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吃力地咽下嘴里的食物,艾莉对着坐在身旁的老奶妈说道。
“真的吃不下了吗?可是你才吃了一小片面包而已啊”,老奶妈话音沙哑,她低头看着艾莉,仿佛想用那双浑浊的眸子看清艾莉的小把戏。她已经六十多岁了,她的皮肤早已松弛,脸上的皱纹深如刀刻,双眸都已带上灰边。她有点驼背,行动迟缓,平日里总喜欢带着毛织的帽子,只有炎热的夏日,她才会将它摘下来,露出几已全白的头发。
“是的。”艾莉肯定。
看着艾莉捣蒜般地点着自己的小头,老奶妈终于放弃。
“那好吧,贝西。”她呼唤女仆,“过来收拾一下东西。”
看着贝西将未吃完的食物和餐具一一撤走,老奶妈感叹道:“艾莉,你一定是平时吃太多甜食了,怎么连吃饭都像吞药一样难受呢,这样你身体怎么会好?身体要是不好,这要是将来生孩子怎么办。等你将来嫁给哪个爵士望族,你就是要多生几个孩子,这样他们才会看重你”。
哦,老奶妈又来了,艾莉心想。“我父亲和母亲去哪了?”她赶紧转移话题,掐灭老奶妈刚开始点燃的长篇大论。
艾莉起来后一直没看到他们。
“大人和夫人到息雪城外办事去了。”老奶妈告诉她,“晚上就会回来的。”
“哦,那我能出去城堡去玩一下吗?”艾莉征求奶妈的意见。
“当然,但是记得不要跑太远哦。”
老奶妈波莉亚不仅拿手编织刺绣,而且善于烹饪美食,她还记得很多旧事,亲眼见闻,亦或是道听途说,她总能将它们粉饰成一个个绘声绘色的故事,在侧厅的壁炉旁娓娓道来。艾莉觉得老奶妈什么都好,唯独一样让她颇为苦恼,絮絮叨叨,喋喋不休。
其实准确来说,波莉亚奶妈是艾莉父亲凯伦的奶妈。在父母逝世以后,凯伦对于这个照顾自己长大,情同养母般的妇女很是看重。瑟琳娜体质虚弱,斯坦的生产过程颇为危险,在经历过一次煎熬以后,凯伦决定不再生育。波莉亚奶妈认为独子势单力薄,因此不断劝说凯伦。为了使他改变心意,老奶妈甚至接过了瑟琳娜的饮食起居,在她长久的照顾下,后来瑟琳娜身体好转,这才有了艾莉的诞生。里德先生是这样告诉艾莉的,在她抱怨老奶妈的啰嗦的时候。原来父亲也受不了老奶妈的唠叨,艾莉心想。
站在城堡前的小广场上,艾莉深吸一口气,侵入肺腑的清凉让她神清气爽。早餐面包的麦香味仍在嘴里打转,老奶妈没有猜对,她早上吃得少的原因不是因为吃太多甜食,而是因为那面包颇为干硬,嚼的她腮邦疲累,牙齿生疼。
几天前,当她随父亲从霍兰德先生住处离开后,便返回大路,前行不远到避风小镇,一个坐落在山脚下的村子。他们在卡洛斯爵士那里留宿了一晚。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艾莉还认识到了一个新朋友,卡洛斯爵士五个孩子中最小的小女儿伊芙·鲁奇。她比艾莉要大两岁,但两个小伙伴非常投缘,从见面开始,伊芙就带着艾莉跟她的兄妹们一起玩游戏,她还向艾莉展示自己的小收藏。晚上的时候,两个小伙伴共享同一张床铺,在被窝里的夜谈,伊芙偷偷地告诉艾莉她的梦想,嫁给贝克尔家族的英俊的继承人,加拉格公爵的儿子奥斯汀·贝克尔。富有的贝克尔家族将会给我我想要的一切,伊芙话语里充满向往,吃不完的奶油蛋糕,戴不完的珍宝首饰和穿不完的漂亮裙子,而作为回报,我将会为英俊的奥斯汀生下许多的漂亮子女......吹灯后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但艾莉能想象出伊芙的脸红模样。
