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科幻作品都喜欢将雾作为故事的开幕,因为在大雾中的确会有着闯入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尤其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雾往往会让人产生下一秒发生什么都不奇怪的感觉。
因为在这样的一个世界里,一切你所熟悉的都将变得陌生。
没有比一个熟悉的东西变的陌生更让人恐惧了。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将一切转为未知带来了源自人类本身最深处的畏惧,更是让已知转为了未知带来了无力感,而无力感本身就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惧心理。
双重叠加下来这样的气氛的确很容易让人掉进恐惧的深渊里,尤其是在这时候在出现一些奇妙或者说诡异的变化的话。
凌晨五点的时候,城隍庙的周边起了大雾,世界似乎在此时也似乎变得略微有些奇怪了起来。
人类是个很擅长生存的生物,即使他们甚至不理解发生了,甚至连危险源都不清楚,但是他们依然明白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更安全。
所以在这凌晨五点本该多少有些卖早餐的人出没的时间段,城隍庙的周围却连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也许不清楚这里会发生什么,但是绝对知道对于他们来说不是好事。
董长青不算胆大包天的那种人,但是他还不至于因为雾感到畏惧,甚至略带玩味的期待着后续的剧情。
这里面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并非对于灵异无能为力的情况,甚至在四季路的事件中后期一度还处于比较强势的地位。
大部分恐怖片之所以恐怖是因为故事的主人公对于鬼怪始终处于无能为力的情况,然而一旦主人公有着反抗能力,即使是片子里出现了类似于道士一般能提供反抗能力的存在,恐怖程度也会大幅度降低。
如果这部恐怖片是以道士为主角,那么就不算恐怖片了,往往导演就会在里面增加一些笑料来提供看点了,甚至会就此变成打怪升级片。
如果深究的话,这些片子里的反派其实比大部分恐怖片的反派要恐怖的多,即使你不用脑子,而是用你的屁股去思考。
因为那些鬼怪很多都有些了不起的名头,比如鬼母什么的,来头也往往很大,什么千年厉鬼,夸张点的用野史来表述,说他当初当初弄死了多少人,更夸张点的甚至要从神话典籍中摘取一些背景来诉说他的后台到底有多硬。
都市恐怖片则不然,大部分都是一个个普普通通的人,然后受到冤屈死了,了不起些生前是个超能力者。
但是大家往往会对这些都市里的恐怖片鬼怪更感到恐惧。
纵然他们明白都市恐怖片很多鬼怪杀人限制多多,甚至依赖幻觉什么的,然而道士存在的恐怖片里那些鬼怪往往都以一旦出世赤壁千里作为总结来形容强大,杀人也基本没有限制,甚至兴趣来了还可以和你肉搏,不夸张的说,他们有一万一个办法弄死你,只是看他们选什么,甚至吐一口气都行,但是他们依然恐惧前者。
这无关于他们是否强大,因为两种存在一旦降临到普通人身边,他们基本都是有死无生,他们所恐惧的是代表这类片子的未知,代表这类片子的无能为力。
如果是一个哲学家,那么他会告诉你‘一切你能反抗的存在,都不值得你敬畏,一切你不能反抗的存在,那么你也意识不到’。
如果是一个智者,他会告诉你‘人类相比未知更加害怕自己的无知,如果你不对自己的无知感到害怕,那么为什么去害怕未知’
如果是一个勇士,他会告诉你‘如果你害怕什么,那么就尝试去思考自己为什么害怕,当你思考出了结果,那么你就不会害怕了’。
每个人都有着很多身份,比如鲁迅,所以这三句话都是他说的。
董长青也许不够聪明,最起码最近他觉得自己脑子是真不够用,但是他也算不上愚笨,所以他清晰的知道现在这些存在不值得自己畏惧,甚至以后出现更恐怖的存在也不值得他畏惧,他畏惧的只应该是畏惧本身,或者自己脑子里的仪式书。
他既然不害怕仪式书,那么这些被他顺带着弄出来的咸鱼自然也不该害怕,他也许会警惕,但是唯独害怕,他觉得掉份。
他现在更加想明白这些玩意到底遵循着什么样的逻辑,是因为仪式书创造他们为这个样子,还是因为他们暗中契合着某种规律并借此存在?
