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得怎样！”
“其实没什么大碍。”易如飞回答到。其实身上被摔得酸痛。
“谢谢你，不然我可能就得被力虎带走了。”秦月话语间带着几分担忧和庆幸。
“那力虎是什么人，叫你小姐，还要将你带走？并且好像又不敢伤害到你？”易如飞想弄明白刚才所发生的事的原委，所以顺口问道。
“这些事说来话长，你不知道也无妨，你只需要只要我是晴月楼的人就行了。”
“我听柴房的伙计跟我说，你是晴月楼的大花魁，美若天仙，一般人都见不到你一面，没想到我误打误撞进了晴月楼，还被姑娘救了一命，世上的事真是太巧了！”
秦月道：“哪里的话，多亏了你冒险帮我解穴，我也才有机会救你，不然现在我们两人也不可能在这里谈笑。对了还不知道少侠的尊姓大名？”
易如飞嬉笑道：“我不是什么少侠，我叫易如飞。没什么武功，不然刚才跟那力虎打斗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狼狈，害得你跟我还得在这废弃的庙里躲起来。都怪我不愿意跟师父学武功，在姑娘面前出丑了。师父希望我成为一个行侠仗义的剑客，但是我觉得我做不到。”
秦月听了这些话，脸上露出风趣的笑意，说道：“易少侠为何这样悲观？我倒是觉得你可以！”
易如飞没想到，这样的远大志向落在自己身上居然还有人相信，这令他有些惶恐，若是在平常时候，这样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都会被人们当作笑话。易如飞也自知没有练武的兴趣，武功高强，这是做一个合格剑客的基本条件。
秦月又道：“易少侠见义勇为，在不知有何危险的情况下还能出手相助，足以见得易少侠是个有胸襟魄力和胆量的人，敢问世间能被称为侠的人哪一个不是如此，易少侠年纪轻轻就有这么不凡的品质，将来成为一位声名远扬的侠义剑客，又有何不可能呢！”
易如飞摸头傻笑，“姑娘说笑了，但是其实我只想过平凡的生活。跟随师父游走天下这么多年，见过很多的民间疾苦人世百态，很多事连师父也无能为力，如今他老人家也仙逝，我一个人漂流在世间，第一天就已经如此不堪，没有地方借宿闯进你们晴月楼的柴房，还被柴房的伙计当做采花的淫贼，要我拿五十两为自己开脱，我拿不出，就要帮他干八年的活，刚刚想乘乱逃走，但是发现你要被一个壮汉掳走，只好铤而走险吓一吓他，没想到最后倒是被秦姑娘给救了自己，易如飞感激不尽。”
易如飞说出了心里话，以前什么事情都有师父走在前面，自己感觉跟随师父是一辈子最大的快乐，知道师父离开才突然发现失去了依靠，剑未配妥，出门便已是江湖。
“原来易少侠内心是这般想法，真是世间少有。尊师刚刚仙逝，还请易少侠节哀。”秦月不仅对易如飞袒露的心事表示同情，也陷入自己的世界里，说道：“这么说来易少侠与我也是同道中人。”
“哦！秦姑娘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有什么伤心事？”易如飞不解地问到。
“其实我是京城中人，人人眼中的富贵家族，整天呆在一座大房子里，处处讲究礼仪，身边还有几十个丫鬟伺候，生活无忧无虑。”
“京城中人！那秦姑娘为何会，会到晴月楼这样的地方来呢？”易如飞好奇起来。
“是啊，当初我也没想过，谁料诺大的家最终容不下我。”