当第二天早上他们告别卡洛斯爵士回息雪城时,两位情投意合的小伙伴表现得尤为不舍,为了留个纪念,伊芙允许艾莉在她所有的小收藏里挑一件作为礼物,最终艾莉选择了伊芙拿来装亮铜戒指的小木盒,她可以拿它来装另一件礼物。作为回赠,艾莉将自己漂亮的鹿皮小手套送给了伊芙,这让伊芙极为开心。
不过艾莉发现,那个小木盒根本没有发挥她料想的用处。
艾莉本想拿它装霍兰德先生送给自己的项链。但多日下来,她发现项链实在轻巧,无论是行走还是睡眠,都不会硌着皮肤。它总是能给她带来奇异的温暖与安宁。反而摘下项链,给她一种无言的缺失感,因此艾莉干脆一直佩戴。
从避风小镇回来后,息雪城不再下雪。融雪的天气格外寒冷,为了防止生病,老奶妈不让艾莉从城堡出去。不论艾莉如何向她证明自己十分暖和,她都给她穿上厚厚的羊毛衫,让她连续几天待在暖烘烘的壁炉旁。
如今积雪融尽,她终于可以出来透透气。
连着广场的街道上人来人往,铁匠,裁缝,农民......人们都已忙开。街上到处有成群嬉戏的孩子,但几乎都是男孩子,艾莉并不认识他们。像所有女孩子一样,她没有太多认识的朋友,老奶妈说女孩子就该乖乖呆在家里,学习礼仪打扮和针线女红,她不喜欢艾莉老是往外面跑。等你长大嫁人以后,会有机会结交朋友的,老奶妈这样告诉她,你要像所有贵族女孩一样才行,不然以后你就无法和她们找到话题了。
不过斯坦在息雪城的时候,每当他空闲下来,他总是会陪一下艾莉,他会给她买各种各样有趣的小东西,还会带她骑马,艾莉有自己的一匹小马,那也是斯坦帮她挑的。如今斯坦暂时南下,艾莉少了些乐趣。不知道哥哥到了光明城没有,艾莉心想。
踌躇许久,实在没有想到可以消遣的事物。艾莉决定四处走走,看看城堡的人们都在忙什么,当她觉得无聊的时候经常这样做。她喜欢看城堡的仆人们工作,喜欢帮他们一点点小忙,找人或者递东西,只要力所能及,她喜欢稍稍忙碌的充实,和他们的称赞和微笑。
走出小广场,艾莉沿着城堡的侧墙来到左片的马厩,她想看看自己的小马,哥哥不在,她就没有带它出来了。
“马儿长得很快的哟,小姐。”马房小弟莱索柯对艾莉说,他正忙着将怀里的马料抱进马厩,“看它们多能吃,等到下一个冬天,你就会吃惊地发现小马们又长大了不少,它们长得可比人快多了。很快,你的那匹小马就不适合你啦。”
我也希望能像马儿那样长得飞快,看着自己在嚼食干草的小马,艾莉心想。那是一匹白色的小母马,身体均匀修长,四肢稳健。它的确长得很快,艾莉承认,看来她不得不换一匹新的小马了。凯伦曾建议艾莉挑一匹矮种马作为自己的坐骑,但看到它的模样以后她干脆的拒绝了,她觉得它看起来很滑稽。
告别自己的小马,艾莉从塔楼底走过,来到城堡后,这里眺望连绵起伏的雪山的绝佳去处。
蜿蜒的息雪山脉和位于其南部的横断山脉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睛,费利兹家族领地的人们,就生活在两片山脉之间狭长的山间地上。凝镜湖,就是眼睛里的瞳孔,息雪城倚着凝镜湖依北而建,而领主居住的城堡,就在息雪城的最后方。每次站在这里,虽然距离甚远,艾莉仍能感觉到那高耸绵延的息雪山脉带来的压迫感。
紧靠着城堡之后,有座石砌的单房屋子,那是息雪城的卫兵们的兵器库。哥哥曾经告诉她,这里是他小时候最喜欢玩耍的地方,他童年的大部分乐趣都从这间既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房子中得来。
