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了人盯了你一个月,恭喜你终于通过考验,我相信你的身份了,若是你今日应对的不好,恐怕这顿饭是你的最后一顿了。”陈佳彻走近拍了拍任冲的肩,道出了原因。任冲有点发愣,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对方却以大笑着走下了楼梯。
“今日随便挑个一位姑娘歇夜,记住得一楼的,二楼的只卖艺不卖身。”楼梯间陈佳彻的声音愈来愈轻,但任冲却听得极为清楚。心中一喜,脸露淫笑,忘却刚刚的不快,连忙起身跑至楼梯口,对着下面大喊道。
“多谢大哥!”
关中道霍山,又是平常的一天,太阳照常升起,人们起床做事。外院弟子诵经念文,小厮奴仆准备早饭跟饮水,长老执事管理着一切,督促弟子们的行为。
而在霍山后山的石林中,一个男子裸露着胸膛坐在石峰之上。身体不断发着热气,看来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他兴致勃勃望着下面,不断出口喊着快点,再快点。
石峰之下,是一片断峰,杂集而成,宛若木林。在这片石林中,一个肥胖的男子不断奔跑着,热气从嘴中呼出,呼吸急促,面色通红十分痛苦。
“师傅我不行了。”
孙笑川步子虚浮,最后跪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淌湿透了衣物,在背上形成了一大片水渍。他紧闭双眼,无力地靠在一旁的石峰壁上,拼命吸取着氧气供给自己的肺部。
钱烈限从石峰上一跃而下,地上却没留一点印子,缓缓走了过来。
“我还是高估了你,体质这么差,你知道为什么如此锻炼你吗?”钱烈限无奈地叉着腰,望着孙笑川问道。
孙笑川根本说不了话,只能望着钱烈限摇头示意。
“就是消化你体内的药力,你的经脉比那些药力堵住了,没能化作灵气滋润你的身体,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挥发自己的精力,让体内的药力被身体完全吸收。”钱烈限一板一眼地说着,为孙笑川解释着其中玄妙。
“师傅,你搞得跟铁人三项一样,我哪顶的住啊。”
孙笑川瘫坐在地上,像一条死狗吐着舌头,无力地望着钱烈限。连说出这段话,都是费劲仅存不多的体力。
“什么是铁人三项?”
孙笑川抛出的一个名词倒是让钱烈限疑惑,不知是何意思。孙笑川呼吸急促,想回答解释。可转念一想铁人三项还得解释自行车是什么,随即笑了笑,混了过去。
“你这个饭桶,我当年修炼之时,每天要绕着这山头跑上个三四圈方才罢休。如今绕着石林跑个几圈就不行了?”
钱烈限看不惯如此懒怠的孙笑川,一把将他从地上提起,让他站立起来。孙笑川摇摇晃晃,不敢违逆师尊的意思,勉强自己站着,只是脸色通红,头上冒着金星,脑袋昏昏沉沉的。
“算了算了,你休息下,我给你找点吃的。”
孙笑川的状态着实让钱烈限无语,但已经收为徒弟只能自认倒霉。在钱烈限的心中,到时候如果比试输了,可以叫孙笑川穿着女装在长安城头走一圈。毕竟,对方没指定是谁,自己还可以玩个文字游戏。
“我佛了,我怎么来了这么一个吊逼地方。这个老哥真牛逼,我来健身了是吧。”孙笑川嘴唇不停蠕动,臭骂着发泄着,恨自己选择来了这么一个地方。浑身的肌肉酸痛,不禁让他想起上次锻炼还是15年的时候。李赣给他们报了个健身包月套餐,自己有脂肪肝,便秘等等一系列亚健康疾病。
不过更多的是为了节目效果,包括自己跟李赣去打篮球。最后健身也不了了之,自己体重比前几年又胖了几斤,额头的皱纹亦是多了几条。快三十的人了,现在穿越到古代类似修仙的世界里,那还能说什么呢,只能乐观点。
“那真的牛批。”
孙笑川想着想着笑了,经过休息身体恢复了一点。双手撑着石壁靠着,心想师傅怎么还不回来。被汗浸透的棉衣已经发干,此时寒风吹来,已经降温的身体哪能吃得消,孙笑川冷的只打牙颤,环抱着身体蹲着一座小石山后面避风。
“笑川!笑川!”