“我知道，我猜你肯定是犯了什么错，耍脾气不敢承认，被你严厉的爹爹或者娘亲批评了，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你的爹娘也真狠心，不就犯了点错嘛，女孩子耍点脾气也这么认真。”易如飞自己晃悠步子摇头晃脑猜测起来，想想好像猜错了，离家出走也不至于跑到青楼啊，难不成离家之后被人强卖到晴月楼的？那也有点太惨了。
秦月道：“跟你说的差不多，确实是我自己离家出走的。”
易如飞不敢相信自己的智力，竟然猜对了。
“我本该像一般的富家女子一样，到了合适的年龄，就该接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为一个平常的妇人。可是......”秦月的说话声带着酸意，想是回忆到了伤心之事。易如飞的眼神也突然失去刚才开玩笑的得意，跟着秦月的伤感严肃起来，为自己方才的胡言枉语后悔莫及。
“对不起秦姑娘，我不知道你想起往事会这么难过，你看我这人，真不会说话。”易如飞自责地说。
“没有怪你，都是一些往事，从来没有对人倾诉过，跟你说说也无妨。”秦月的眼睛徐徐看了易如飞一眼，接着说道：“我也遇到了像你这样的一位剑客！”
“我？一样的剑客？”易如飞不敢相信还有比他还菜的剑客。
秦月继续道：“嗯，要是他还活着，按年龄，你还可以称他一声大哥。他心地善良，真心待我。认识他之后我就决定跟随他一生一世。可是，家人哪会允许我自己做决定。父亲认为他是个漂流的骗子，整日身无分文，还说他是惦记我家的万贯家财和在京城的势力，不是真心想跟我在一起，想要娶我为妻，除非他敢把自己的心掏出来。谁料我爹随口一说的狠话，却被他当真了，当即取剑......”秦月此时已经哭泣起来，胸口掩饰不了的抽泣鼓动，眼泪浸到那张银色的面纱上，痕迹缓缓下流。
易如飞凭自己的脑子已经猜到这个故事的结局了，那个剑客真的掏了自己的心，并且没了命。再看看秦月，情况不妙，看样子秦月估计会伤心过度，万一一口气哭不上来该如何是好？
立即上前扶着秦月，搀着她在地上坐下，轻细如柳的秦月一坐下好像更有力气伤心了，小腹不停换气，刚才还没有很大的声响，现在就跟个刚懂事的小女孩在认真的哭。易如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自己没有经验，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更不知道做什么才能把一个哭的女人哄好，心里在求老天爷赶紧让秦月停止哭泣。
易如飞双手扶着秦月，靠近坐在一块，秦月伤心得一头猛靠在易如飞的肩膀上，还使劲往易如飞的脖子拱。秦月额头的温度碰到易如飞脖子上的动脉上，这两种温度产生的新温度，让易如飞感到紧张起来，秦月身上自带的香味，加上这个温度，简直就是无形的迷魂药。
易如飞这才想起秦月是大花魁这回事。难怪天下那么多男人想要得到秦月，原来这秦月真的是不一般，自己是不是中招了？这么想也不对啊，秦月她看上了自己哪一点，自己被晴月楼柴房的老头当做想白嫖的采花贼，可是一分钱都没有，还要干苦力为自己赎身；再则自己连半个剑客都称不上，也没胆量为哪个女孩一剑扎在胸口上掏出心来，没有理由会看上我啊，这也太不像传闻中的秦月了。
“说，你为什么那么傻？为什么忍心留下我一个人？为什么.......”
