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湟尔看到浣曦的动作,只是微微一笑:“湳溪叫你曦儿,我还是叫你嫣儿吧,总归和湳溪不同,他不会生气。”
浣曦笑了笑,不可置否:“你怎么习惯怎么来就可以。”
看着浣曦的笑,孤湟尔心中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他强压下心中的惊疑,指了指离书桌不远的一个客桌说到:“嫣儿想来是从石榴那里过来吧,喝口水吧。”
浣曦觉得孤湟尔看自己的眼神奇怪,好像在试探,又像是思考。她想了想就没再多想,自己突然消失两天,不怀疑是不可能的,但是她很肯定孤湟尔之前一定没有见过自己。
浣曦走到桌子面前,接过孤湟尔给自己到的水,笑着说到:“谢谢爹!”她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明明是一张娴静的脸,笑起来偏偏犹如蔷薇绽放,妩媚动人。
看着这样的笑,孤湟尔突然有一种这张脸并不是浣曦的脸的错觉,只是这念头一闪而过,就被浣曦给叉开了,他抬头一看,就看到对面的人愣愣的看着自己的一个书架,他顺着对方的眼神看过去,那是一本书。
孤湟尔心中奇怪,自己这个媳妇博闻强识他是知道的,可是从来没听说还喜欢看兵书,那是一本战国志,年代有些久远,是镇国公府的开创人孤湟玥,也就是孤湟尔的父亲留下来的,但是据说这本书是一个女子所写。
当时听到父亲的话孤湟尔心中对那个女子心生崇拜,曾经问过自己的父亲,那个女子到底是谁,可是孤湟玥缄默不言。
战国策一直是一本奇书,可是由于年代久远,战乱频发,所以很难有完整的版本,而孤湟尔手中的这本战国策确实一名女子照着前人写出来的,而且写的很好,难免孤湟尔看的次数有点多,这本书就放在比较靠外面的地方。
看到对面的女子愣愣的看着那本书,孤湟尔心中难免震惊,或许,自己这个媳妇的身份远远比自己想的不简单。
浣曦总觉得架子上的那本战国策让她感觉很熟悉,她眼力极好,能够看到封面上战国策几个大字,无论怎么看,这几个字的风格都很像自己的,比划走势完全和自己一样,浣曦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自己忘记了。
书房里沉默一阵,孤湟尔状似无心的问道:“嫣儿在梧桐城就和湳溪见过面吧,那个孩子从来没有对那个女子上过心,突然要求娶江南沈家之女的时候,着实把我惊讶到了。”
浣曦到时没有任何隐瞒的说到:“嗯,之前顾大哥被人追杀,我无意间救了他一命。”虽然她的语气随意,但是孤湟尔完全能够想象当时的凶险,对浣曦不由多看了一眼。
浣曦想到这个时候孤湟湳溪估计已经从皇宫中回来了:“爹爹,您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这么明显的意思,没有人不知道,但是孤湟尔仿佛没有感觉到:“嗯,我平时不太关注府中的事情,让你担待了。”
屋子里没有光亮,门是紧紧的关着的,浣曦撇头去看紧闭的窗户,心中叹息,实在有些憋闷,听到孤湟尔的话随意的嗯了一声。
孤湟尔接下来问的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浣曦的心早就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突然孤湟尔的又开口到:“不知嫣儿前些日子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是出了什么意外,两日都没有在府中。”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浣曦却提高了警惕,要不是她反应快就实话实说了,心中安安赞叹不愧是镇国公,使用心理战术让浣曦放松警惕,最后才来个突然袭击,要不是浣曦一早就对此心生防备,早就中了圈套了。
浣曦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孤湟尔,慢慢咧出一个笑来,笑容灿烂,仿佛是夜间星辰,又似乎散发着邪魅的气息:“看来我让大家担心了。”
浣曦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爹爹对不起,这件事恕我不能如实相告,但是绝对没有做任何不利于镇国公府的事情。”
明明是连去哪都说不出来,却一副有理的样子,孤湟尔仿佛是没有想到浣曦会这么回答,顿了一下才看向浣曦:“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湳溪确是心中担忧,一直在书房不吃不喝。”
听到最后一句话,浣曦震住了,她回来的时候心中有愧,没敢仔细看孤湟湳溪的脸,后来两日就算孤湟湳溪经常粘着她,但是似乎很忙,经常要处理公务到很晚,所以浣曦自然而然的以为孤湟湳溪是因为太忙了才会消瘦的,可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
浣曦愣住,孤湟尔到时没有停下来:“想来你在湳溪心中一定很重要,不让的话也不会让他如此在意,但是如果你就因此肆无忌惮的话,我孤湟尔还是有能力让一个宅院里的女人突然消失的。”
明明是平淡的语气,浣曦却能从中感觉到杀意,浣曦皱皱眉,她就那么像坏人吗?
