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在次日的清晨举行
萧无极和一班朝臣都已经到了,可太子萧腾远还迟迟不来,司礼官已经派人去催促了好几次,每次回来复命的小太监都是被萧腾远一顿毒打,司礼官无奈,只好如实的上报了梁王。
“不管他了,我们这就开始!”
萧无极指示司礼官宣布开始朝会,令萧衍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司礼官刚准备开始传话,下面本来安安静静的站着的百官中,就有一半的人站出来阻止,理由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人没到就开始,于礼不和,却闭口不谈萧腾远无故迟到,蔑视王权的事情。
萧无极看着下面七嘴八舌的说着屁话的大臣们,心里虽然很气,但这些人已经占了全部朝臣半数以上,而剩下的一小部分也是像哑巴一样,缄默不语,就是他身为梁王,一时间肯定也不能跟他们闹翻,只能隐忍不发,无奈的看了萧衍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像是在跟萧衍说,自己这样的国王做的也是太不成样子了。
又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的样子,萧腾远才打着哈欠,坐着抬椅,被人送上大殿,不仅如此,他还穿着一件睡觉时穿的寝袍,鹅黄色的,鲜亮的程度,几乎和梁王身上的不相上下了。
“父王,儿臣昨晚理政到很晚,还请父王原谅!”
下了抬椅,萧腾远站的歪歪斜斜的说道,身上的酒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竟然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理政,
萧无极也不想跟他再多做口舌之辩,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他站在一边,可以开始议事了。
“本王有意让这次抗金的第一功臣,当然也是本王的义子萧衍,位列九卿,诸位且议一议!”
一听到这话,底下的人就跟炸了锅似的,要知道,九卿上面虽然还有三公,但是在大梁的惯例下,三公基本上都是虚衔,九卿可是实打实的权臣。
不出意外,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萧腾远。
“儿臣以为不妥,那个萧什么玩意来着?”
说到一半还故意忘掉了萧衍的名字,侧过身子对着萧衍,像是在问他。
这种刻意的挑衅,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萧衍一点也不气,一个人越是想激怒你,而你最好的回应就是,没有回应,让他一拳打在棉花上。
“萧衍!”
萧衍淡淡的瞥了一眼太子,说道。
“对,就是他,就是有再大的功劳,也不能直接位列九卿啊,这让下面的这些每天兢兢业业的臣工心里怎么想,他们不努力吗?他们每天按时在公府里当值,所有的文书都是一笔一画写出来的,难道他们不努力吗?儿臣以为,按照这样的逻辑,这些臣工都可以位列九卿!”
又是一番屁话,萧衍在边上听的都快笑出了声,他甚至隐隐的从中找出来一点这些人和他生活的那个年代的明星一样的感觉,抄录公文,按时当值,这些本就是为官的最最基本的本分,这些做好才勉强算一个及格的官,怎么到萧腾远的嘴里,做好本分反而成了伟大的典型了?
坐在王座上的萧无极,自然也是被萧腾远这么一阵无厘头的话给噎住了。
他顿了好大一会,才缓过来。
这时候萧腾远手下的一个御史中丞站了出来,所谓御史中丞,就是一个主要说别人坏话的官,这样的人虽然名义上是端正朝堂的风气,纠错拨乱,但是,现在满朝乌烟瘴气的,这些人就变成了天天空谈,表面上大仁大义,国家前景,里子却都是蝇营狗苟,贪图私利的小人,别的不行,就是嘴炮厉害,都是些喷子中的战斗喷子。
“王上,臣以为可以让萧衍位列九卿!”
这家伙的一句话,又在朝堂上引起了一阵骚动,梁王眼睛亮了一下,不过更多的是疑惑,而萧腾远看着这个叫秦元常的家伙,眼神里都快喷出火来,心里正琢磨着等会下朝了,怎么爆锤一顿,让这个不知轻重的家伙知道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的主人。
面对太子的怒火,秦元常淡定的冲着萧腾远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接着说道。
“梁金之战,我大梁和金花王国各有损失,战后,两国要怎么相处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臣以为,萧衍才能卓著,可以胜任,让他出任九卿之一的大鸿胪卿,再合适不过了!”