秦月边哭边深情的重复自说自话，好像是在对她那位死去的心上人一表衷肠。易如飞感觉到十分的同情，看来她刚才所说的都是真的，自己这个胡思乱想的脑子刚才又想歪了，有哪个青楼妓女会为了骗一个客人哭成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暮色渐渐降临，庙里的光线也越来越暗，空气平静如烟，庙里听不到外面的声响。秦月居然哭到睡着在易如飞的怀里，易如飞也因一直和秦月保持一个动作，靠着身旁的柱子睡着了。
夜晚的空气变冷起来，易如飞感到冷意，轻轻地把还在深睡的秦月靠在自己身后的柱子上，用外衣帮她盖上。
睡得真沉！难道伤心的女人都这么能睡吗？想到自己八年年前失去一家人，还有前些天刚感失去师父时，都难过得都没睡好觉。看秦月睡得香，不忍心打扰她，易如飞自己到庙外面，趁着初升的月光拾了柴火。
易如飞在庙外捡柴，想想尘世中人，难得像秦月这样情深义重的女子，佩服她为了一个江湖剑客甘心堕落自己，流落到烟花之地，要是那个剑客还活在世上，自己真想认识一下。可惜他太过冲动，留下秦月这样的红颜知己独活在世间，真是可怜了秦月的一片苦心。
抱着一堆大小不一的干柴，易如飞进门朝柱子看去，秦月却不见了。心想她估计是醒来已经回晴月楼去了，这样的地方她们这样的富家小姐是不愿待的，要不是跟着师父风餐露宿多年，自己想必也不愿待在这样凄凉的地方。走了也好，要是她再哭起来自己可真拿他没辙，顿时感觉心里轻松了许多。
熊熊的火光在庙里扩散开来，满屋子都明亮了不少，易如飞独自围坐在火堆旁，拿起师父交给自己的剑，安安静静地端详起来，鼻子忽然发酸。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像挥之不去的恶狗，死死纠缠起易如飞，易如飞看着剑，刚开始还只想到师父带着自己行走天下的记忆，不知不觉越想越远，想到了在瘟疫和饥荒中纷纷死去的家人，现在自己真的是个孤儿了，举目无亲，喜怒哀乐也无人可以倾诉。又想到了今后的日子，自己孤身一人，该何去何从？易如飞蹲坐起来，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脚，身上仍旧酸痛，下巴杵在膝盖上，眼泪也不禁流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觉得此刻自己是全天下最难受的人。
哪知秦月并没有走，出现在易如飞身后，从易如飞身后为他把衣服披上。易如飞眼泪落得忘乎所以，哭声也不出，就知道掉泪，一回头看到秦月，急忙擦了擦眼睛，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对秦月说道：“我以为你回家，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荒郊野外的，刚才你去哪里了？”
秦月看着易如飞，眼睛不禁笑起来，易如飞的一双红眼，跟一张笑脸一点也不搭，秦月脸上银纱内的嘴巴发出呵呵的笑声。易如飞被她这么一笑，心情跟刚才反差巨大，这种差别不是伤心也不是高兴，倒是有点别人给自己上药时自己疼在肉里宽慰表现在脸上的那种复杂感觉。
秦月打趣道：“我要是走了你不就哭的更厉害了吗？有我在，我看着你，看你还好不好意思哭。”
易如飞这下倒是恢复过来了，秦月也变得奇怪，好像傍晚时的伤心全忘了似的，说话幽默风趣，还有点安慰易如飞的意思。
易如飞还有点想否认自己刚才在掉眼泪，发现这样太难了，什么都写在脸上被秦月看出来了，只好勉强承认，说道：“我只是想起以前的事了。这火堆的烟可真大，被活生生熏出眼泪。”
“这火倒是十分懂得人情嘛。”秦月接着嘲笑易如飞，又道：“想不到易少侠也会有伤心落泪的时候！是什么伤心事啊？是不是想你的师父？还是在思念哪家的姑娘？”
“不不不！”听到想女人这事易如飞手掌挥动：“我只是想起我师父和家人们，只是他们都已不在人世。”
“你的家人！这样啊，对不起，恕我不知道易少侠的往事，刚才的话不知轻重。”秦月郑重的对易如飞道歉。
“没关系，不关秦姑娘的事，是我想得太入迷了。对了，我以为秦姑娘你已经回亲月楼了，刚才进来没看到你。”
“我本来是想回去的，但是走了几步又回来了。”秦月说着走到火堆边认真的烤着火，又道：“因为我还想跟你多待会。”
