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上的冯德库挥着拳头大开大合,十成的拳法倒是让他使出了十二成,劈崩捣揣一气呵成,精力十足,郭财酒却像个滑猴一般,一次又一次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险险避开。可此时围观的众人中,有些眼力的已经瞧出来了,这郭家的大公子,怕也没有外面传的那么不堪,若说之前那躲闪腾挪,有五成还道是运气好腿脚快,可此时的冯德库哪里是好相与,一身怪功把龙虎拳用了个十成十,就是在座的大佬们拿下他也要费些力气,哪有此刻的郭财酒那样显得游刃有余。
“老郭家藏的好深啊!”
“怕是想要藏拙。”
很多人都以为这是郭啸风故意使然,毕竟当年他的风头之胜,一下就让青远城变了天,谁知道现下是不是韬光养晦。
其实他们不知道,郭啸风比他们的震惊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大哥何时那么厉害?这事你可知晓?”
郭香香听到父亲那么说,也认真回想了一下。她如今师门在碧泉山庄,功夫自不必说,见识也远不是这小小的青远城可比的,尤其是她如今到了瓶颈,外练上再难寸进,师父这才告诉她说:‘如果你能领悟到那一丝气,便算是入了门,江湖凶险也有机遇,你且去看看吧!那里的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于是,郭香香收拾了行囊便一头扎进了江湖之中,可也溅不起半点水花。如今一晃两载,人是闯出了点名头,却挣不破心头的那层网。师父的话还犹在耳畔,如今看到擂台上的兄长,竟能隐隐感觉出他体内有股子隐而不发的东西。那便是气吗?
郭啸风看女儿出神,以为她没听见自己说话,也就不再问,只是眉头紧锁,不知想些什么。
付元霸看着郭财酒,也想到了什么,不过他胸有成竹。郭家什么路数他清楚,再是藏拙顶了天把那家传的拳法练成个二流,冯德库的神功是他私下相授,威力不说一流也是二流巅峰,前提是那个大鼻子没有骗他。他却不知道这青远城的纨绔少爷,其实打小就不受郭啸风待见,他这一身功夫全是外来货。
卫真看到付元霸看他,于是隐晦的点了点头,付元霸更是放下心看比武。
冯德库的煞血魔功只练了皮毛,但卖相骇人十足,如果遇到的对家是那不知晓的,真以为他鬼上了身。郭财酒却气定神闲,当年这魔门里的高手毁在他手里的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冯德库在他面前真不够看,他像逗弄小鸡仔似的逗着冯德库,把冯德库憋屈的都想跳台认输。
“老酒,别闹了,再闹尊上要气了。”
一声传音入密进了郭财酒的耳朵,他神情一正,如此远的距离还能精准的传到他耳朵里,内家功法已然登峰造极,他辩了辨声音,知道是不远处阁楼里的。想到是莫师姐跟着出来,不由有些黯然,此前他写了几肚子秦闲的坏话,都让阿黄捎给了尊上,他寻思着以尊上那沉稳保守的脾性,怎么着也得捎带着熟门熟路的白允晴跟来,他却不知道,这位尊上一直都被瞒着,还让老祖明招暗许的配了亲,心头一口闷气正无处发,别说白允晴,怕是连他都埋怨上了。
郭财酒得了指令,不敢再嬉闹,脚步一滑跌到了冯德库脚下,冯德库正愁抓不到真人,忙弯腰去抓,哪知道手还没碰着人,就感觉掌中钻心的疼,原来是郭财酒眼疾手快,趁他伸手的功夫点了他的两个掌心,然后他假意慌忙的站起身,那胳膊肘无意间又顶了冯德库的下巴,冯德库只感觉双眼一黑,昏迷前想着这肘怎会有万钧之力,接着人就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从头到尾郭财酒也没露出一招半式,可愣是把攻势正猛的冯德库顶趴下了。
付元霸气的摔碎了茶盏,只道是卫真坑人,给的东西连二流都打不过,却不敢想郭财酒真的厉害如斯。
都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观众都觉得郭家大少爷运气忒好了,这啥也没干就拿下一局,可在场的一众武林高手都不胜唏嘘,郭家这是要发啊!闺女的路数看起来中规中矩,但这等年纪已然不易,儿子的门道更是高的出奇,在场的高手愣是没看懂。
“第二局,郭家郭财酒胜!”
