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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审讯

在蒲公英谷山脚下的一个村子里,国师屏退了所有人等,包括右护法,单独和自己的俘虏呆在一件屋内。木桩上绑着的人似乎死了,但胸间都还在起伏,口鼻间仍有呼吸。

据说这个村子里的村民曾以捕蛇为业,但不知何故,想是那杀戒犯得太多,触怒了上天,上天派一条巨大的蟒蛇将此村子里的人全部吃掉了,所以,一直到现在,这个村子都荒废着,没有人居。当然,这只是一个流传了几十年的传说,国师对这个传说不感兴趣。

现在,他只对自己感兴趣。

国师太阴真人以“道术”讨好齐王秦宗权,但在武功修为上,却是有真材实学的。他在未遇到齐王之前,已是高手,在中原投奔黄巢大将军,闯出了一片天地。但黄巢兵败被杀之后,太阴真人成了惊弓之鸟,

一时,天下之大,却难有容身之地。以前结下的梁子全来找他麻烦,以致有一段时候,惶惶然若丧家之犬,颇不得志。

江湖义气,唯权是倚;武林斗争,唯势是识。

太阴真人见此大趋势不可挽回,便不再云游四海,一面潜修武学,想彻底脱离红尘,但到头来仍奈不住寂寞,憋不住大好身手无人闻问,重返俗世,摇身一变,成了道家宗师,说“无为”,要”清净”,太阴真人以一身武术绝学称之为道术异能,运筹帷幄,决战沙场,得宠于齐王,扶摇直上,成了一国之师,恢复了他的本性。

除了以武功混世取宠之外,太阴真人立下了自己做人处世对敌进退的原则。

不论他入道还是问政,他都紧紧抓住一个重点,那就是:要把武功练好。因为什么都是假的,只要他把武功修好,他就可以把武功的实力展示道术,化为神力……只要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唯力是视。朝堂争斗和武林械斗都是一样的玩意。

只要武艺高强武功好,便不怕没人赏识,至少也可以自保。所以,修什么法、炼什么道、念什么佛都是假,只武功不能一日不练、一日不修、一日不习。

所以,他勤习武,日益精进。

许宣双目紧闭,耳中虽然什么也听不到,脸上感觉有冰凉的东西浇了上来,随即觉得身上很冷,半点也没有力气。他一有知觉,立即双臂运劲,但臂弯已被牢牢绑住。惊惶中睁开眼来,太阴真人就在眼前,原来刚才正是他用冷水浇醒了自己。一点也不奇怪,自己确实被太阴真人擒住了。

他心中突然想起:“娘子呢?”一想到白素贞,身上蓦地里生了一股力气,虽然无法挣脱捆绑,但身子跟着木桩晃了几晃。

“你醒了!”这个声音让人判断不出说话的人的心情。

许宣没有回答,却见到自己肩上有一大块布条缠着,定了定神,发觉布条是包扎着伤口,跟着发觉手臂和肩头的两处伤口上也都有布带裹住,鼻中隐隐闻到金创药的药气。伤口已不再流血。

“为什么给我包扎了伤口?你不是要杀我?”许宣忍不住问太阴真人。

“杀不杀你,看你是不是合作。”

许宣看了一眼太阴真人,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波动,就将头一偏。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和你夫人这一身功夫,贫道从没见过,你如果说出来历,我免你一死。”

太阴真人至少暂时没用白素贞来威胁自己,看来白素贞是平安无事的,许宣想到这里,心里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心情放轻松之后,就回应了太阴真人几句。

“这个来历可不简单,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学不会啊。”

”你如果坚持不说,说不得我会对你夫人不客气。我已派人去山崖下寻找你夫人,她受了伤,我们抓住她只是时间问题。你莫非真的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许宣听到这话,心中有一丝忧虑,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是太阴真人在虚张声势。这一带山林繁茂,一个人躲在山林中,即使是大军也不容易抓到,更何况白素贞武功不弱啊。

”实不相瞒,我这武功可不是凡间的,而是来自天上。”许宣说的也不是谎话。他的武功,主要来自申公豹、白素贞、小青的传授,特别是申公豹,天庭的分水将军。

太阴真人一听这话,表面淡定,内心一震。他对许宣的说法是半信半疑。太阴真人也曾涉猎各门各派武学,从未见过许宣的武功路数。甚至,他想,如果一对一决斗,他也未必是这个如此年轻的许大夫的对手。作为武人,对提升自己的武功有一种天生的欲望。

“我不只会武功,我还会很多的法术,各种法术,甚至长生,你要是放了我,可以教你一下,总好过在齐王那个杀人狂手下卖命。”许宣居然动起了策反的念头,在国师心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

“你这么说,可有证据?”

“证据?你附耳过来,我给你讲几句。“

国师果然附耳过去,听到许宣讲了几句玉虚正法口诀,虽然没有搞明白其中的具体修炼功法,但国师也算识货,一听就知道这绝非瞎编。

此时,国师心中的欲望更盛,如同火焰一样燃烧起来,直到被一个新的念头给生生浇熄。

“此人既然懂这些道术,一旦活着遇到齐王,那我这国师之位岂不是......“一旦生出这种念头,这就让国师的权谋心思压过了武道追求。

?太阴真人勤学苦练,武功很高。可是他却不是一个有办法的人。“有办法“通常都是指在生活上,在俗世中能满足现实的需求。这些事很重要,但对很多才子佳人、满腹经纶之文士和武艺高强的大师而言,却是一筹莫展的大问题。只要解决不了这些现实生活里的事,你有天大的本领和才学都没有用,因为没有人会用你。只要没有人用你,你便得在黑暗阴晦的角落,发霉、生锈、腐蚀。有材之士最怕的就是这个,千里马怕没有伯乐。

????杀人终究是不能过一辈子的。?所以他需要齐王。只有齐王才能使他不愁衣食、享有官禄名位,只需以他之武功去为齐王做事,那么,他可以要什么有什么,不必去冒太多的惊涛骇浪、历不大必要的风波险恶了。谁不喜欢享受?谁不希望在心灵里能有个依归?太阴真人也不例外。

此时,太阴真人终于下了决心,先要将许宣明正典刑,以震慑这一带的山野百姓!至于白素贞,对于太阴派来说,反而是次要的了。反正后续齐王的大军即将开到,大不了在这一带山岭严密搜索,到时即使搜不到,责任也不能归于自己了。

想到这里,国师突然面露凶光,看着许宣。

许宣一见国师的目光,什么都明白了,心道:”还差最后一点啊......“

“我知道,你嫉妒了,害怕了,想杀掉我。可就算你杀掉我,你杀得掉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吗?齐王一双血手,就能掩近天下人的耳目吗?你们太阴派以后还想象以前那样作威作福已经不行了。你们太阴派的人,不过几百人,这方圆几十里内,百姓至少也有成千上万,他们就要联合起来,收拾你们了!”许宣之所以能这么说,也是在这段行医时间内,走过不少的村庄,会过不少村庄的伤患,大家苦齐王久矣,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只是缺少一个导火线。

太**人狞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杀人诛心’。现在我改变了主意,不需要你的那些天上来的法诀了”。

许宣无奈道:”如果你杀我,我只想死在捕蛇村外的道旁,当年我和我妻子相遇之处。请国师成全!“

国师一听这话,有心马上拒绝,心中却一动,既然是许宣与妻子初见之处(虽然不知真假),处死许宣的那天,她念及夫妻之情,万一出现在法场,到时自己岂不是可以一石二鸟?反正一时寻获不到她,不如试一试,还怕这个许大夫飞上天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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