这么具有灵异气氛的存在到底是为什么?应该说这么符合灵异气氛的存在是为什么。
他们太符合这些灵异气氛了,符合到有点怪异了。
即使董长青对神话之类的并不上心,也不是宗教方面的人物,他也知道人类的神话观一直在转变,最起码你现在的神话拿到古代是没人认的。
鸿钧是什么玩意,阎罗王为什么叫包拯,关羽是哪里的财神,加特林菩萨大概会认的,因为他们虽然连加特林是什么玩意都不知道,但是他的法器看起来的确是挺厉害的,这算是个菩萨,至于飞天拉面,古人大概只能微笑了。
最初的信仰来源于未知,或者说恐惧,恐惧带来的崇拜,即使到了现代,也很难评价人到底是因为害怕还是尊敬才去信仰。
这之后未知带来的讨好心理人格化的出现了神明,而鬼怪或者说灵异,是神话观足够丰富带来的副产物。
这些副产物不断的充裕补完,到了现代基本和古代认为的是两种存在了。
如果是灵异复苏流,那么,不,正因为这些东西太符合现代感官的灵异气氛了,所以从一开始就抹除了灵异复苏的可能性,除非时光让他们转变了。
但是这就又产生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为什么随着人类社会的转变,灵异存在也会转变。
这是一个网络时代,无论你是否愿意接受那过多的信息,你也会接受到。
所以大部分人都该知道,神话往往因为人类的历史随之转变,而神话的世界观牵扯的就更加复杂了,当然无论多么复杂,反正他是跟编制神话的人关系深厚,而且的确在不断改变。
如果要粗略点说的话,那么也就是从自然崇拜到神秘崇拜,其中泛神信仰和一神信仰本身也在不断的被重新定义,连信仰本身都在不断被重新定义,何况作为产物的神话。
当然,如果这个世界从始至终都存在超自然现象另论,因为那不是人类改变了他们,而是他们改变了人类,当然那样他们也称不上超自然了。
但是很遗憾,最近,超自然生物才开始崛起。
如果现在这个世界真的有灵气这种东西了,那么也不该是复苏,而是入侵。
人类和其他生物的战争也会随之打响,董长青随口称其为暴风雨的确没有错,只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洗礼全世界的战争,而是一场洗礼人类的物种竞争。
无论人类最后是赢了,输了,共存,还是奴役又或者是被奴役,世界终究开启了新一次的竞赛,不是物竞天择,而是能者上,败者下。
毕竟相比于人类定义的世界,放大到地球,人类只能算是一只无足轻重的构成之一,如果扩展到宇宙,那只能算是一个都注意不到的有机物了。
地球不会关心人类的输赢,宇宙更不会,在意的始终只有人类自己。
董长青暂时还没有考虑那么远,虽然也简短的思考了自己的站位问题,但是尚没有想的那么深远。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灵异为何符合着人类的灵异观。
他觉得这个问题很重要。
这个问题也的确很重要,最起码现在很多被董长青认定的大人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董长青是单纯的好奇,兼着想摸索仪式书的规则,而他们却觉得这也许就是人类最后的底牌。
如果人类注定要输掉这场战争,那么依靠这一点大家也许还能做到共存。
毕竟,他们不清楚如果放几个烟花,是否能让那些东西和他们一起在欢声笑语中打出GG,既然未必可以,那么就谈不上威胁。
董长青只是做到哪想到哪,他更关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甚至从食草动物进化到食肉动物都被他认为是了不得的转变,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还有一些人,却在这场竞赛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未算胜先算败了。
相较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们更想着广义上定义的国家与民族,甚至是人类这一对于个人来说无比宏大的命题。
他们会对此付出一切努力,并做好一切准备,绝不接受除了人类再一次站立于物种顶端这一结果以外的任何结果。
这是独属于他们,生而为人的骄傲,这是独属于他们,执笔写春秋的荣耀,这是属于他们,一生奋斗中那最激昂的喧嚣。
‘当祖先写下第一个人字时,他们也许并不是想着一左一右相互依靠,毕竟那时候是一夫多妻制,那么,这个人为何这么写呢?’-鲁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