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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攀高点灯

夜的大幕拉开,繁星如同一个个调皮的小孩,忽闪忽现,像是在同人玩捉迷藏一样。

花府又迎来了晚饭,只不过这一餐气氛有些凝重,仿佛桌上美味可口的饭菜上散发着倒人胃口的恶臭一般,动筷的人少之又少。

焦芊依有些焦灼的坐在原地不动,当所有人都放下筷子了,她还在那里磨磨蹭蹭,要吃不吃的。

花雪茹喝着茶,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焦芊依。

“芊依,你是不是忘了些什么?”

“姑妈,我没忘,我吃完饭会去的。”

焦芊依吃饭的动作快了起来,想着反正等下不管怎样都要耗力气,还不如破罐子破摔多吃一点儿呢。

“芊依,大家闺秀吃饭不能露齿,不能发出声音。”

花雪茹喝茶的动作顿住了,愣愣的看着狼吞虎咽的焦芊依,像是被焦芊依的吃相镇住了一般。

焦芊依对花雪茹的话充耳不闻,瞄上了桌子中央处的一根大鸡腿,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夹着鸡腿就往自己碗里放。

“花芊依,你见过谁家的大家闺秀夹菜是站起来夹的?”

花雪茹额头上的青筋外突,说出的话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焦芊依一边用手抓着啃了口大鸡腿上的肉,一边用挑衅的眼神撇了花雪茹一眼。

“姑妈,是没有哪家的大家闺秀像我这样,但我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大家闺秀。”

花雪茹何时被人这样不敬过,一时间拍案而起,移步到焦芊依身边扇了焦芊依一巴掌。

“花芊依,你永远都不要忘了,你姓花一天,就永远都是花家的千金大小姐,不要把你以前的下作乡野气带到花家来。”

“你以为这千金小姐我想当啊,我本来就不啊……”

焦芊依捂着被扇了的脸,梗着脖子正要说自己不姓花时,一旁疾走过来的花惜时见此暗道一声‘糟了’,紧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举动。

花惜时见阻挡不及,当即假装自己因为裙子太长拌住了脚,然后不偏不倚的向着焦芊依扑了过去,直接就将焦芊依扑倒在地,巧妙的堵截下了焦芊依接下来的话。

焦芊依见是花惜时扑倒了自己,当即理智回笼,扶着花惜时一起站了起来。

“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呢?”

花惜时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担心的看着焦芊依。

“姐,放心吧,就我这皮糙肉厚的,能有事就怪了。”

焦芊依原地转了两圈,以此来证明自己没事儿。

“没事就好。”

花惜时见焦芊依没事,微微松了口气。

“惜时,你身为一家之主,怎可做出此等有失威严的举动。”

还不待花雪茹发难,花老爷子就先用拐杖点地,满是怒气的问罪了。

“爷爷,惜时知错。”

花惜时低垂着头,向花老爷子认错了。

“惜时,罚你抄家训一百遍,没异议吧?”

花老爷子见花惜时认错态度良好,当即火气就下来了。

“没。”花惜时应道。

花雪茹眼微微一眯,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老爷子心可真偏,就她这情况,换成其他人家,早就罢免了她的家主之位了。

思及此,花雪茹心中更是一阵怒意升腾,对站在一旁发愣的焦芊依冷声说:“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去点长春灯。”

焦芊依默默翻了个白眼,转身去了院里,看着耸立在房廊不远处的第一根石头柱子,眼中闪现了一抹坚定的光。

早在花惜时离开后不久,她就把花府所有的石头柱子都看了个遍,确实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不过真以为凭这就可以难住她,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焦芊依走近石柱子,跟着她一起出来的几人目光都聚焦在焦芊依身上,就连几个正在做着一些小事情的家奴都不自觉的停下了手头的动作,看了过去。

焦芊依脱下了鞋子,拾起一早就被她放在石头柱子下面的两根粗麻绳,量了量石头柱子的粗细后,将另外两头分别缠在了自己的手脚双手腕处,猛的一下子就蹿上去抱住了石头柱子,借着粗麻绳产生的摩擦力,一点点的向着最上方爬去。

想看她出丑的几人纷纷被惊到了,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蹭到最上面的焦芊依,迟迟没反应过来。

看着焦芊依做出此等惊人之举,表少爷——尹离熵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姐,帮我把灯笼递过来一下。”

焦芊依爬上去的时候根本不能拿灯笼,于是只得喊花惜时拿给她。

花雪茹伸手拽住花惜时,对焦芊依微微一笑。

“芊依,你既然能爬上去,就一定能把灯笼挂上去,姑妈很看好你。”

焦芊依紧抱着石头柱子,明眸中一把熊熊大火升腾而起,要不是她现在不方便,肯定扑过去把这极品姑妈撕碎了。

“呵……”

