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为何这副模样?”安远惊讶地问他。
难偶眉头一挑,看一眼左边,再瞅一眼右边的望哥。
“哈!”望哥又一笑,还看了他一眼。
“我……”他欲言又止,“下山之时不小心摔了一跤!”
“哈,哈!”望哥大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
安远一笑置之,将二人迎进了五角亭。
难偶盘腿坐定,将那根七尺毛竹拐杖靠在亭柱上。
“师兄请我来有何事?”他问道。
安远将那块镔铁以及三人要打造兵器的事告知难偶,三人一起坐在五角亭下,烹茶对饮。
“那两百斤镔铁都在师兄家里?”难偶诧异问道。
“是啊,王宫中原本有两块镔铁。小的约莫三十多斤,大的那块此刻就在我家中,”安远一勾手指,那块镔铁自后厅飘出,落在亭子下边,“不过小的那块在二十年前被人偷走了,至今也不知道在何处。”
难偶恰好端起茶杯一饮,听了此言忙不迭咳嗽起来。
“师弟?”安远轻声问道。
“啊!师兄继续说,难偶听着呢!”难偶拍了拍自己胸口说道。
“这是那二人所要打造的兵器图样,顺便仿造阴阳一丈枪的样式铸造一杆镔铁枪,枪长一丈又一尺便好。”他说着递过严牧所画的四张纸。
“两人?造四口剑?那两个后生皆是用的双手剑?”难偶疑问道。
安远摇摇头笑道:“师弟见过便知。”
难偶又疑,拿起手中的四张纸,才看到最上面的“陌刀”字样便又惊讶地喷出一口茶,不停咳嗽。
“这人倒是有点意思,居然连九刀中的陌刀都知道!而且还对那刀特别清楚,刀总长五尺九寸,刀身还是六面,还是双边开刃。真了不得啊!”他赞不绝口,看着安远问他,“师兄,画这口陌刀样式图的人是什么来头,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好像长年把玩陌刀那般!”
“你看后三张便知道了!”安远说道。
难偶将信将疑,抿了口茶继续翻阅。
“噗……”一口刚刚入口的茶水还没润过嗓子便给喷了出来,又不停咳嗽。
“三光?”他大惊,“那人是谁,怎么知道‘三光’刀?这样式图画得与‘三光’一模一样,定是长年把玩过九刀的人才能画得出这么精细的样式图!”
“那人自称严牧。”安远淡然说道。
难偶细细思索了片刻,焕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他啊!想必八九不离十了。”
“能铸造出来吗?”安远问他。
“镔铁难铸,得要‘首阳之金’洒在镔铁上,不然就算用炉子烧上一年镔铁也不会变软。我那儿还有些首阳之金,够用。”难偶说道。
“那就好!”
“哈!”
那两个白头文各自笑着。
“只是铸造之前,要将镔铁块切成大小适当的小块,不然整整两百斤镔铁太过棘手,又太浪费。世间镔铁就那么多,浪费一两都是罪过啊!”
“我昨日试过,劈不开镔铁。”安远说道。
“徒手当然劈不开,就算师兄用寒铁剑也劈不开镔铁块啊!”难偶笑道。
“那要如何能将镔铁切好?”
“其一,要天人境界;其二,要镔铁刀活着镔铁剑。只要有这两者便能劈开镔铁块。”
难偶说罢,三人面面相觑了许久。
望哥只跟他两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头颅,漠然不语。
那二人各自叹气。
“昨日不该让段山离去才对,这镔铁刀剑世间就那么几把。要去哪里借一把回来?”安远长叹思索,“大夏的武成君手中有一口狻猊剑,只是大夏国与我玉诗国并不友好,老夫就算能借来,日后还要还他人情。盘古城里的武定君也有一口囚牛剑,不过他贵为武定君,如何能借剑于我。诺洲段家倒是有许多镔铁刀,可怎么借?”