百无聊赖,艾莉决定跟随哥哥年幼时的脚步,对兵器库来一个小小的探险。
走到石屋门前,她踮起脚尖,吃力地拉开门上的木栓,慢慢地推开褪色的木门,随即一头扎进屋内的世界。
一股属于铁器的气味扑面而来,像血液般丝丝甜腻。尖锐的长矛、锋利的长剑、坚固的盾牌......一样样东西不断闯进艾莉的眼帘,艾莉不禁觉得自己身处一个钢铁的海洋,海洋里的许多生物艾莉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更谈不上叫出它们的名字,它们就静静地徜徉在那里,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这里对于崇拜骑士的童年斯坦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天堂。
艾莉环顾自周,她的眼睛捕捉到了熟悉的东西,一些未开锋的钝剑。艾莉经常看到斯坦拿这些剑来练习战技。它们被整齐地放在木架上,艾莉尝试着拿出一把来,但是太重了,即使是最小的一把也超过了她的力量。也许老奶妈说得有点道理,女孩子的确不适合做这些事。
在琳琅满目的武器旁走过,艾莉来到屋尾,一个向下的阶梯出现在角落。这是斯坦曾跟她提起过的地下室。下面有很多很珍贵的东西,斯坦讲过的话在在脑海里响起。
艾莉想下去看一看,但是地下室太暗了。她没有火把,也没有蜡烛,现在房间里只有她一人,连个分享恐惧的人都没有。
啊,的确是一个人,但是一个人也不错。这是一个秘密,艾莉一直记得,所以她总是将霍兰德送给她的项链藏在衣服底下,几乎未将它拿出来过,连老奶妈也不知道她有这个东西,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艾莉才有把玩的机会。
阳光透着窗户斜斜流淌进来,她可以听到屋子外侍卫们的低语声,仆人们的叫唤声,以及自己的呼吸声。艾莉轻柔地将项链从脖子上拿出来,将那深红的吊坠托在自己的小手掌上,宝石那通透明亮的材质让艾莉觉得它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你会发光吗?”艾莉问道。如果你会的话也许我们就可以下地下室去看看了,然而它只是一条项链而已,她心想。
这可是一块许愿石,有时候向它祈祷很灵验的。艾莉回想起霍兰德先生在耳边说过的话语。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语,掌中宝石吊坠慢慢明亮起来,仿佛熔岩之心,通体金红。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把手中的东西扔掉,当没有感觉到想象中的炙热之后,霎那间好奇和惊喜吞噬了那丝恐惧。
这是怎么做到的?艾莉穷尽脑袋也无法解释,魔法吗?它能听见我说话吗?它会不会回答我呢?她心中蹦出一连串疑问。
“你能听见吗?”艾莉看着项链说道,她的小手紧张地有些颤抖。
没有任何的回应和变化,在掌上宝石依旧闪亮,无论接下来艾莉怎么询问都是如此。
刚才我是怎么让它发光的?艾莉仔细回想了一下。也许是因为她之前想下地下室,但它真能够像火把一样,照亮地下室吗?但要是它突然间不亮的话,自己要怎么应对呢?
