心想:“不管他是哪国的书迷,大家以后再也看不到独孤天骄的书了…小雪,你竟杀了这样一位无辜又杰出的人!”
回到馆内休息室,前来送葬的亲朋好友默然无语。正在踱步的欧阳易一见小雨,立刻将视线移向别处。
虽然现在的欧阳易已经不再仇视小雨,但也冷漠得不再正眼看小雨一眼。
多愁善感的小雨再次流下泪来,想道:“好内疚…我现在应该为容和小易做些什么才好?”
这时,一位外卖小哥出现在休息室门口,只见他手提一袋食物,站在门口道:“福鼎肉片!欧阳易订的福鼎肉片!”
小雨二话不说抢先跑到外卖小哥面前,接过那袋肉片,道:“谢谢!”
外卖小哥点头一笑,骑上电摩绝尘而去。
小雨将那袋肉片递给欧阳易,柔声道:“小易,你的肉片…”
小易结巴道:“谢…谢谢!”说着怯怯伸手接过肉片,走到某个角落,坐下,默默吃起来。
小雨无奈,只好低头玩起了手机。
欧阳易不经意望了望小雨的背,突然觉得那背是那么像…那么像杀人恶魔,小雪的背!不,在他眼中,那背就是小雪的背!
“小雪来了!”想到此,欧阳易顿时心生恐惧,导致刚刚吃进肚子的肉片也一齐涌上心头。
突然,小雨转过身,微笑跑来,“小易,我发现一款很有趣的手游!”小雨意在逗欧阳易开心,哪想自己手机刚一递到欧阳易面前,欧阳易就霍然起身,捂着嘴,冲向门口,结果,在即将冲到门口之际,“呃”的一声,吐了,但尽管吐,却还是没有停下脚步!
欧阳易就这样一边吐,一边冲出了殡仪馆休息室,冲进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