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悦耳的风铃声又起,服务员从里面拉开厚厚的玻璃门,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跨进门,进了门也没急着找位置,他侧着身子看向门外,似是在等人。片刻后,一个苗条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看到男人,甜甜一笑,疾走两步来到他身边。
西餐店的王经理快步走过去:“徐先生,您好。这边请。”
随后进来的女人低头解下缠绕的围巾,露出一张巴掌大的俏脸,就像寒冬里盛开的粉梅。她把围巾和手上的包一起递给俆隽,“我去下洗手间。”俆隽接过她手上的东西,叮嘱说:“17号,我先过去。”
王经理领着俆隽走到17号桌,等他坐好了才弯腰低声汇报:“徐先生,按您吩咐,都准备好了。”
俆隽道声谢谢,从善如流的交代:“咖啡就跟甜品一起送上来吧。”
“好的。”王经理从服务员托盘上取下两杯柠檬水,轻轻放在桌上便下去了。
俆隽掏出手机,浏览新闻,回复消息,抬头看看洗手间的方向。
洗手间在东南角拐进去的走廊上,临近拐角有桌客人,坐得坐站的站,在静谧优雅的餐厅氛围里格格不入的定格了,也许是以为餐厅偶遇许久不见的朋友,上前相认却发现搞错了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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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桌别人眼里古怪的客人们好像也顾不上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事件的男女主角一个泰然自若,一个通红着眼圈盯着负心汉。
服务员过来这桌上餐,都恨不能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但是职业使然,还得礼貌的报上菜名加一句“请慢用。”潘欣瞳觉得此刻有必要表明自己的立场,好像这样她就不是一个外人而是当事人之一了,所以她小声又确保所有人可以听到的嘀咕道:“分了就分了呗,死皮赖脸的纠缠算几个意思。”
应潇潇抬起胳膊肘毫不客气的撞上潘欣瞳的胳膊,就差像武侠小说里写的那样腹语传音给她:“蠢货,这事是你能掺和的吗,她是你能惹的吗?”梁美珍则是觉得潘小姐双商真是低到一定境界了,毫不掩饰自己等着看好戏的嘴脸。应冕和席砚修同时看向这位热心的闲适大王,后者真心敬佩勇气可嘉的网红小姐,前者眼神则突然变得亮晶晶明晃晃,潘欣瞳一抬眼正对上,差点被晃瞎眼睛,心脏砰砰跳得飞快,暗自窃喜“哇,他一定是看上我了!”
其实应冕只是看到了她身后不远处走过来的何诗意。
凝固的气流被这句不轻不重的话轻轻地搅动了一下,方智妙似是突然找到发泄对象,她什么时候被人这样羞辱过,何况这句话就像跟针刚好扎到她的软穴,但她毕竟不是泼妇,不会骂街不会打架,她像看一只低等动物一样轻蔑地瞟一眼潘欣瞳,不屑冷哼:“你是哪根葱?我认识你吗?多管闲事!”说着就要抓起桌面上一杯酒打算泼过去,应冕一看她要故技重施,飞快的伸手过去准确而有力的摁住她的酒杯,成功解救了潘欣瞳,还有刚好路过他们这桌的何诗意,这女人是真迟钝,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逃脱一场被泼酒的无妄之灾,依然目不斜视的走到拐角,想必是去了洗手间。
应冕语气缓和了许多:“智妙,别闹了,这是公共场合。”
方智妙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是不是你新找到的女朋友?”
应潇潇翻个白眼:“智妙,你是不是气瞎了?我哥眼光有这么差吗?”
席砚修终于意识到这是公共场合了,和事佬上身:“智妙,消消气,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啊。”
余卓霖双手轻轻放在方智妙肩膀,稍稍使劲将她带转身,“走吧,智妙,我先送你回家。”
应冕终于不端着高冷范了,站起来居高临下的吩咐席砚修:“你送智妙回家。”
“啊?我?我这才吃了头盘,肚子还没垫上呢,再说,这个送方小姐,怎么也轮不到我啊,是吧,余公子?”席砚修觉的这饭还没蹭到就要被人支使着干活,应冕也忒不厚道了点,自己沾惹的桃花自己不解决,何必殃及他这个无辜的好青年。
余卓霖皮笑肉不笑:“应少这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智妙?你不放心我也没办法,你又管不着我;不放心智妙,那也没必要,如今你也不是她男朋友,没那个资格了。”
一句“不是她男友没资格”又成功刺激了方智妙,她幽怨的看一眼应冕:“我跟谁走不用你操心。”说完就拽着余卓霖回了自己的桌子,饭也不吃了,拿起自己的衣物包包就离开了餐厅,余卓霖赶紧拍了几张百元钞在桌上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应潇潇这桌恢复了平静,席砚修对于自己没有挺身而出替男朋友护送前女朋友回家多少感到点歉疚,应潇潇终于消化了她哥和她好朋友分手的消息,她自知朋友不多,方智妙算其中一个,她一度以为方智妙会当她的嫂子的,现在眼见为实了,嫂子没了,朋友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做成,她有心跟应冕打听下前因后果,评估了一下自己能从特有主意的哥身上套话的概率,放弃了。
潘欣瞳被那道明亮眼神晃的五迷三道的,加上应冕在关键时刻拯救她于酒杯下,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浮想联翩的脑子,一会觉得他对我一见钟情了一会又是他为了维护我怒怼前女友了,一顿饭没吃完,她觉得自己半只脚已经踏进豪门了,时不时用娇羞的眼神瞅瞅应冕。
梁美珍自始至终没说话,余卓霖对她的态度是她心灰意冷。夜店初遇,公寓温存都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也许于他,情字都不是,不过是一时贪欢。她情绪低落,借口上洗手间顺便舒缓一下。
应冕明显的心情大好,要了罗曼尼康帝。
席砚修毫不掩饰自己的鄙视:“啧啧啧,你这也太过分了,多少给人留点情面,把智妙打发了,你这是要好酒庆贺还是怎么的?”
应冕充耳不闻,抬头看看潘欣瞳的身后,方才差点被泼了酒的女人从洗手间出来刚好走过去,依然是目不斜视身板挺直。每次看到她,他都莫名的心情大好,他举着红酒杯一直目送着她穿过大半个餐厅,和一个男人面对面落座,隔这么远,他都能看到她笑嫣如花,灼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