尹离熵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走过去拿起放在一旁的红灯笼,用火折子点燃了里面的蜡烛后,施展着轻功稳稳的站在了石头柱子顶上,将红灯笼递到了焦芊依的面前。

“接着。”

“……表哥,谢了。”

焦芊依突然想起了胖管家叮嘱的不要离他太近,但现在这形式又由不得她拒绝,只得咬着牙很是艰难的接过了红灯笼,将其挂在了衔接在石头柱子顶端的横条上,然后手脚微微一卸力,顺着石头柱子滑了下去。

尹离熵见焦芊依安安稳稳的落地后,才从石头柱子顶端一跃而下。

“走,去把剩下的一起挂了。”

“嗯。”

焦芊依有些心情复杂的点了点头。

就这样,焦芊依在尹离熵的帮助下,挂完了两个,三个……十七个,十八个……二十三个。

“这是最后一个了。”

焦芊依喘着气,原本还红润的唇此时已经毫无血色,四肢也有些发软脱力了。但焦芊依倔强的就是不肯放弃,继续攀着第二十四个石头柱子往上爬。

尹离熵眼底的神色已经从一开始的轻蔑,转变成了现在的欣赏,帮着焦芊依挂完最后一个灯笼后,尹离熵正要飞身而下时,却发现焦芊依有些不对劲了,果然她下一刻就卸下了全部的力气,直接落了下去。

尹离熵连忙接住了焦芊依,落地后将焦芊依放在了地上。毕竟男女有别,他也不好众目睽睽之下将焦芊依抱走。

“喂,醒醒,听见了没?”

“水……水……我要水……水……”

焦芊依额发皆被汗水打湿紧贴在脸上,毫无血色的唇一张一合的说着什么,但却让人听不真切。

“水?”

尹离熵听了几遍后,才听清楚焦芊依说些什么,但身上又没有水,只得取下腰间的酒囊,将酒往焦芊依嘴里灌去。

“咳咳咳……”

焦芊依被辛辣的酒水给呛到了,撑起身子将酒尽数吐了出来。

“诶,你别吐啊,这可是几十年的陈酿好酒啊!”

尹离熵有些心痛的看着焦芊依把自己灌进去的酒尽数吐出来,简直想打死她的心都有了。

他求好友求了好久才求来的这么一点儿陈年佳酿,平时舍都舍不得喝,谁知道难得好心一次,全给糟蹋了。

焦芊依躺在地上累得一点儿都不想起来,看得尹离熵无语至极。

“喂,地上凉,你还是起来吧。”

尹离熵想要扯她起来,但很快又将手收了回去。

焦芊依有气无力的说:“表哥,我叫焦芊依,不叫喂。”

“你说你姓什么?”

尹离熵凑近焦芊依,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我姓焦。”焦芊依看着月明星稀的天空,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放松。“焦糖的焦。”

“这姓……”

尹离熵略一沉吟,脑中猛的想起了一个人,说:“焦这个姓早在两百年前就没了,而最后一个姓焦的人,是为我东离国立下汗马功劳的护国公焦赞。你跟他一个姓,莫不是……不,不可能。”

尹离熵说到这里,自己都否定了。毕竟在他看来,焦赞是一个神话一样的人物,怎么可能和自己面前的土包子扯上什么关系。

“想,想不到我居然和一个这么伟、伟大的人是同一个姓呢。”

焦芊依歇得差不多后,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你姓花又是怎么一回事?”

焦芊依指着尹离熵,非常认真的说:“这就说来话长了,我说了你可不许说出去。”

“放心,本少爷舌头还没那么长。”尹离熵有些不悦的拍开焦芊依指着自己的手。“别用手指着本少爷,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礼数啊?”

“我不知道。”焦芊依眼一瞪,双手理直气壮的插着腰。

“你……”尹离熵这下子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咳咳,看在你这么想知道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吧。”

尹离熵嘴角一抽,要不是他不打女人,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你凑过来一点。”焦芊依勾了勾手指。

尹离熵凑近了一些,但很快就顿住了。

“太远了。”焦芊依黑乌乌的眼珠咕噜噜一转,猛的凑了过去,离尹离熵之间的距离仅仅隔着半米不到。

“喂,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男女大防。”

尹离熵被焦芊依这一大胆的举动吓得后退了数步,一张俊脸都红了起来。

焦芊依被尹离熵这样子给逗笑了,谁曾想她一笑,尹离熵转身就走。

“诶?!你不是想知道吗?你走什么呀!”

“本少爷不想知道了,你自个儿憋着吧。”

尹离熵说完这句话后,走得更快了,仿佛身后有厉鬼在追他似的。

“哈哈哈哈啊哈哈……”

焦芊依站在原地捧腹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丫头……躲在暗处的君冷琰无奈的摇了摇头,殊不知他一向冷硬的嘴角此时弯起了一个动人心弦的弧度,让人一看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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