身后传来钱烈限的声音,让孙笑川倒是小惊了下。孙笑川伸出头,望见钱烈限两手正拿着两根树枝,树枝开口嫩芽初露,一看便知是刚折下来的。枝头挂着两尾鲫鱼,不断滴着水渍,鱼儿还在挣扎,应该是刚抓来的,不知自己下来的处境。
“师傅,我在这。”
孙笑川招了招手,钱烈限闻言一下便跃了过来。当中隔着十几步,将近十米的距离,钱烈限只轻轻一跃便到近旁,看傻了孙笑川。
“给你抓了两条鱼,新鲜得。”钱烈限一下子将两尾鲫鱼甩在孙笑川怀里,活蹦乱跳的鱼儿还在挣扎,慌得孙笑川是赶紧揣紧,避免脱手沾地弄脏了。
“师傅你怎么跳怎么远,你会仙术吗?”孙笑川抱紧了两尾鲫鱼,还是按耐不住问道。
“先别问,吃鱼再说。”钱烈限指了指两尾鲫鱼,孙笑川腹饥难耐,遂同意点了点头。
“可是又没刀,又没火,怎么吃啊?我们吃生鱼片吗?”孙笑川苦笑了一下,发现钱烈限身上并无其他工具,除了一条破破的裤衩。
“你啊,看好了。”钱烈限坐在地上,伸手拿过一尾鲫鱼,单指掠过鱼身,鳞片哗哗哗地落下。冬日里寒风呼啸,鳞片与落叶交杂一起,随风飘散。
“这…”孙笑川看得痴了,那手指每刮一遍,就有不少鳞片落下,如此反复,一条鱼便刮好了鳞。
钱烈限又用手指横插鱼肚,掏出了内脏泡泡之类,随意地扔到了地上,又交付给孙笑川。另一条鱼如法炮制,不一会地上便竖起了两根木棒,棒身横插着鱼儿。
“师傅,你怎么刮的鳞?”孙笑川觉得自己仿佛在观看魔术,这神乎其神的手法,根本不是人能够用出来的。那手指粗糙皮厚,有着一定的老茧,怎么可能当做手刀。
可钱烈限并没有马上回答,裸露着上身的他望向一旁,孙笑川跟着望去,发现是一颗很平常的枯树。枯树上叶子垂暮朽已,丧失了昂扬的绿色,集体变成了棕红色。只消风轻轻一吹,便落在地上。人一踩,便会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立刻变为齑粉。
就在孙笑川疑惑之时,钱烈限神态空灵,缓缓抬起手掌。空气静到了极点,孙笑川感觉风停了,耳旁的呼啸声先是消失,清净了会,可继而出现沙沙沙的声音。只见那一旁散落在地的枯叶齐齐地飞来,就像每个都装上了磁铁,让他吓得瘫坐在地上。
他张大了嘴巴想喊出来,可看到那些叶子都齐聚在钱烈限脚下。仿佛每一片都有了灵性,层层叠起,逐渐成了一个草堆。
“来来来,烤鱼,烤鱼。”钱烈限瞬间从空灵状态变回一个嚷嚷大叫的汉子,望着那堆草,隔空一指。慢慢地,一股轻烟袅袅升起。
“师傅你是在变戏法嘛?”孙笑川望着刚刚升起的篝火,语气颤微。都道眼见为实,可他观念还是转不过来,依然觉得一切梦幻。
“臭小子,你变个戏法我看看。”钱烈限猛拍了孙笑川的后脑,痛的他又紧捂住了后脑,只能呻吟。
“师傅你不要打我啊,我快被你打成弱智了。”
经过半个时辰的烘烤,鱼肉飘香迎入鼻间。鱼肚泛黄,鱼皮微焦,本来活蹦乱跳的鱼儿此时成了一道美餐。
“笑川,你是不是对修行还不明白。”钱烈限拿下棒子吃了一口,便递给了孙笑川。
孙笑川饿的发慌,接过后,忙吃了一口还来不及说话,只能点头示意。
“那我给你讲讲修行吧,不然你就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也没个明白。”
裸露着胸膛散发着热气,钱烈限望着渐渐篝火里的余烬,缓缓开口道。
“天地之间有很多我们看不见摸不到的东西,就比如说这空气,无色无味无物,但缺了它就活不了。
而这空气中有一种气,只有极少的人能感应的到,便被称为灵气。我刚刚的一切行为便是靠着它,方才能施展。”说完,钱烈限便施展了一手。
篝火里的余烬缓缓飘起,极度诡异。但孙笑川此时也见怪不怪,那些灰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捧着,固定在了空中。钱烈限顿了一下,继续道。
“你现在所见的就是我用灵气所能做到的事,一般来说要想达到隔空驱物的境界,至少得会气境。先辈将能感觉到气的人分为五个境界。”
“分别是褪凡境,会气境,驱法境,辟谷境,长生境。”钱烈限伸出一只手掌,做了个五的手势。
“那师傅你是什么境界?”孙笑川听得入迷,不禁脱口问道。
“唉,说到这我就气。我十年前就是辟谷境,如今还是辟谷境。”钱烈限脸露遗憾,将头一垂,那簇余烬随之掉落在地。
“前四个境界,靠着努力便能一直进取向上,但长生境界却是没门路,只能自己摸索。”
“那到达长生境界真能长生吗?”孙笑川听得兴起,手中的鱼肉也来不及吃了,便问道。
“谁知道呢,听说彭祖就是长生境界的人,这么说便能活上八百岁了。”钱烈限哈哈一笑,双手撑在后面,仰望着蔚蓝的天空。
“师傅你不冷嘛?”
