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到脑子的后果,可大可小。小后果是昏迷几个小时,醒来什么事都没有,大后果...
简桑沉吟:“秦樾哥伤的特别重?”
男医生点头:“片子的检查结果不好,可能...”
看简桑不像个成年人,男医生有些不忍,但作为医生,让家属了解病情是天经地义的事,他停了停,还是说:“可能醒不过来,也就是变成医学上常说的植物人。”
饶是心里已经提前有了准备,听到这话,简桑仍是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看她一脸的震惊,医生也不好受,想了想,真心实意地安慰道:“醒不过来只是最坏的情况,如果他个人意志力比较强,会没事的。”
简桑沉默下来,随后对医生扯扯嘴角,“麻烦您了,我现在可以去看秦樾哥吗?”
医生说:“可以。”
简桑于是跟医生道过谢,出门转弯去看秦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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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樾住在多人病房里,里面有三张床,最外面的床上躺着一个七十多岁的大爷,中间那张床上是个中年妇女,秦樾则在靠窗户的地方。
他的头被人砸伤了,上面包着厚厚的纱布,简桑过去时,他正在打点滴。
视线从秦樾紧闭的眼上挪到他因失血过多而苍白起皮的嘴唇,简桑垂下眼,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这一世她最怕秦樾走上老路,偏偏还是到了这一步。倘若一辈子不能醒来,那和上一世有什么区别?
简桑按住眉心,心累的无以复加。与此同时,心间有丝丝难过漫出来。
前世的秦樾对她而言是个见了面能说上一句话的村民,所以他没了,她顶多就是叹两声,表示下惋惜。
可今生呢?
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在她心里,秦樾早已经是和简荔简宋一样重要的亲人。
看着秦樾这个样子,简桑实在无法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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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伟站在简桑身后,同样无法接受秦樾可能变成植物人。
他天性懦弱,二十六岁了还没娶上媳妇,而因为他总是腼腆不爱说话,生活中没有什么好哥们好兄弟。秦樾是他唯一的一个好朋友。
“早知道昨天我回去拿钥匙的时候走快一点了。”褚伟懊恼无比地说:“只要我早几分钟,秦樾可能就不会被人打。”
“这个跟褚伟哥你无关。”简桑艰难地让自己露出笑容,“你已经帮了很大的忙,如果不是你,秦樾哥的头说不定被打得更严重。”
她这话有理有据,褚伟的内疚稍微淡了点,但还是伤心。
“没事的。”简桑看着秦樾那张即使受了伤、也不减半分风姿的脸,“我相信秦樾哥会醒。”
褚伟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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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看着秦樾打完点滴,简桑请求褚伟在医院先帮忙照看秦樾,她则回家报信,顺便给褚伟拿他先垫付的医药费。
她离开的时间长,柳月萍和简荔已经从菜市场买了菜回家。
看简桑提着饭盒进屋,柳月萍说:“秦樾今天非常忙吗?”
简桑摇摇头,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柳月萍和简荔说:“秦樾哥被打了头,现在在医院昏迷不醒。”
柳月萍手中的勺子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简荔吃惊地捂住了嘴。
“怎么会这样?”短暂的怔愣后,柳月萍惊慌失措地问。
“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简桑决定暂时不告诉柳月萍和简荔真相,这些事情她一个人知道就行了,没必要让其他人跟着恐慌。
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简桑说:“妈,姐,医生说秦樾哥要住几天的院观察,那就由我来照顾他吧,小吃摊这边你们最近可能要忙一阵子。”
“这些都是小事。”柳月萍摆摆手,毫不犹豫地说:“秦樾重要,你好好照顾他。”
简桑点头。
坐在家里喝了杯水,简桑也不歇息,交代了柳月萍几句后,拿了存折去取钱给秦樾付医药费。
柳月萍站在阳台上看她走远,眼泪猝不及防的流下来。
简荔从外面进屋看到这场景,大惊失色,“妈!”
柳月萍抹泪,“我是为秦樾难过。”
好好的一个男孩子,偏偏被人打的住了院,还有成为植物人的风险,到底是哪个天杀的干的?
柳月萍为秦樾抱着不平,简荔冷不丁地想到一桩重要的事,“妈,如果,我是说如果,秦樾醒不过来变成植物人怎么办?”
柳月萍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简荔这话一说话,她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多思考,说:“我们照顾他,咱们家不缺这一口饭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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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桑这边,回到医院后,她先把钱交给褚伟,接着换掉他,到病床前照顾秦樾。
秦樾旁中年妇女已经观察简桑好久了,见她坐在那里聚精会神地看书,主动说:“你跟床上的小哥不是亲兄妹吧。”
简桑把目光从书上移到女人脸上。
这女人不知道得的什么病,脸色蜡黄,瘦的脸颊凹陷,嘴唇干裂,瞧着情况不太好。
见简桑盯着自己,女人笑笑:“我姓任,你可以叫我任姐。”
简桑点点头,慢慢地说:“不是,他是我同乡的一个哥哥。”
“那你们关系可是挺好。”任姐瞧着简桑的脸叹息,“你看我,在医院住快一个月了,一起生活了二十来年的老公一次没来过,平常花的都是我这些年的存款。”
简桑瞧出任姐只是压抑久了,需要一个聊天的人发泄,并不是想要别人给她什么建议,也就不说话,认真地听她说。
如此过了一下午,简桑基本和任姐与大爷熟悉了。
眼看就到晚上,秦樾却没有一点要醒来的意思。
简桑面对着窗户坐了一阵子,打算先回家吃个晚饭。
“你放心去吧,这边我帮你看着。”任姐热情地说。
简桑认真道谢,随即出了病房往家走。
她急匆匆地走,想着回家多做一点饭,等返回医院的时候给任姐和大爷带点,这两个都是可怜人,为家庭奔波几十年,临到生病,家里人却通通翻了脸。眼下他们帮着照看秦樾,她理应表示感谢。
简桑算着晚上要做的菜,眼看就要到家,却先在公寓楼下撞见了一个人。
这人个子到她鼻梁,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背着书包。
不是其他人,正是早上出门去上学的简宋。
简桑看清简宋的脸,登时一怔:“宋宋,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