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小强兴奋的跑出门来,先狠狠的给了铁牛一拳:“你这傻大个这几天跑哪去了,你那村儿小,哥去了又不好玩,就等着你来找我哩。”
他看了眼成延年,问道:“这兄弟是?”
“这是俺铁牛新交的兄弟,有些本事呢。”
梅小强看着成延年说道:“能让我这兄弟夸有本事,可不容易呢。”
“只是兄弟你穿这身上的行头,有点洋人的味道。”
这梅小强似乎是个见过点世面的。
成延年答道:“我从浙江那边过来,洋人也见过,说几句洋话都没啥问题。”
那梅小强兴奋道:“我就喜欢跟你这种见过世面的一块玩。”
成延年哈哈笑到:“听说兄弟敢主动出去砍鞑子,咱大明现在能有这个胆量的实是不多了,我听得铁牛说起,心中佩服不已,所以大晚上了,也想过来找你玩玩。”
梅小强虽听到夸赞,却仍神情黯淡。他淡淡的回答道:“兄弟莫要取笑我了,我逞一时之勇,却害了几十个兄弟,害得多少乡亲家破人亡。”
成延年郑重道:“兄弟别在自责,危难来时,总得有人站出来,难道我们汉人就任由鞑子抢,砸,杀么?死去的兄弟们虽然不在了,但他们的死却重于泰山,是我们汉人的英雄。”
梅小强听得眼睛明亮了一些:“兄弟好见识,是读书人么?”
铁牛插嘴道:“俺这兄弟是个打铁的。”
梅小强又打量了一眼成延年,见他细皮嫩肉的,浑身上下也找不出几块肌肉,显然不太相信。
成延年连忙解释道:“铁牛说的也没全错,我虽不打铁,但是会炼铁,而且还是个师傅,坐办公室的那种。”
梅小强听不懂办公室的意思,但其他的还是听得懂,只当他是个匠户,梅小强一听是个匠户,兴趣顿时少了许多。
成延年不以为意,这在古代,科技还不是第一生产力,匠人地位低,实属正常。
寒暄过后,梅小强招呼两人进屋,那开门的王麻子也尾随着大家进来。
梅小强是个豪爽之人,但凡喜欢干架的人,通常喜欢结交朋友,他也不例外。
他取出酒来,又拿出一些咸干鱼片,一小碗炒豆子。
铁牛见着酒了,只顾自己先干了一碗。
王麻子斟好酒,也先喝了一大口。这年头别说有酒喝了,饭都难吃饱。
梅小强虽家里有点来头,收入也就那样,天津卫所大人已经许久没给他爹发过银子了。平常也得种地,打鱼,这样才能混口饭吃。
在明朝,这百户大人相当于后世的地方派出所长,也穷成这样,就别提普通百姓日子过得有多苦了。
众人坐下,一顿豪饮,成延年也干了几碗,以前看电视剧里古人动不动拿好大的碗来喝,一直以为英雄好汉们酒量好,却不想,原来这古代的酒度数如此之薄,成延年估计最多五六度的样子。
他在后世也是酒精考验的人来着,经常喝五六十度的白酒,酒量早就练习出来了,当下心里有底,也就不客气,直跟每人干了几大碗,来者不拒。
众人见他身体瘦弱,酒量却如此了得,颇为惊讶。梅小强又从后屋拿出一大坛酒来,大声的说道:“来来来!我也不藏着了,所有酒都拿出来,咱们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铁牛道:“醉了也不归,俺铁牛今晚睡你这了。”
“行,咱兄弟正好聊聊天。”
成延年见气氛已经上来了,大家都放得开,借机问道:“梅兄,问你个事,你莫见怪,听说你去年砍鞑子,为什么那么多人还砍不过人家三个。”
梅小强低下头来,不好意思的说道:“兄弟有所不知,那天,我们梅家庄一伙兄弟商量好,由我带头出去跟鞑子干,我们占着地头熟,打了鞑子一个埋伏,趁着那三个鞑子不注意,兄弟们一哄而上,没想到鞑子一点不惧,提着刀就跟我们对砍起来。”
他顿了顿,喝了口酒,又道:“他们刀法准,刀刀砍中我们要害,兄弟们穿的那点薄薄的破烂甲,被人家一划拉,就破开啦,我呢,连着砍中他们三刀,却刀刀都被弹开,鞑子竟然披了双层甲,兄弟们都慌了心神,眼见着打不过,大伙就往后跑了。”
“鞑子们不慌不忙,上了马,吊在我们后头,一箭一个,除了我跑得快,回了庄子,兄弟们全交代在外头了。”说到这里,梅小强眼里已经通红一片。
铁牛说道:“你不带俺铁牛去,刀砍不进去,俺铁牛大锤子锤爆他。”
他见气氛有点尴尬,开玩笑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小强,从小到大不知遇到过多少危险,他的运气总能压的住,每次都化险为夷,当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听到这里,成延年算是明白了,并不是咱汉人软弱,任人宰杀,实在是打不过没得法子,一腔热血又怎么比得过别人刀利甲厚。
热血是需要有的,但武器也不能太差啊。
成延年说道:“我还有个担心,我估计明年鞑子还得来,咱们兄弟要多做准备,鞑子一来,少说要折腾几个月,到时,就算没被鞑子杀死,也有可能饿死的。”
王麻子大吃一惊:“兄弟这么肯定?那鞑子去年刚来过,还没折腾够么。”
铁牛吼道:“梅兄若是去砍鞑子,记得叫上俺!”
梅小强淡淡道:“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了,我要去当边军,咱天津卫所军干不过鞑子,我若继续呆在天津卫,永远也不能给兄弟们报仇。”
成延年有点心急了,少说看过几十部穿越小说的他知道,明末的边军可没啥好下场。可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劝,这乱世,人命贱如狗,又有几个人能有好下场呢?
成延年问道:“那梅兄要去哪里呢?东北的宁军,还是关军?”(此时,还没有关宁军的说法,山海关跟宁锦的军队互不同属,要军饷都是分开上报的。要等到宁锦大败后,才正式称呼为关宁军。)
梅小强说道:“我想去投卢象升卢总督的天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