“冷?你到辟谷境就知道了。我忘了说了,每个境界都有三个时期,小乘,中乘,大乘。气温对我的影响基本没有,除非遇到那种数九寒冬,我才感觉凉一点吧。”
钱烈限伸出手掌,示意孙笑川摸一摸。孙笑川搭上师尊的手掌,果不其然温暖舒适,一点也不寒冷。接下来的时间边聊边吃,孙笑川懂得了一些基本的常识。比如褪凡境最重要的是感受到气的存在,而他经脉不通,如今正要给他苦练,炼化那些存在体内的药力。
“吃饱了没”钱烈限站了起来,望着还在呡鱼头的孙笑川问道。
“好了好了,师傅我们下来去干嘛?”孙笑川赶紧抛下鱼头,站了起来。经过一番解释,他算是知道如今面前的汉子有多厉害了,哪还敢不敬。
“给我继续跑。”
“啊?”
愣神之际,钱烈限的大手已经举了起来。孙笑川见势,赶紧低下头了。不敢反抗,继续在石林里挥洒着自己的汗水。
而在北方的草原上,一场鏖战正在激烈的进行着。一方平原上,两股黑压压的骑兵朝着对方冲击,宛若两股洪流,不断交错,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漩涡。弯刀挥舞,弩箭激射,双方为了胜利不断杀死对方骑兵,流血樯橹,本是黄色的杂草染成了黑红色,人世间最大的祸乱莫过于此。
在一边的山坡上,一位相貌普通的男子骑着马匹细细打量着一切。在他的身后,蛮族突厥装扮的护卫队与其一同观察。他神情放松,仿佛面前的这场大战与他无关。
“三个部落联合在一起,也只与我军数量相当,父亲统一草原之时必不远亦。”一位壮硕的年轻人策马近前,望着激烈的战场,不禁脱口称快。
“大汗,此战消灭三个部落后,如今只剩下东边的北帐王庭,是否一鼓作气,趁势攻下。”另一侧一位年老的蛮族将领亦是说道。
“唐朝方面消息如何?高丽方面消息如何?”那名大汗轻抚了有些躁动的马匹,牵住缰绳问道。
此言一出,从护卫队中走出一名眼神清明的年轻人,跪地施礼说道。
“唐朝军队集结在潼关,意往武威进发。高丽方面则还未出兵,但北帐王庭信誓旦旦说来犯必斩。”
听到年轻人的话,众多将领纷纷失色,齐齐地望向了他们的大汉。
卑奇没有说话,又回望向战场。只见对方的骑兵阵忽然乱了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己方的骑兵见势,砍,刺,劈,射,一系列动作将对方的骑兵斩落马下。滚落的人头高速地在地面打滚,又经过数不清的马蹄踩踏化为糜烂的肉泥。
“此战胜了。”卑奇只道了四个字,只因他命其中一只部队化整为零,穿着对方的服饰寻找着对方的指挥枢纽。
如今对方的骑兵战到一半便乱了,便是那只小队成功举行了他的任务,破坏掉了对方的指挥中心。远处一位装扮花哨,服装贵重的酋长躺倒在座椅上。身边的人来回不停围绕着他,他额头中了一箭,穿破了天灵盖,已没了呼吸。
一炷香后,卑奇策马进入对方的营帐。手下早已将不愿意投降的人斩杀,剩下的全是爱惜生命,追求苟活的人们。
“卑奇,卑奇,你个天杀的畜生,明明是一个奴隶出生,却还想做我们蛮人的大汉。真是可笑至极。”
牙帐上,一名被紧缚捆绑住的酋长押了出来,他破口大骂,丝毫不惧色卑奇的军威。卑奇认得他,对方与他曾在上任大汗下共处过,此刻却成了敌人,心境亦是不同。
“你祖上就是个奴隶,还想当大汗。很快唐朝的军队要收拾你了,到时候我在地下给你留个位子。”对方哈哈大笑,狰狞的表情透着疯狂,恶狠狠地说道。
卑奇却挥了挥手,无视了此人,示意手下将此人带下,他开口道。“我如今占据整片草原的西部,兵锋正盛,却也是到了尽头,不能再进一步。”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胜过大唐一次,但那是在卑奇智谋下非常巧合的一次胜利。尤其是连日的征战消耗了太多的士兵,他们的军队现如今不过五万人。五万人的数量,在大唐的人口基数下,瞬间就能拉起两三支。