说罢,得意的跟萧腾远对了一下眼神,后面脸上浮满了笑意,接着,这个秦元常又定定的看着萧无极,等着他给出回复。
萧衍一脸懵的站在边上,他不太能听明白,就知道是这个叫秦元常的人,推荐让自己做九卿,什么红炉卿,难不成梁国还有设一个专门管炉子的官?不过他也不怎么介意,反正他看中的是那每年两千石的工资,有了这些钱,岂不是可以每天山珍海味,生活美滋滋,想到这些,脸上便不自觉的浮上了一层笑意。
他也没有注意到,这时候梁王萧无极在疯狂的对他使眼色,想让他快点反驳,可看着自己收的这个傻儿子还在那傻乐,萧无极无奈,只能自己说道:“本王还是觉得,萧衍资历尚浅,现在不适合位列九卿。”
“请我王应允,给有功之臣加官进爵,授萧衍为大鸿胪卿。”
太子党的一众大臣,这时候也明白了秦元常的意思,纷纷站出来附和。
萧衍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向梁王,问道:“父王,这个大鸿胪卿是干什么的啊?”
萧腾远不等自己的父亲回答,赶忙接道:“大鸿胪卿可是厉害啊,我大梁与外国所有的事情,都归他管辖,可谓是位高权重啊,萧老弟。”
这声萧老弟更是把萧衍叫的毛骨悚然,自从萧无极收萧衍为义子以来,萧腾远从来对他都是愤恨不平,脸色阴沉的,这会子,突然这么亲近,实在是让人有些害怕。
“恭请我王,授萧衍为大鸿胪卿,位列九卿。”
解释完,萧腾远不忘又大声的请求了一遍梁王。
看着萧无极面露难色,萧衍也不想让他为难,想着鸿胪卿就鸿胪卿吧,无非是这些人像当年耍孙悟空一样,给自己一个养马的官,或者更过分的让自己管打扫卫生什么的事情,他也无所谓。
“父王,儿臣愿意!”
萧衍冲着萧无极拱了拱手说道。
萧无极叹了口气,摇着头问道:“当真愿做?”
“是!”
“那好吧,授萧衍为大鸿胪卿!”
说完,萧无极就急着想要下朝离开,被萧腾远叫住了。
“父王,儿臣还有一请。”
“说吧!”萧无极有些头疼的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撑着王座边上的书案一角。
“臣请,让鸿胪卿立刻出使金花!”
“你弟弟才接任鸿胪卿,这件事可以让鸿胪寺丞去做,没必要让他去!”
萧无极无力的辩驳着。
他很清楚,身为王国的鸿胪卿,所有与外国有关的事务,全部都归鸿胪卿处理,这件事倒是没什么问题,问题的关键在于,萧腾远让萧衍出使的是,刚被萧衍亲手打的落花流水,死伤惨重的金花王国,这无异于把他往火坑里去送,金花人巴不得杀其肉,食其骨,这倒好,梁国竟然亲手送上。
萧衍这时候也是明白了刚才梁王眼神中的深意,他还是太年轻了,没有想到世事险恶,本以为这些人就是想捉弄自己一下,不想这些人的真实目的竟然是要弄死自己。
他有些后悔,不过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不服输的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产生,他觉得自己这次金花之行,或许能够大有收获。
金花王国,虽然名义上是王国,由其国王负责管辖,可实际上,国王的地位却是跟梁国一样,都是虚悬在高处,大小事务,都是通过金花大牧首来做出决策,根本轮不到金花王索尔八世说话。
如果这次出使金花,他能帮助金花王拿回主权,那岂不是可以直接就把金花王国变成自己的同盟,这样梁国就会安全许多,也不用担心,金花因为这次战斗,怀恨在心,再图报复了。
想好了这些,萧衍上前两步,拱了拱手,对还是保持着刚才那个姿势的梁王说道:“儿臣愿意前往金花,为我大梁谋求南境安稳。”
萧无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傻儿子的脑子里就是都是些什么东西,他现在去金花,就相当于说是,你把人家打了一顿,然后,在去人家家跟他说,我们做朋友好不好的意思是一样的,不被捶死才怪。
“你再说一遍?”
萧无极说道。
“儿臣,愿意出使金花王国。”
萧衍说的很坚定,眼神中也透出一股不容商榷的果敢,萧无极有些无语,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本王累了,你随意吧!”
说罢,便在两个小太监的搀扶下,走下楼梯,转身向寝宫走去。
看着父亲远去的身影,萧腾远阴恻恻的走到萧衍边上说道。
“还请尽快启程,国事不容耽搁啊,大鸿胪卿!”
最后四个字咬的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