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锦年走到洗脸架的水盆前，将毛巾浸湿又拧掉一部分水，用自己的手心和手背分别试了下毛巾湿度，她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触及架子旁边的书柜，柜门大敞，底部覆着薄薄的一层灰尘也被人无意间画了一副凌乱的抽象画。
她心头一颤，搭在手上的毛巾差点失手掉下去。
余柏道沉默的整理好自己的衣着，抬手捋捋头发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朝房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又顿住。侧着头，口气生硬地跟应锦年道别，“小年，我先走了，你冷静冷静，好好想一想。我……等你消息。”他似乎也料到不会有人搭理他，说到最后几个字，脚步声已在门外了。
应锦年感觉背部扛了一座小山，沉沉地压着她，使她无法直立行走，她佝偻着背部，挪到儿子面前，嘴唇颤了几次，终于还是抿紧了嘴巴，沉默而温柔地为他处理着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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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应？”是砚修的声音，喊我一起看机器猫吗？应冕身处混沌，分不清是七岁的秋天还是二十七岁的冬天。
席砚修不知从哪找了个水盘，里面已接好了水，一进门，看到应冕还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老书柜，双手放在柜门把手上，鬼魂附身了一样无动于衷。他端着脸盆走近，又叫一遍：“小应？干吗呢？叫你半天了都。”
应冕倏地缩回双手，清醒了过来。
席砚修把水盆放到地上，搭在盆沿的抹布扔到盆里，搓搓手，“我跟前头借了一个水盆，还有抹布，你看看都哪些要带的，抹干净，我帮你搬出去。话说要带的多不多？”
应冕冷静下来，“谢谢。不多，就是几本旧书。”
席砚修举着润湿的抹布，定定看着他，“不对劲啊，小应？你是跟我说谢谢吗？”
应冕一胳膊肘捣在他身上，“滚蛋。”
席砚修拍拍他肩膀，口气难得严肃，“小应，虽然不知道什么事，但是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年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别让她在上边看着难过。”
应冕收拾东西的手停顿片刻，只是片刻，又接着整理他的东西。
他接过席砚修手中的抹布，把从柜子里挪出来的旧书挨个擦干净，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默不作声，席砚修也不催他，只静静得看着。
应冕把码好的书地往席砚修怀里一塞，书很沉，毫无心里准备的席砚修差点没接住，“多谢席教授，你又当哥又当爹的累不累。赶紧的吧，把这些先搬我车上。”
席砚修却不见半点恼色，反而会心一笑，“有你这么使唤当爹的便宜儿子吗？我把这些先搬过去，顺便把车开进来。”
应冕停下手头的活，看着席砚修抱着一大摞书出了门，嘴角弯弯，从进了屋子就克制着的心绪变得轻松舒畅。
人人都言一生得一知己足矣，是他们胃口小吗？非也，实在是千金易得，知己难寻。
应冕把柜子里的书全部挪出来，粗略得翻了翻，把需要带走的码在一旁，大多是当年应锦年爱不释手的书，也有一部分是已经绝版的连环画，整理到最后一层，终于看到了自己最想找的那本书。
一本厚厚的新华字典，书脊处已经被翻的有些稀松，他小心翼翼的打开，从接近中间页码的地方取出一封淡黄色的信封，封面是熟悉的字迹：冕冕亲启。
老房子突然起了一阵寒测测的风，光从破损的窗户穿进来，风将细细密密的灰尘送到光束里旋转跳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