这就要归功于前朝订下的均衡政策,前朝曾遭过蛮族之乱,为治理犹如顽疾的蛮族突厥。暗杀,情报,贿赂,征战,可无数的方法试下来,前朝人还是发现只有一条有用。
那就是挑拨离间,大多数可汗包括酋长没有卓越的战略眼光,拘泥于眼前的利益。很容易便中了唐朝或者高丽的分化政策,毕竟人人都想当老大,却不考虑整个部落的发展。互相征伐,互相厮杀,导致草原上的人口一直处在一个低水平阶段。
“收拾战场,给高丽跟唐朝送去书信。写上,吾本无奈,乱战初登汗位,扫除叛乱,无统一草原之心,今敌酋犯我,我反而灭之,意欲与各国永结秦晋之好。”
卑奇走上牙帐,望着被砍落的牙旗,脚步顿住回头对着一名文官吩咐着。
“遵命。”那名文官接到命令,施了个礼便退下了,去办大汗嘱咐的任务。卑奇驻足眺望,目光直至天际,望着日出的方向沉默不言。
在唐帝国的东北部,一个相当于三个行省的国家驻扎于此。高丽,年龄比立国百年的大唐还要长。但多年的朝堂已经腐朽,在三年之前陷入了内乱。贵族互相征讨,整个国家民不聊生。
而如今,某位金姓贵族战败所有对手,登上了王位。对着国内的叛乱,用以严酷的手段进行镇压,自封为高丽王。
这并非他能力出众,而是因为他有个出众的弟弟,以及一位道教大师的支持。才让他从其他贵族中脱颖而出,成就王业。
“涛涛,西突厥来信。你看如何。”
在高丽皇宫的某处宫殿里,国主金三恩将卑奇的文书递给了自己的亲弟弟金涛涛。他无卓越的能力,当初上位亦是被自己的弟弟扶持,每次国家等大事必询问这个自家兄弟。
“大哥无忧,卑奇这是慌了,摇着尾巴向我们示好,不敢在进取一分土地。”金涛涛相貌老成,肥肥的脸庞加上肥肥的身材,很容易联想成一个贵族纨绔公子。
但他却在战乱时杀伐果断,奇谋速出,将国内的老贵族统统击败,形成了新的政治体系。
“那就好,那就好,国内如今刚平息动乱,正是养生之时。卑奇要是攻向东突厥,我等还要资助兵马粮草。”金三恩松了口气,紧绷着的身体靠回椅子上放松,神情怡然自乐。
“老师如今身在何方,孤治国之事多有不明,还得他来教导。”金三恩想起了一件事,询问着自己的弟弟。
“老师近来又去云游天下,可能是去扶桑,两三月便回来。也可能是去南诏,一年便回来。甚至可能去天竺,三五年才会回来。”金涛涛正色说着,金三恩听后满脸沮丧,难受之意不言而喻。
察觉到兄长的不自信,金涛涛呵呵一笑,宽慰劝道。
“兄长国事自行决断,若遇大唐或突厥扶桑的事件,将书信送于道观处,我替兄长决断。”金涛涛并不准备将他的智谋运用在权利治国之上,他从小被送入道观,拜高丽最厉害的道士易灵术为师。将凡尘之事看得很淡,但家族遭难却是逼得他出山,如今还得负责为兄长出谋。
“你今日还要回去修行吗?突厥送了几个金发女子,你我要不要去纵欲一番。”金三恩准备挽留,金涛涛却摆了摆手,施礼回去。
“老师布下的功课还要做呢,兄长自行快乐吧。”金涛涛身材臃肿,但步伐矫健,走到了宫门之外喊道。
易灵术,高丽国盛名最大的道士。众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在高丽首都开京立有一所道观,名为虚空观。香火不绝,道士众多,但很少有亲传弟子,人人称为老师。高丽有句俗语,高丽有个易灵术,胜过雄兵百十万。便可知晓易灵术在高丽百姓心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