见项链没有停止发光的迹象,艾莉决定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不走太远,就在门口附近,她心想。
来到屋角的阶梯,艾莉踏着小步慢慢地走了下去。
光线逐渐消退,黑暗更加浓郁。待到踏完最后一个阶梯,艾莉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
这项链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在黑暗的地下室中,它就像朝阳般,尽管不强烈,但柔和的红金色光芒仍轻轻地照亮了整个房间。借助于它的光线,眼前世界逐渐清晰起来。
地下室的构造并不与地上房间一致,这是一个狭长的空间。室内有许多半人高的石柱,它们像臂宽的圆木般,竖直排布,分列左右。
艾莉拾起小步,来到靠外的一个石柱。她看到了遍布于石壁之上的凌乱复杂的雕刻花纹,这是一幅环绕在壁面上的图案,好似怒海狂涛泛起朵朵浪花,又似是暴风骤来夹杂片片白雪。艾莉更倾向于后者。
每个石柱上摆放着物件,一个个惨淡的光点从物件上映来,那是金属对项链的反光。艾莉看清了它们的轮廓,镂刻着花纹的刚盔,鎏金的环甲,护臂、铁靴,手套,那是一副铠甲,所有东西都还一应俱全,整齐的叠放在石柱上,只是时间的流逝黯淡了它们的光泽。
艾莉只比石柱高出半个额头,所以她退后了几步,踮起了脚尖。她看到了铠甲前横放着的一柄长剑。那大概是铠甲的主人所有的佩剑吧,不知道铠甲的主人是谁,然而不管铠甲的主人是谁,他都应该已经长眠在雪狼谷深处了,艾莉心想。
雪狼谷是息雪城后群山中的一个山谷,正如它的名字,那里是息雪山脉雪狼群的聚集地。雪狼谷还有个独特的地方,谷内深处是息雪城传统的墓葬地。从很早以前,在这里生活的先民就开始将死后的人埋葬在那里。他们都认为,雪狼是雪神的使者,在它们的守护下,死者不会被世人所惊扰。
息雪城人下葬的时候不会使用棺椁,也不深埋,在冬季匮乏食物的情况下,大多数埋葬的尸体都会被饥饿的雪狼刨出来果腹。但人们都认为相比被蛆虫腐食,这是一种更好的归宿。因此人们在埋葬亲人时,往往会在墓葬地看到散落的尸骨,他们会将骨头捡起来,深埋在亲人的身首之下,雪狼会刨出尸体,但它并不会去刨出没有腐肉味的骨头。
埋葬暴露的尸骨是不成文的规则,每个人都会这样做,所以雪狼谷不是一个尸骨遍地的恐怖地方。正好相反,老奶妈告诉艾莉,雪狼谷的墓葬地,是一个遍地开满白色雪狼花的地方,一年四季都会开花的雪狼花,悠悠的花香始终充斥整个山谷,每当微风徐来,满地的雪狼花左右摇曳,仿佛是一个个轻舞的白色精灵。
逝去的人们会伴着花儿长眠,这些白花,就是那一个个逝去的亲人,老奶妈说,雪狼的粪便正是这些花的最好肥料。
保存亲人使用过的物品,是这里人们表达纪念的一种方式。
朝屋子远端看去,艾莉发现每列石柱间隔大约半步有余,室内石柱大概有二三十个,都放置着相似的物品,只是愈往里看去,物件的光泽愈加暗淡,年代也更加久远。
似乎是一声沉重的喘息从耳畔传来,艾莉小脚瞬间离地弹了起来。她绷紧了身子,急忙转身环视四周。
房间内除了那些早已在这里沉眠许久的石头和金属,别无他物,万籁俱寂。唯一不和谐是自己稍微急促的心跳声,她才是这片静谧空间的闯入者。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艾莉心想。但是那个声音如此真实,至今仍在脑海中盘旋回荡。她慢慢调整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心中一丝惊悸始终挥之不去。难道是这些铠甲里面附着的鬼魂?心跳又咚咚快速跳动起来。要不还是上去吧,这里有别的东西怎么办?
