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雅是跟随我同行的第二个人,之所以会用跟随而不是追随,是因为,她仅仅只是顺路同行而已。
记得当时我和星煜正在客栈吃饭,毫不吝啬的挥霍着那些从尸体上不劳而获的钱财。而店老板不合时宜的谩骂声真真切切的破坏了我当时的兴致。
汝雅就是那次在我皱着眉头转过身时所看到的女孩,面对店老板直言不讳的侮辱,她只是低着头,默默的承受着,一头倾泻着的长发把她埋在胸口的脸颊遮挡得严严实实。
旁人的窃窃私语,让我了解到了事情的缘由,于是,我在星煜身上拿了一些自认为不值钱的钱,去为这个吃白食的女孩解了围。
之后我便拉着星煜离开了,并没有给这个陌生的女孩留下一丝感激或道谢的机会。
可能世界上真的存在着所谓虚无缥缈的缘分吧,两个时辰之后,我又一次从一群富家阔少的调戏中释救了这个倾泻着一头长发的女孩。
她告诉我,她是居住在幻雾山脉一个隐世家族的小姐,在长年忍受隐世寂寞和憧憬俗世繁华的双重压力下,私自逃出了家族。而涉世未深的她,没多久便在山里遇到了强盗,所有的盘缠都被洗劫一空,仅跟随她的一个丫鬟和两名随从也因反抗而被那些强盗杀害了,自己则是在随从的拼死保护下逃走的。现在,她想回家了,可是却........
我不相信私自离家出走的人还会带上丫鬟和随从,虽然她的话漏洞百出,但我还是答应了让她随我们结伴同行。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人,也不仅是因为地处邨碟帝国和毕罗帝国交界处的幻雾山脉是我们的必经之路,更多的则是因为,她拥有着一头像馨儿一样倾泻着的长发。
同情和麻烦从来都是两个相互关联的存在,那些因为调戏汝雅而被我得罪的阔少,很快便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不同于之前的是,他们的身后此时多了数名像打手一样的壮汉。
我可以从他们盘扎在身上的肌肉看出,他们都是武者,而且都是勤练多年的好手。
最起码,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感觉到,要想打败他们,我必须使出橙色以上的墨力。
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手心刚刚泛出的赤色墨力还没有升华到橙色时,他们便开始退缩,然后,丢盔卸甲,落荒而逃。
我把疑惑的眼神投向了看到我拥有墨力并没有多少吃惊的星煜,我知道他肯定会明白这些壮汉为什么会对我如此恐惧。
“在宁乡大陆,墨力并不简单的意味着实力,它还代表着贵族,代表着势力。并不是所有的武者都有勇气向一个墨力者出手的。”星煜的声音好像永远都是这样散漫、慵懒。
“好了,已经在这里耽搁很久了,星煜、汝雅,我们赶紧出发吧。”
我对汝雅看向我这个墨力者时所流露出的崇拜,视若无睹。
我知道这是一个普通人在看到墨力者时,共有的一种崇拜,很自然,却也很盲目。
在我们随后行走的这几天里,我一直有一种淡淡的压迫感,像黑暗中隐藏着一双双嗜血的眼眸,一直窥视着我,如影随形。
我开始怀疑,暴露了墨力者的身份,是否意味着无穷无尽的关注,或者,无穷无尽的危险。
我又梦见了那个无垠的空间,那个雪花可以融出紫水的空间。
不同往日的是,我这次并没有遇见飘雪,而是,遇见了一潭静默的死水。
当我走到潭边的时候,这潭静默的死水开始出现一层层缓慢的波浪,然后,水面泛起了熟悉的紫色来,并且结出了细小的冰渣。
猛然间,水面开始汹涌着庞大的惊涛,像突然脱困的洪荒猛兽一样急速向我袭来。
而在这种撼天动地的力量面前,我几乎连一丝抵抗的意识都兴起不了,只是瑟瑟发抖的蹲在地上,用那个可怜的包裹挡在眼前。
那种预想中的毁灭并没有如期而至,于是,我怯生生的从包裹后露出头来,傻傻的看向那庞大的惊涛。
好像突然定格了时间和空间,这潭汹涌着的死水被瞬间凝固。
一个个定型了的涟漪,像紫色的咆哮着的怪兽,张牙舞爪,狰狞可怕。
我不知道这个莫名的梦境代表着什么,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种一旦把握不好就会灰飞烟灭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