秦月说完站起身，双目痴痴看着易如飞。
易如飞的眼神忽然和秦月的碰在一起，感觉自己就像被盯上的猎物，无处闪躲，只能等待受降。秦月不愧是万人追慕的花魁，一个眼神便能引起男人内心风云翻涌。
秦月忽然说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
“很多人都想见到我的真面目，我和易少侠相处也有好几个时辰了，易少侠为什么不让我揭下面纱，看一看我到底张什么样呢？难道易少侠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正人君子吗？果真对身旁唾手可得大花魁没有半点想法？”
易如飞不知秦月言下之意到底是什么用意，只好如实说道：“实话说，第一眼看到秦姑娘，虽没有看到姑娘的样貌，就已经知道你天生美丽，应该如大家口中那样，是个万里挑一倾国倾城的女子，但是秦姑娘宁愿把自己的盛世美颜掩盖起来，不让外人看到，想必还有什么不愿透露的隐情，既然是秦姑娘的秘密，我也就不敢过多询问，姑娘愿意怎样便随心意就好。”
“如果我说没什么秘密隐情，那易少侠是否想一睹呢？”
“要是如此，易如飞真有点好奇。”
“你......”秦月诧异中带着真诚的目光：“易少侠果真心直口快，诚实为人。那易少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能是个丑八怪喔！”
“这……不可能吧！”
火堆此时已燃至旺盛，星火纷飞，野外萤虫漫布，月光依人，云层深深浅浅，氤氲着月色的轻辉。秦月缓缓撩起面上银纱，眉眼仿佛愈加清秀，一片雪白的肌肤，展现在易如飞的面前。
先前见到的秦月，只不过是婀娜的身段和迷人的眼瞳，就让人感到十分满足，此刻配上这副棱角恰到好处的脸，那才叫完美，如果先前的美是五分的话，那这半张脸就是另外的五分，加起来就是人人梦寐以求的秦月。
“怎么！发呆了？”秦月在易如飞眼前挥舞手指，又道：“有这么夸张吗？”
易如飞果真看呆了，从小到大，跟着师父见的世面都不如眼前的人面，感叹世上居然有这么美的人。
“好看。”
易如飞一时间只能想到这两个字。
“就没了？你不学学人家李白吗，还写了一首诗呢，要不你也写写，让我看看易大剑客的文笔如何！”秦月像个俏皮的小女孩，在易如飞眼前不停耍着性子。
“我哪有李白那样的才华，师父见我练剑无心，只教了我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诗文声律我实在不擅长，勉强学会一点点穴解穴的功夫，师父就已很欣慰了。”
秦月微微一笑，没再继续为难。秦月和易如飞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交谈毫不拘谨，二人围炉夜话，竟如眷侣一般亲切。
庙内已经是二更时候，火堆已经成了火炭，温度减了不少。易如飞经过一天的折腾，特别是砍了不少晴月楼柴房的柴，聊天也渐渐融入困意。
易如飞睡意难挡，眼神迷离飘忽，脑袋时不时掉到肩膀又抬起来。
夜深月朦胧，迷迷糊糊之间，易如飞忽然觉得秦月的脸和自己靠的极其近，秦月那白皙如月的脸，离自己的脸仿佛就在一指之间，自己几乎都能感觉得到她的呼吸，和她脸庞的温度，还有呼吸间芬芳的气流，让自己欲罢不能。
易如飞的意识被前所未有的舒适感给控制住，脑海里的清醒渐渐消亡，竟然不能阻止秦月逐渐亲近自己的行为。自己的身体完全不由自己控制，秦月已经在为自己解衣。朦胧的环境中，她的胴体隐约可见，眼前的秦月不知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当成她先前说过过的那个剑客？
易如飞此时已经被秦月压卧在火堆旁，身体毫无抵抗的力量，下身隐约感到一股热流徜徉。秦月似乎已忘却所以，纵情于易如飞，或许是多年的相思成殇，借此风月之地言欢之人如愿旧梦，恨久爱相生，在这一夜要来个了断。
这一夜，空山静如水，冷风不伤人，秦月已然快活得意。易如飞已不知身是如何，只觉得热意袭身，与秦月两相胶合不能自已。
有道是，笑解翡翠裳，轻揭芙蓉裙。缓缓贴玉面，款款交双臂。风惊柳腰软，雪压花稍细。急雨不胜支，点点轻红泻。
只不过，这一切只是一场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