有吗?她问自己。斯坦早就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了,要是他知道,肯定会嘲笑自己。
哥哥一直以为她胆子很小,事实上,城堡里的人都这样认为,事实上,艾莉自己也这样认为,事实上,她的胆子也的确很小。甚至于在傍晚的时候,她不敢就着朦胧的黑暗进入自己的房间。
如果我能在这里多呆一会儿,斯坦知道后肯定会很吃惊的,而且还是一个人。她决定多待一会儿,记下一些东西,作为自己的证据。艾莉希望看到一向风轻云淡的斯坦脸上出现难以置信地表情。
重振旗鼓,她抬高视线,观察眼前的物件。与刚才相似的铠甲,相似的样式,连光泽也相差无几。这两个摆在近端的最后两根石柱上的物件如此的相似,要不是战甲上花纹的区别,艾莉几乎要以为它们是出于对称的目的故意为之。
但艾莉总觉得眼前的石柱上还有点不同,什么呢?她回首比较的两个石面上的铠甲,的确很像。对了,这边的铠甲前怎么没有剑呢。
一丝喜悦爬上脸庞,她找到了特殊的东西,自己的筹码又多了一点。
她踮起脚尖,扬起双眼,看向石柱上的平面,确保自己的结论没有错误。
靴子,手套,胸甲......的确没有长剑在那里,不过,那是什么?
项链在胸前的高度低于石柱,但这不妨碍艾莉看到暗影迷蒙的平面上有一抹淡痕。
脚踝已经微微发酸,艾莉落下脚掌,挪步来到石柱前。她将并不长的项链拉至耳边,一只手扶着石面,踮起脚尖,淡痕就在眼边。
一行古朴的雕刻字体映入碧眸。艾莉看着它们慢慢地拼了好久,她开始认字还不久。
瑞...蒙...瑞蒙德...雷蒙德,之后是费利兹,她对这三个字再熟悉不过了,里德先生刚开始教她学会拼写的几个词中就包括费利兹。
这是一个名字,她知道这个名字,它属于她的祖父雷蒙德·费利兹。
这是祖父雷蒙德的铠甲吗?难怪斯坦说他们是珍贵的东西。所有这些陈列的物件,原本都是属于历任费利兹城主所有。艾莉能猜个大概。
慢步朝屋子远端走去,眼旁的物件愈加陈旧。铠甲上的皮革逐渐腐烂殆尽,钢铁护板锈蚀程度也越来越深。来到最后一个石柱前,上面留放的东西在漫漫的时间长流的冲涤之下,早已化为齑粉,只剩下石面上的道道红痕。
最后的石柱位于远端墙壁中间,艾莉走上前去,伊比西尔·费利兹,平面上的名字并不让她意外。
以后,大概父亲和哥哥的铠甲和长剑也会放在这里。艾莉看过父亲的铠甲,威严、凌厉,他的长剑也同样如此。但这些东西斯坦都还没有,因为他身体还在成长,等他成熟后,会有的。
里德先生常说,凡人难免一死。稍稍伤感,艾莉准备转身离开。
沉重的喘气声再次响起,这次艾莉肯定自己没有幻听,因为它还在萦绕在耳边。
声音很轻。
艾莉听出来,声源就在自己面前的石柱后面。她决定看一下是什么东西,能感受到的东西也许没这么可怕。她循着声源,绕到石柱后面,小掌贴过石壁上留下一个个微湿的手印。
一个洞口显露出来,石柱后别有洞天。洞口像个小拱门,大小可容成年人弯腰进入,洞外封着铁栅栏,声源便由洞内传来。
艾莉蹑手蹑脚地走到洞门前,胸前的项链照亮了洞内。
她看到了发出喘息声的东西。它奄奄一息的躺在洞内,扎实油亮的毛发,背灰腹白,直立的尖耳,发光的圆眼。它正露出红舌和利齿,虚弱艰难地呼吸着。
艾莉又惊又喜,这只小狗是怎么跑到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