正在她想说话的时候,门突然从外面被大力撞开了,孤湟湳溪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浑身散发着怒气:“你觉得,我会给你机会伤害她吗?”
孤湟湳溪把事情交给青涯之后,把事情处理好就直接出来找浣曦,听到下人说浣曦被老爷叫走了,他心中一紧,忽然想起浣曦前两日突然消失的事情,步伐加快的往思雪楼走去,耳力很好的他还没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孤湟尔警告浣曦的话。
孤湟湳溪看着孤湟尔冷漠的说到,然后走向浣曦,把她搂进自己的怀里。眼神却直直的看向对面的孤湟尔。
孤湟尔仿佛没想到孤湟湳溪会来的那么快,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这个媳妇在儿子心里的位置远远比他想的要重要的多。
不论心里如何想,孤湟尔脸上还是一派淡然的样子:“湳溪,你怎么来了。”
孤湟湳溪安抚的摸摸浣曦的头,开口语气却很冷:“我倒是想问你,把浣曦叫到你的书房来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对峙谁也不让谁,空气中仿佛有一瞬间的凝滞,浣曦知道这件事显然是自己造成的,想到这她拉拉孤湟湳溪的袖子:“顾大哥,爹爹找我来只是问一些你平时的生活。”
“曦儿你先回去,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找你。”孤湟湳溪摸摸浣曦的头,对于她的话不予置评。
浣曦眨眨眼,没再多说什么,点点头从孤湟湳溪怀里起来,看了对面捏着茶杯的孤湟尔一眼,转身朝门口走去。
书房的门一关上,孤湟湳溪就直接说到:“曦儿的事情不需要你的关心,如果你没什么事情的话,还不如好好管管你的小儿子和碧波院的那位,不要让她再出来惹事请,不然的话,到时候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话语里的讽刺孤湟尔不是没有感受到,但是他实在不想见到那个女人,生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就杀了她,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柳青云的势力多年积累,祖上都是肱骨之臣,他只能忍住,所以他只能不去见那个女人。
但是湳溪的事情他不能不管:“湳溪,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怀疑吗?嫣儿突然消失两天,又这么突然的出现?”
“我说了,她的事情不需要你管!”孤湟湳溪的语气算不上好了,他冷冷的看了孤湟尔一眼:“我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一点委屈的!”
“还有,这件事情我不希望再听到有人提起,最近朝中动乱,我不会有耐心处理这些事情的。”孤湟湳溪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到时候这件事情被人传了出去,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明明是两父子,孤湟尔仿佛还能看到孤湟湳溪当年赖在自己怀里叫爹爹的时候,转眼间,妻子去世,他们两父子变成了仇人一样,孤湟尔心中发酸:“湳溪,我是为了你好。”
艰涩的语气含着深深的痛苦和无奈,孤湟湳溪心中一窒,确是没再多说。
“湳溪,你能确定嫣儿她心中也是和你一样的吗?”孤湟尔语重心长的说到。
“我相信她。”孤湟湳溪坚定地说到,然后转身准备往外走,突然,他看到右边书架后面挂着一幅画,画上画着一个温柔美丽的女子,一身水蓝色云烟罗,长长的头发梳着少女的发髻,身形袅娜,脸上挂着娇美的笑。
画上的女子,正是孤湟湳溪的母亲,黎暮雪。孤湟湳溪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幅画走去,画上的黎暮雪还没有嫁给孤湟尔,一身闺阁千金的打扮,却清丽脱俗,不用想,也是当年名动上京的美人。
孤湟湳溪走到画前,看着黎暮雪的笑,仿佛想起当年在海棠树下,黎暮雪抱着他给他讲故事的时候,他眼中带着怀念,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转身看着不知何时走进的孤湟尔,不发一语的转身往外走去。
孤湟尔没想到孤湟湳溪突然往外走,不小心被撞了一下,突然,孤湟尔腰间的同心结被勾住,掉在孤湟尔面前。孤湟尔捡起来正想拿给孤湟湳溪,突然,他的表情僵住了。
看到这个同心结,孤湟尔脑海里突然划过一幅画面。他心中倒吸一口气,急忙叫住了孤湟湳溪:“等一下!”
孤湟湳溪停住脚步,却没有转身。孤湟尔疾步走到孤湟湳溪面前,举起手里的同心结:“这个,你是哪来的?”
孤湟湳溪看到同心结,脸色大变,手一挥就把同心结抢了过来,紧紧握在手中,没有忽略孤湟尔的表情,他心中生疑,突然想起浣曦,声音平淡的说到:“别人送的。”说完就转身大步朝外走去,没再停留。
孤湟尔却是楞在那里,不知想到什么,口中喃喃自语:“难怪,难怪,我总觉得她这么熟悉。”
孤湟尔说完就一瘫,坐在凳子上,看向孤湟湳溪离去的方向,良久才神色复杂的说到:“这到底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