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徒儿以后可以去替师傅尝尝了。”孙笑川笑着答道,举起酒壶喝了一口,脸上逐渐变得红润起来。
“呵,你以为我去旅行的?我是去挑别人馆子的。为师年轻时,什么金帐王庭第一猛将摩可,东瀛最后一把手里剑龟田村,鲁国三神宗的无名,都不是为师对手。”钱烈限一边灌着酒,一边豪放吹嘘当年的辉煌战绩。
“厉害厉害,师傅高丽国你没挑战吗?”孙笑川立即捧场,顺口问道。
“哎,虚空观那群王八蛋,他们师尊没来,摆个大阵把老子裤子都烧没了。这个仇我一定要报!”钱烈限大着舌头,说到此处眼神杀意浓盛,右手不经意掰下一片瓦片。
“那长生道呢?”想起吐蕃唯一指定教派,里面高手云集,师傅肯定上门讨教过,孙笑川好奇问道。
钱烈限语塞,他遥想当年英姿勃发,气宇轩昂进长生道去讨教。结果晚上住宿的时候,不小心闯进鲍倩的洗浴池,偷看了她一眼,就被她追杀了将近一个月。什么禁术,杀招全使出来,自己躲进了深山那女人居然直接放火烧山逼自己出来,太狠了。
“别问了,我不想说。”钱烈限猛灌了一口酒,简短地回答了一下。
“那师傅你是大唐第一人咯?”
孙笑川听得入迷,心里想到自己抱了个大腿呀,师傅这么牛批,以后报出去名字,岂不是再也不用担心被欺负了。
“第一不敢当,有凌扬这个王八蛋,大唐没人能称第一。”还未等孙笑川开口,钱烈限替他解惑道。
“锦鲤书院的院长,凌云剑传人,二十年前为师败给他了。”
“啊,那现在呢?”
“不好说,他那凌云剑太厉害了,同辈少有人敌。不过为师是谁,再叫他来,定把他大唐第一剑神的名号给弄下了。”
酒水浸湿了胡须,钱烈限的下巴滴滴答答的流着酒水,他红着脸脖子朝向南面,大口喝道。有些真亦有假,孙笑川不去细究,自己也捧起酒壶对吹了一会,脑袋也渐渐迷糊。
钱烈限跟孙笑川都已经喝多了,但两个男人若是没旁人拦着,自然不会停嘴。孙笑川说了很多自己的事,包括家乡的一些故事,不过并没有带上穿越,毕竟太荒诞,师傅肯定不会信。
酒壶滚落在一旁,里面空空荡荡。鸡骨头,鱼骨头胡乱地散落一地,还有半只没吃完的鸡放在木桩上。
微弱地火坑里迸溅着火星子,夜已入深,醉了的两人躺在床铺上,头靠头望着屋外地星空。
“师傅啊,嗝,我想吐了,这酒太难喝了。”
“道内禁酒,我偷得祭祀用的酒。”
“那真的牛批,难怪嘴里一股馊味。”
“嗝。放心,以后一定去鲁国整个杜康酒,咱爷俩吹下。”
“师傅,我以后要在道里学一辈子道吗,以后有没有出师啊。”
“哎,你在这里当个小道士比外面舒服多了,把境界修上去吧,到时候想去哪就去哪了。”钱烈限惆怅望着木质天花板,大手搭在孙笑川胸前,不一会便发出如雷般鼾声。
“妈得批。”孙笑川迷离着眼睛,嘴臭了一下,自己还没睡呢,师傅就这么玩。谁知钱烈限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孙笑川的谩骂,随意一个翻身一脚将孙笑川踹下了床。
孙笑川默默无言地爬回了床铺,他暗道怎么忘了师傅小心眼的毛病,找了个空闲的地方,挤在一边,忍受着许久未见的鼾声入眠。
次日,一阵冷风吹醒了孙笑川,一睁眼他便看见光秃秃的石峰。脑袋隐隐作痛,应该是还未醒酒造成的。孙笑川哆嗦将脖子缩在棉衣里,迷茫地望着四周。
除了乌蒙乌蒙的天,剩下一座座石峰竖在自己面前,包围了自己。自己原来是石林里。就当孙笑川思考自己为何身处石林时,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
“笑川啊,为师决定了。”
“啊?”
孙笑川回首一督,正是自己师傅钱烈限。
两人紧靠在一起,踏足在不足三尺之大的石峰上。风将钱烈限的头发吹得杂乱,就像一只毛线球比小孩玩弄后的样子。不过引人注意的是,钱烈限右臂上站着一只灰色羽毛的信鸽。
信鸽的腿上绑着细小的卷纸,小巧的脑袋不停四转,尖喙啄着身上,眼珠子对上了孙笑川,直直地瞧着他。
“宝贝走吧。”
钱烈限轻轻拍了拍那信鸽的屁股,灰色的双翅扑腾开来,飞翔向天,在天空中渐行渐远。
“师傅那是什么?”孙笑川望着信鸽的背影问道。
“给那女人回信呢。”钱烈限随意答道。
“哦,啊?”