瞬间周围怪叫声喝彩声连在一块,郭财酒还作怪的撅着腚给大家作揖,脸上别提多得意,期间还不忘给秦闲递个鬼脸。冯德库一时半会醒不来,卢宝意让人给抬下去了,郭财酒下了台没回郭家的席,却不知去了哪。
“第三局,郭家助拳秦闲,对清风武馆客卿刁大勇。二位请吧。”
签了生死状,才敢见阎王。秦闲签完名字,看到对面那刁大勇正隔着人打量他。
刁大勇人不如名,人长得瘦了吧唧,脸更是尖嘴猴腮,还留着八字胡,活像一个褪了毛的耗子。那绿豆一样的眼睛上下扫着秦闲,竟透着一丝恶毒。
秦闲自觉从不认识刁大勇,更不曾得罪过他,被刁大勇一看,浑身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胸中的戾气都被激了出来,险些杀心四起。秦闲赶忙双目微闭,安了下心神,就听刁大勇说:“天南地北,神鼠无尾。好朋友,咱叫刁大勇,到了下面可别报错了名号。”
他一唱号不得了,把青远城几个老家伙吓一跳。
“这小子竟是飞鼠门的?”
“飞鼠门不是断了传承,绝了户了,哪寻来的这么个玩意儿?”
“假的吧!”
“卫真那小子费这心思整这一出图的什么?要知道飞鼠门的事,他清风武馆可脱不了干系!”
“不是来寻仇的吧!”
“看看再说。”
台上秦闲抽出一把木剑,郭财酒到底是把他家里的铁桦木做成了木剑送给了秦闲,秦闲之前的木剑弃在了三道武馆里。好巧不巧的是,丢的这木剑沾了秦闲的剑意,竟在后来成就了一名剑道大师,只是这人心性不纯,为非作歹,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木剑的剑身不知道用的什么染料图的黢黑,还暗藏金光,剑尖擦在地上也是发出金铁之声。
秦闲看了一眼刁大勇,心道这剑杀他足够了。
刁大勇看秦闲不做声,以为他怕了,咯咯笑的掏出两把匕首,左右手一个。人都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却不知那强中自有强中手,而富贵却是险中求。刁大勇常使的那两柄喂了毒,带不上来,不过这两把也是他顶喜欢的,只因为这两柄是用他心爱的女子的腿骨做的,握着它们就好像握着那白皙光滑的大腿一样,让人心醉。可是,一想到那美丽的人儿到死都不肯和他双宿双栖,只一心念着那该死的丈夫,他就恨不打一处来。最后终如她所愿,把他们俩打成了馅儿和在一块,做成丸子喂了鱼。
秦闲看刁大勇表情一阵猥琐又一阵恶毒,不知道唱的哪一出,正想着莫不是也要让我三招,就听刁大勇大喝一声:“那奸夫听真!莫以为长了张花脸就能把天下间的美人儿都骗了去!你大勇哥哥今儿个就活剐了你,也算是为武林除一害!”
却原来是刁大勇摸着那骨匕首,又看着秦闲眉清目秀,脑子入了邪,只以为眼前的秦闲是那心上人的丈夫,脚底生风一个天鹏展翅就向秦闲打了过来。
秦闲听他满口胡言乱语,知道他入了心魔,不过他是有了杀心在先,入了心魔在后,对付起来也没什么碍着,改做山里跳的轻功施展起来,就如百花丛中的一只彩蝶翩翩起舞,煞是好看,却又飘忽空灵,每每避开攻击,更显从容。
“啪”!
“这!这竟是个浪荡子!”闫清秋俏目圆睁,手底的桌子登时化作粉尘,只是可怜了那上面刚沏的热茶,哗啦一下连着茶壶杯子一并跌碎在地上。
“尊上,您这是气从何来?”莫清幽不知道自家尊上生的哪门子气,那擂台上叫做秦闲的人生的人模狗样,可惜了却是个登徒子,但就算真如那獐头鼠目的人所言,也不过是花间艳事,顶多就是道德情义的损失,犯不着他们来管呀!看尊上如此愤怒,莫非那秦闲是某个隐世的魔尊?
郭财酒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他不敢多想,站好身,端正了态度,一跪到底。
“尊上,久不逢见,老酒给您磕头了。”
无名山上规矩是有,尊敬也是有,闫清秋能把山上所有人的心都拢了,对她全听全信,光凭规矩是不够的。只是这人呐,能耐是一回事,感情又是另一回事了。
郭财酒见尊上没有回应,也不敢起来。莫清幽轻轻拉扯一下闫清秋的袖口,她这才微曲食指对着郭财酒一抬,郭财酒立时站了起来,可她也不说话,更不看他,弄得郭财酒心中打鼓,许久未见尊上,怎么变了脾性?还是说,我哪里又犯了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