安远一一数来,尽皆无果。
“师兄,师尊腰间那口不是镔铁剑?师兄去一趟云中跟师尊他老人家说一声,师尊必然会借。”难偶提议道。
安远漠然摇头,道:“师尊不愿见我!我也没脸去见师尊。”
一时无话,末了,安远拿定主意,起身说道:“我去一趟诺洲,问武乡侯借一口镔铁刀,用完就还。他若不借……”
安远脑中思量着,许久拿不定主意。
“不借就罢了,现今玉诗国不宜另结仇家。”他说着便出了亭子。
“师兄,”难偶像是下定决心了那般将安远唤住,“我这里有一口镔铁剑!”
他弱弱说道,越到后面声音越小?
“啊?”望哥皱着眉咧着嘴问他。
“我这确实有一口镔铁剑!”难偶壮起胆子又说一遍。
“师弟如何会有镔铁剑?”安远也皱眉问他。
“嘿嘿,”难偶憨笑,伸手将那根毛竹拐杖抓在手中,“别人送的……”他说了又挠挠头,“不是不时,是换的,换的!”
“师兄,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你不能抢我这镔铁剑。”难偶说着将那根毛竹拐杖递给安远。
后者一把接过,五指一握,毛竹立马崩成随便,一口镔铁剑赫然被安远我在手中。
剑长六尺九寸,剑柄铸成一颗凤首模样,凤口大张,吞着一颗通体雪白透亮的白色宝石球。护手乃是两只凤爪,五指并拢,齐齐指向剑尖。
安远一手握住雕刻着凤翎的朱红剑鞘,将这柄剑拔出来,一口镔铁八面剑赫然出世。
日头之下,通体镔铁,黑白交错的剑身很是耀眼。
“八面剑?”安远大惊,急忙问向难偶,“这也是四灵剑之一?”
“不不不,这确实是八面剑,不过不是四灵凤剑。是我用镔铁自己铸造的,原本是帮别人铸造,结果……”难偶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啊?”望哥问他。
“别问别问,陈年旧事了,我不想提。”难偶说着不禁脸红起来。
两个白头翁见了不禁大笑起来,他们越笑,难偶脸就越红。
“师弟,二十年前王宫中被盗的那块镔铁就是我手中这口剑罢?”安远笑着问他。
“嘿嘿。”难偶尬笑着默认了。
脚下,那块镔铁烨烨生辉,与安远手中的镔铁剑交相辉映。
“师兄,那杆枪用不了百斤镔铁,六十六斤足矣……”
难偶一一将五把兵器所需要的镔铁重量说给安远听,还在镔铁上划线,让安远照着线砍。
后者凝气片刻,一剑挥下,不见着半点火花,手中剑未断,地上铁块也未裂。
“啊?”望哥跑下亭子,问了问难偶。
“没事没事,镔铁是这样,师兄,往镔铁块上灌阴阳二气,铁块立马就断,且不会损失分毫。”他对安远说道。
安远如他所言,一指压在镔铁块上,眨眼间,镔铁一分为二。
“师兄,剩下的四口刀,所需的铁不尽相同。可你说的那个赤蛮儿,他这口陌刀只要四十四斤便够。师兄说他得了七十斤镔铁,要是把剩下的还给他,这样镔铁不够,‘三光’就铸造不出来了。”
安远想了片刻,对难偶说道:“师弟先回独山,先铸造镔铁枪。其他的事情,等那三个娃娃回来了,师兄问过他们再去你那儿一趟。”
“好的师兄,”难偶笑道,又弱弱地问安远,“师兄,那这口剑?”
两个白头翁大笑。
“还你便是,我这做师兄的还能抢师弟的东西不成?”安远将镔铁剑还给他。难偶急忙接过,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不多久,难偶散人一跃而去,消失不见。
青民城西门外百里,有五六人衣着光鲜,腰悬凌烟阁佩剑,缓缓往松林而去。
松林边上,栽着六根腿。
那五六人走近了定睛看去……
“那儿怎么有六条腿?”一人问。
“还真是,瞅瞅,还会动!”另一人说。
“怎么只见着腿不见着人?”又一人问。
五人议论纷纷又不敢再走近了看。
忽然,“六根腿”边上的一棵巨松悍然倒下,一人周身通红如铁水,胡髯浓密,自地底爬起。
正是赤蛮儿赤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