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好像是定音魔咒,苏沐和岑梦归仿佛听到了一声遥远的钟声:“当——当——”
“苏沐?”顾华景试探着问了一句,但令他失望的,苏沐并没有给他回应。
但是苏沐也没有做出什么其他的举动,她只是楞楞的站在哪儿,瞳孔茫然的往前看着,并且没有任何的光芒,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四肢瘫软的下垂着,倒是有些像是卸了气的风筝一般。
岑梦归也和苏沐的情况一样,甚至脸上还挂着方才流出的泪痕,呆呆的站在哪儿,本来扶在头上的手也无力的垂下,连头都没有凭靠的往两边一倒。
就像是……像是两个死人一般……
“你做了什么?”顾华景问夏志卓。
他本以为他先前的不好的预感是因为夏志卓还有后手,但当岑梦归来了之后他那种感觉并没有消散。
可是明明他知道岑梦归是他们这边的人,为什么?难道是岑梦归要跳反了么?顾华景本都做好了岑梦归和段星河全部跳反的心思,却没想到岑梦归竟然没有跳反,而是夏志卓最后动用了杀手锏。
“我做了什么,你们不是都调查的清清楚楚了么?苏沐跟着岑梦归去过蛊王树了吧,查到的东西竟然没告诉你?”
他竟然都知道!
他一直以为夏志卓是不知道这些的,苏沐的暴漏是在她回到地宫之后,但是既然夏志卓已经说出了这些,就代表,从头到尾,他都知道苏沐的存在么?
“别这样看着我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偷偷跑到地宫去的,但是那些人把苏沐带回了地宫里,我难道还看不出来么?我是看着岑梦归长大的,自然对她的事情一清二楚,不过她会背叛我,倒是真的才刚刚知道。”夏志卓倒是不着急做下一步的动作,他同顾华景的闲聊让顾华景更觉得有什么猫腻了,“你们也算是很厉害了,你瞅瞅这她带来的人,竟然一个都不动,你们,都是段星栾的人吧?”
那些被岑梦归带来的人并没有吱声,但是他们的沉默仿佛认同了夏志卓的提问。
他们确实是段星栾的人。
“段星栾倒也是真的厉害,要说韬光养晦,真的没人能比的过他了,在我的眼皮下面弄出来了这么多他的人,我该夸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我想,他应该不会希望被你夸。”
“对啊,他不会希望的。他比段星河还要痛恨我,他长的太像他的母亲,以至于让我看见他,总会想起那个贱人来……所以,我对他下手,可狠了不少啊。”段星河太像他的母亲了,尽管他们是双生子,但是这个哥哥竟然连一颦一簇间的味道都像极了他的母亲,尽管夏志卓知道那是段星河特意表演给他看的,但他依旧是上钩了。
人嘛,总归是有点弱点的,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已经冷血到超脱世俗,有时候还是无法免俗的,比如在面对那些心头上的刺的时候,他还是和别人一样的。
夏志卓说着说着,竟然还自我回忆了起来,但顾华景看着他顾左右言其他,多半是在拖延时间。
是在拖延蛊虫生效的时间么,那么也就是现在这两个人还没有完全的成为傀儡?
他还记得苏沐之前告诉他的消息,双子蛊最后会将人都变成傀儡。此时他们看起来的样子,就非常的安静,完全符合苏沐传回来的和双子蛊有关的标准。
但是既然夏志卓还在拖延时间,就说明,成为傀儡是需要时间的,他要如何在他们被完全侵蚀了意识的时候,先一步唤醒他们?
“你在想什么?你想唤醒他们么?我说了,不可能的,双子蛊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
“我想什么你怎么知道,说不准我想放弃他们两个了呢?”夏志卓看人的眼神太准,顾华景还没怎么动就别他看破了思想,那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办。
二夏志卓为了让他不去思考,一直都在说着一堆没用的话烦着他。
他虽然尽力不怎么去听,但总归还是被夏志卓分去了几分思考:“你这么分我的心,是有多怕我想出来方法?”
“哦?你终于承认你想唤醒他们了?”
“我还没说是什么想法呢,你这么着急干嘛?”
“我不着急啊,因为你已经没机会了。”夏志卓又举起了他那只短笛,伏在了嘴上,短笛被他吹的完全没有任何的章法和音乐的美感可言,根本就是乱吹一气,但是顾华景很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在乱吹,因为那些魔音灌在他们两个人的耳朵里,是另一种东西。
苏沐和岑梦归各自动了动,像是被人控制的傀儡娃娃一般,扭动了一下四肢,然后扭转过了他们的头,对着夏志卓。
顾华景怀疑自己都能从他们扭动的时候听出“咔嘣咔嘣”的响来了。
但是嫌弃明显不是开这种玩笑的时候,那代表了什么,他们已经完全傀儡化了么……结合夏志卓之前说的那句话,顾华景想多半是这样了。
苏沐说过什么来着?
傀儡化的人最后只会剩下一句皮囊,连骨血都会被蛊虫蚕食干净。
现在这种情况,难道蛊虫已经开始蚕食他们的身体了么?那些僵硬的动作,是因为并不是人在作用,而是蛊虫在作用身体么……
“这是我耗费最大的价钱所赶制出来的作品了,顾华景,你觉得,如何呢?”夏志卓走到岑梦归的身边,爱抚的摸了摸她的脸,甚至还捏了一下,“这下,你终于是我的乖女儿了。”
“你把人当成自己的作品,你还有点人性么?”顾华景咬牙切齿的说。
“我没有人性?呵呵……我可能,确实没有吧。”夏志卓那一双年老却依旧风离的眼睛光芒一闪,他为了这些事情,连自己都付出了,催动双子蛊的一瞬间,他身上的母蛊也在侵蚀着他,他还能有什么人性,“你们两个,给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