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四哥和明华一来,胡大姐就躲躲藏藏的,也真不是个事儿。”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帮她一起收拾。
胡大姐突然凑过来对我说道:“方弟弟,我当初是来应聘保洁员的,因为没招上服务员,酒吧才赶鸭子上架让我到前面当服务员。可是我这岁数的人当服务员真的不适合,你能不能跟老板提一提,为了酒吧的形象再招个小姑娘,还让我回后面去干呀,就是刷碗洗菜我也愿意。”
我当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所以想了想回答道:“胡姐姐,你的想法我明天跟安哥反映一下,但是他不一定能同意呀。”
胡大姐看看旁边没人,便走上一步捏了捏我的手,然后说:“方弟弟,其实很简单的。你就告诉老板,客人投诉说服务员岁数太大,再不换年轻小姑娘他们就不来了,安老板准得答应。”
她这样一说,令我觉很有道理,便欣然回答道:“行,我就按你说的试试吧。”
胡大姐脸上流露出笑容,像是不由自主地……在我的后腰上轻轻拧了一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直令我心中感到些许异样滋味。
十几分钟后,我离开QQ酒吧,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也不知道淑兰和小冉都睡了没有?她们是否相处愉快?还有丹尼尔斯,从时间上看……也该早就走了吧?“我一边想着,一边迎着扑面的寒风加快了脚步。
我终于顶着满天的星光进入小区,走进了楼道门。
上楼到了家门口外,我掏出兜里的钥匙,正要轻轻地开门,突地——
我隔着门听到屋里传出一声惊悚的女人尖叫!
“咦?怎么听着像小冉的叫声?”我心中一紧,想道“难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我一边想着,一边赶紧打开房门进了屋。
只见外屋黑漆漆的,淑兰显然已经关灯睡了。我听见……从里屋又传出的小冉那略带颤抖的哭泣声。
此刻诧异地想道:“小冉怎么会在里屋哭呢?难道是丹尼尔斯还没有走,和她在里边……嗯,那也不应该呀!”
满心迷惑的我,赶紧伸手一摁墙壁上的开关,点亮了外屋的灯。
灯光一亮,外屋的情景便呈现在我眼前。
只见淑兰正睡眼婆娑地抱着被子,坐在沙发上犯愣,她可能是刚刚被吵醒的。
我抬头看了一眼里屋的门,是关着的。
我犹豫了一下,问了淑兰道:“淑兰,小冉在里屋发生什么事了吗?”
淑兰转过头木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摇了摇头说:“我刚才都已经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啊。是,是不是小冉姐姐做噩梦吓到自己了?其实,我前两天也做过噩梦,梦到一个可怕的恶鬼,掐着我的脖子,打我的头。然后我就吓醒了。”
我的担心本来全都在小冉身上,可是听张淑兰这样一讲,我却心头一跳,眼前猛地浮现出小月描述过的……沙湖公寓中那个爬楼的恶鬼蒙面人形象!
我这一刻竟然忘记了兀自在里面抽泣的小冉,而是关上大门走到淑兰面前,紧张地看着她问道:“淑兰,你说你梦见过一个恶鬼,那你还想得起梦里的场景吗?那个、那个恶鬼的脸是什么样子的?”
淑兰听我这样讲,突然用双手捂住脸,拼命地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想不起了,我……我不要想的,我害怕。”
我正想再启发她一下,可就在这时,里屋的门突然开了。
穿着一身睡衣的小冉,脸上挂着泪痕走出屋门。她一看到我,立刻像见到亲人一样跑过来,伸双手拉住我的胳膊,带着哭腔撒娇说道:“嗯嗯,猫王哥哥,你快进屋看看去,床上有好多大虫子,都爬到我身上了,吓死人了。”
我见她这样一说,满心不解地问道:“虫子?咱们住好几层的楼上,家里面又没有养什么花,怎么会有虫子呢?小冉,你是做梦梦到虫子了吧!”
“唉呀,不是做梦,真是有虫子呀,你快去看看好吗?”小冉一边说着,一边急得直摇晃我的胳膊,眼看她又快流出眼泪了。
“那……是什么虫子呀?是有翅膀的吗?”我一边将信将疑地说着,一边迈开脚步准备拉着她向里屋走。
小冉却松了我的胳膊,躲在了我的背后。
只听她又说道:“不是有翅膀的,是我最怕的那种大肉虫子,好几只呢,有一只都爬到枕头上,咬我的脸了。”
她话音刚落,只听张淑兰突然哎哟了一声说道:“不好啦!那……那是我放在窗台上的的蚕宝宝跑出来了吧?”
