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越逼越近,眼看就要刺穿众人身体,在这紧要关头,小黄蜂发出一阵狂啸,数百支箭矢像是遇到了什么无形的冲击,在空中摇晃起来,随后纷纷落地。
休屠王远远的看着这边的动向,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数百名匈奴兵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做何反应。
也就在匈奴兵愣神的空当,五人快速的冲到了近前,小黄蜂快速出枪,将那名匈奴将领挑落马下。
接连击杀数十名匈奴兵之后,五人又再一次杀入了重围之中。
许是没有了赵信这个人质,之前纷纷让路的匈奴兵,不要命的堵住了路小天等人的前进之路,匈奴兵顽强的抵抗,也让路小天等人举步为艰,数不尽的长刀从各个方向砍来,还有人施放冷箭,除了小黄蜂以外,其余四人都受了不同成度的伤。
没有人因为受伤而停滞半步,在这种高强度作战的刺激下,即便是受了伤,也感觉不到疼痛,当感受到伤痛的时候,性命也就保不住了。
奋力拼杀,很快五人便与中军汇至一处。
“所有人,保持原有阵形,随我杀出重围!”
这一声嘶吼,像是强心剂一般,注入了每一位汉军战士的心里,希望之火再次重燃,每一个汉军将士都重燃了斗志,奋力拼杀。
前军冲出重围的那一刻,他们曾经绝望过,没有谁会去相信,有人会为他们只身犯险,会为了他们,不顾生死,重新杀入这万军之围当中。
然而,他们的将军,没有抛下他们,万军当前,为他们挺身而出,那五个身影,像是天神一般,散发着光辉。
当身陷绝望之中,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告诉你,不要怕,他来了,他来救你了,那种壮怀激烈,那种荡气回肠,又岂是三言两语所能描述。
一团烈火,在战士们胸中疯狂的燃烧着,血液沸腾澎湃汹涌,层层热浪冲击着他们的灵魂。
你愿为我身陷万军围,何惧随你踏破地狱境。
身埋黄沙伤透骨,不得马革裹尸还,何妨?
纵有万死,难报此恩。
“杀!杀!杀!”
“杀!”
杀声振天,这支几百人组成的汉军队伍,用他们的声音震慑住了围困他们的匈奴雄兵。
一路拼杀,那染红了征袍和战马的鲜血,早已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当再次冲出重围的时候,路小天的身上多出了七八道伤口,虽不至命,却也触目惊心,这是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受过的最重的伤,每一道伤口,都比他那颗开过瓢的脑袋严重得多。
霍去病和赵贵各受了十几处伤,尤其赵贵,脖子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若再深几分,怕是这世间,已经再无赵贵此人了。
廉毅的背上插着一支箭,所幸有护甲的防护,没有射入太深……路小天掰断了这支箭,生怕哪个不开眼的不小心碰上一下,要了他这个宝贝大徒弟的命。至于箭头,等熬到大营,再做处理吧。
被围困的中军,原本有四百余人,现在活下来的,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他们用他们的生命,护住了他们的战利品——那三名俘虏。至于捆绑牛羊的绳子,早在冲锋的那一刻,便砍断了。
回头看时,第三队人马,已经完全被匈奴大军吞没,再没有解救的可能。
八百精骑,出生入死数载,每一个人,都是卫青的一笔财富,如今,活下来的,不足两百人。这其中还包括一些身受重伤的伤兵,他们能不能活着回到大营,还不好说。
余下的六百多名汉军勇士,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他们残破的躯体,将会慢慢化作尘埃,慢慢随风消散,这个他们曾浴血奋战的世界,将不会留下他们半点痕迹,就好像他们从不曾活过一样。他们的家人,再也盼不到,那可抵千金的家书……没有人知道,或许,也没有人在乎,这些战士倒下了,他们身后那个残破的家,还撑得了多久。
“撤!”
没有过多的犹豫,路小天带领着这队残兵,朝着沙漠的方向撤离。那匈奴军中,或许还有几个正在奋力抵抗的汉军,可是他们,已经来不及营救了。
许是风沙太大,这些铁血男儿的热泪,淌过脸颊,滴落在那血色的铠甲上,泛起一朵朵晶莹盛开的花。
小黄蜂跟在队伍的最后面,可怜巴巴的回头张望,她的羊,全没了。
“小天哥哥,他们追来了。”小黄蜂并没有因为匈奴的追击而显得惊慌,十分平淡的说道。
路小天回头冷冷的看了看追来的匈奴大军,又看了看自己身边疲态尽显的将士们,大声喝道:“加快速度,先撤出这片沙漠再说。”
沙漠作战,本就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更何况现在,身边的人,各个遍体鳞伤,早已经没有一战之力了,又将是一次狼狈的逃窜,只是这一次,面对近两万骑兵的追杀,能逃得掉吗?
“主人,匈奴的目标应该是这三个俘虏,不如我们丢下这三人,或许能有逃生的可能。”赵贵紧跟在路小天身旁,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丢下这三人,匈奴便没有了顾虑,要是再来一波齐射,我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所有人听着,全速前进。”小黄蜂虽然厉害,可她,能挡住上万支箭吗?路小天再次回头看了一眼,休屠王近在眼前,却无法手刃仇人,虽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
眼下,即便是搭上所有人的性命,恐怕都无法接近休屠王,更别提取他项上人头了,只要能带着这些人,活着回去,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谈何容易,就在刚刚,为了救下身边的这些人,路小天的身上,已经多出了七八道伤口,又要如何,才能冲进那群精兵之中,取下休屠王的人头呢?
放弃吧,暂时的,放弃吧,当撞上南墙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领悟,面对一堵冲不破的墙,何必非要撞得头破血流,才知道自己力不从心。与其用头去撞,不如回去找捆炸药,炸它个土崩瓦解,炸它个地动山摇,让躲在那面墙后的所有人都知道,老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