孙笑川本能答应后,脑袋却回过神来,神情惊愕吐槽道。
“师傅你有信鸽还让我去送信,你妈…”
钱烈限眼神瞬间闪过一丝杀机,孙笑川感受到堪比北极般的寒意,连忙改口道。
“你妈身体还好吗?”
“早就入土为安了。”钱烈限叹了口气,淡淡答道。
孙笑川赶紧闭口不言,避免失语以为触到了师傅的痛楚。谁知钱烈限表情平静,似乎对家人不怎么上心,他捋了捋被风吹散的头发,说道。
“为师给你整个特训,元宵过完去找为师的老友,让你去进白鹿书院。我没当老师的资质,你去书院学习可以更进一步。”
“啊?”
“这里是皇家狩猎场,待上个十天,相信你能突破褪凡境了。不过,要小心,别被驻扎的军队发现了,不然你必死。”
说完,钱烈限便纵身将要离开,留下满头雾水的孙笑川。师傅的身影跃动在石峰之上,几个起伏便跳动老远,孙笑川不想留在这,连忙大声呐喊。
“师傅,怎么我在这啊,不要丢下我啊。”
“离霍山五百里的皇家狩猎场,小心点,十天后我来接你。”
“师傅师傅!”
孙笑川喊了良久,直到钱烈限的身影消失在茫茫山林间,他才放弃。
“妈的批,我佛了,师傅你真的脑壳里装的什么啊。”
孙笑川此时才仔细观察周围。除了石林,基本都是平原,远处有几座大山围着。这里不同于霍山,气温很低,天空还降着细雪。
“阿嚏!”孙笑川环抱着双手,望向四周跟下方。离地约有三米以上,手不禁意触碰到一个软物,他望去,师傅居然给自己准备了个包袱。
包袱有些薄,里面的东西很尖锐,抵在包袱的皮上。孙笑川打开了看,匕首,打火石,绳子还有一个碗。
“怎么不给我双筷子。”孙笑川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
他冷静下来,双腿盘坐在石峰上,开始思考起当前的处境来。
皇家狩猎场?这是什么鬼地方,师傅给了自己这些东西,是让自己玩野外生存吗。孙笑川可不是傻瓜,他起身环望四周,要他在这穷苦寒冷住着,还不如杀了他呢。
雪花飘在脸上化为清水,顺着脸庞流进脖子里,孙笑川蜷缩着脖子嘴里哈着热气。他将包袱扎紧背负在了背上,瞧了瞧下面,他没师傅那般厉害,只能身子攀在石峰旮沓处,一步一步慢慢滑下来。
“赶紧溜了,找个地方落脚,十天后再回来。”
前方是一片平原,雪花飘落在黑松土地上,泥地在低温下变得十分坚硬。穿梭这片硬实的平原,翻越过灌木丛,孙笑川走入了丛林。
林子很败落,枝头掉完了叶子,光秃秃的挂在那。不过有些松树柏树,点缀其中,让林子不显得凋零没落。孙笑川摩挲着双手,在林子里走着。
他心里想着师傅是真的牛批,五百里的距离一个晚上就到了,新津跟成都也没这么远。别人大年初一在家里乐呵着,自己却来这种鬼地方,佛了。
在林中徒步走了一个时辰,孙笑川走出了林子,他眺望远方,对面似有农村人家,竟有缕缕轻烟升起。孙笑川心道借个食宿,住个十天在回山里等师傅来接,岂不是美滋滋。
想毕,孙笑川就跨开步子,朝着对面人家奔去。可等他走近,却发现是两盘篝火,一队人马围在一起取暖。他们腰间携刀,背负弓箭,每个人眼神敏锐,身上服装一致,摆明了是一队团伙。
“猎场近年来猎物越来越少,因有偷猎贼出没,尔等须用心巡视,抓住窃贼,不然要陛下发怒,发配北疆都算轻的。”
有位满脸胡渣,眼窝深邃的人蹲坐在篝火旁,对着众人说道。他是负责皇家狩猎场的巡逻队队长,直属于兵部,手底下有着近百人的巡逻队,负责看守这片区域。
近年来猎场的情况越来越糟,许多猎物不翼而飞,连尸骨都没有留下。幸亏陛下行程繁忙,没有来此狩猎,不然就猎场的状态,他这个巡逻官难辞其咎。
“马大人,看那里。”
手下瞧准远处走来的身影,这位巡逻官顺势望去,他眼睛瞪得大大的,尤其是瞧到那人背上的包袱,心中怒气上头。
“妈的,在老子眼皮眼下偷东西,抓住他!”
一听此言,手底下的卫兵纷纷起身,冷风吹动着篝火,火焰。一群人翻身上马,挥动着马鞭,冲向孙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