张淑兰一边说着,一边把抱在怀里的被子扔在沙发上,然后穿着睡衣跳下地来,急慌慌地,抢在我前面往里屋跑。
我只好停了一下脚步,让她先跑进门去,再继续往前走。
我刚一进里屋,就听张淑兰说道:“哎呀,真的是蚕宝宝跑出来了!我想起来了,是我睡觉前喂过一片桑叶,忘了盖盖子了。对不起小冉姐姐,是我吓到你了。”
只听小冉躲在我身后说道:“淑兰妹妹,你说的什么蚕宝宝就是那些大虫子吗?你什么时候放到屋里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呀。”
“我一回来的时候就放在窗台上了,因为那时候还有太阳,我怕它们冷。”张淑兰说话间,一边将床上和地上的蚕宝宝们,轻轻地用手指捡回到罐子里,一边饶有兴致地继续道:“它们不是咬人的大虫子,是会吐丝的蚕宝宝。小冉姐姐,我睡觉前给它们喂了一次桑叶,可是一见你洗完澡进来,我怕打扰你睡觉就赶紧出去了,所以忘了盖上盖子。”
小冉见她把那些蚕宝宝都装进了罐子里,这才恢复了镇静。她想了想问淑兰道:“好妹妹,你胆子真大,还敢用手抓虫子!我都快被它们吓死了。你不知道,我从小最怕虫子了!那……你为什么要养它们?是你的爱好吗”
淑兰却笑了笑说:“我原来也不懂得养蚕的。是我在中心学会的。教官说养蚕是一种劳动,可以将它们吐出来的丝送到纺织厂,生产出漂亮的针织品。还可以通过养蚕的过程,培养人的耐心、陶冶人的情操,所以我出来之前,她就发给我这一罐秋蚕,让我把它们养到羽化了,我自己就真的可以进步了。”
我听淑兰这样说,顿时体会到戒毒所工作人员的一片苦心,不禁暗自点头。
“哦,原来还这么深奥哟!我今天才知道,会吐丝的蚕都是些大虫子呀?可是它们多丑啊,羽化出来也不会太好看吧!”小冉不以为然的说道。
“它们虽然现在丑,可是吐完了三千米的细丝做成茧以后,就把自己包在里面,慢慢变成蝴蝶了!”
“啊,蝴蝶就是这么出来的呀!”只听小冉惊讶地说道“原来都是这些大虫子变的,真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赶紧在一旁纠正道:“淑兰,嗯,小冉。据我所知啊,蝴蝶不是蚕蛹变的。应该是由另一种昆虫羽化而成的。这蚕蛹嘛,最后变成的是一种大白扑楞蛾子,虽然也会飞,可是没有蝴蝶那么好看!”
我这么一说,两个姑娘全笑了。
接下来,我重新安顿她们各自睡觉,然后自己在厨房里支好了帆布折叠床,再盖上白天新买来的棉被,安下心来入睡了。
第二天早晨,我不到七点就醒了。
我看到两个姑娘都没有起,所以就悄悄地洗漱完毕、走出屋门,到楼下的早点摊儿去买回了几个白膜和一小盆儿羊肉汤。
等到她们起床后,我们三个人一起吃完了这顿美味的清真早餐。
大约上午十点左右,我意外地接到赵富民打来的电话,他告诉我他的腰伤已经好多了。今天是阿西亚餐厅十周年的店庆,他要大宴宾朋。所以,让我今天中午无论如何都要去他那儿共进午餐。我推辞不了,只好答应了。
挂了电话以后,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小冉,希望她在家照顾好淑兰。
小冉却对我说,昨天她已经答应了丹尼尔斯,今天一起去宁夏游乐园玩儿的,而且丹尼尔斯要来接她走,可能马上就到了。
这让我感到有些始料未及。
不过,我知道她两个人现在正处在火热的初恋中,我身为兄长,那是一定要尽力成全的。
所以我马上又给赵富民拨回了电话,电话接通以后,我对他说道:“赵哥,今天中午我想带个姑娘一起去你那儿,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听筒中传来赵富民兴奋的声音说道:“方便当然方便了。咦,小刚,原来你都已经交好女朋友了,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呀?赶紧带过来让哥哥见见面吧。”
我知道他误会了,赶忙解释道:“赵哥,我带去的……嗯,不是我女朋友。就是我原来跟你说过的那个叫张淑兰的姑娘,她姐姐是我的声乐学生。咱俩不就是因为找她才认识的吗?你还记得吧。”
只听赵富民在电话中停了一下说道:“哦,那恭喜你喽小刚兄弟,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了!就算她不是你的女朋友,那咱们也都是有缘人哪!我跟你讲,那天来应聘的那个重名重姓的张淑兰,现在还在我这上班呢,她很能干的,正好让两个小姐妹认识认识!别的不说了,你们赶紧来吧,早点到。”
结束了与赵哥的通话后,我从阳台走回到屋里,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因为,我想起了一件事:淑兰她……存在着是赵哥私生女儿的可能性!
第2节……
我考虑了一番后,决定暗中留心观察。我告诉张淑兰,今天中午要带她去一家好朋友开的餐厅吃饭,那里还有一个服务员与她同名同姓,正好介绍她俩认识一下。
张淑兰听我这么一说,表现得很兴奋,很期待。
没过一会儿,丹尼尔斯真的来接小冉了。
我俩开心地聊了几句后,他就和小冉一起兴高采烈地走了。
大约十一点左右,我和张淑兰也走出家门,一同出了小区,坐上一趟开往阿西亚餐厅方向的公交车。
因为阿西亚餐厅所处的位置是城乡结合部,所以公交车到站的地点,刚好开过了几百米,停在大马路边的一片麦地旁。
我和淑兰一起下了车后,沿着来路往回走。
我因为几个月前来过一次,所以对开发区这边的环境有些印象,知道郊区的麦地已经基本上到头儿了,正前方那一片错落有致的楼宇,就是阿西亚餐厅所在的繁华市区了。
我不禁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只听旁边的淑兰说道:“哇哦,好美的麦地呀,你看风一吹,那个麦浪就像金色的大海一样。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我也停下脚步,和她一起瞭望着远方的麦浪说道:“是啊,真的很美。这壮观的景色,就像一首令人陶醉的歌。”
演唱歌曲——风吹麦浪
沉静了一小会儿后,只听张淑兰突然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种感觉,好熟悉,真是太熟悉了……”
我听她这样说,心中一动,转头问道:“淑兰,你好好想想,你在哪儿见过这种麦浪?是不是在老家延边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