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薛文誉一口气将侍女递来的姜汤喝下,这才感觉热乎了许多。
夏语接过空碗,问道:“公子,今日读书可还顺利?”
“还好,就是有点太无聊,明天记得提醒我带上话本。”
“好的,公子。”
薛文誉休息了一阵,厨房饭菜做好了,他便起身朝膳厅走去。
这些日子,书坊都是郑涛在照看,薛文誉也无暇多问,今日正好有空闲,便将郑涛招来,打算商议一下书坊的事。
薛文誉笑道:“最近事多,也没空关心书坊的事,今日咱们小酌两杯,聊聊印书的进度。”
郑涛推辞片刻,这才在薛文誉下首入座,端起温热的酒壶给两人添上香醇的黄酒。
等几样小菜上齐,薛文誉起了话头,问道:“老郑,现在印了多少本书了?”
“装订好的一千五百本,没装订的五百左右。”郑涛答道。
“那每本成本多少?”
郑涛想了想,道:“除去物料和人工,每本大约三钱银子,主要是雕版耗费不小,不过印的越多成本就越低。”
薛文誉咽下一块麻婆豆腐,道:“差不多了,准备一下,后日就开始售卖吧,万一屯太多成品,卖不出去就抓瞎了。”
“不会的,公子的话本匠人们看了都说好,怎么会卖不出去?”郑涛安慰道。
“你们倒是有信心,可我这心里还是没底。”
可不是么,这书坊他投入了近千两银子,而且还耗费了大量时间去写书稿。
他对《天龙》可是寄予了厚望的,若是卖不出去,那就是血本无归的下场。
现在,薛文誉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且还欠着琳琅公主大笔银子。
若是再没点收入,这日子还真过不下去了。
“公子,既然要发售,那这书的定价多少合适?”郑涛抿了口小酒,问道。
薛文誉沉思起来,如今,书籍的价格,对普通百姓来说还是很贵的。
书坊印刷一本成品书,大约耗银三钱,按照以往正常的粮价,这完全够买十几斤大米了。
若要再赚一头,那这价格可就高了去了。
好在,小说话本是平日用来消遣的,面向的都是那些有点积蓄的富裕人家,对普通百姓来说根本没用。
薛文誉盘算一番,道:“就定价五钱银子吧,价格不高不低,读书人基本都能买得起。”
两人议定价格,开始就着几样小菜推杯问盏起来,直到喝的薛文誉微醺才撤去杯盘。
次日。
薛文誉没顾得上吃早膳,早早就离开了驸马府。
不过,他没有进宫去南书房,而且先去了趟东宫。
东宫是李策的居所,守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薛文誉等了半天,才见李策病恹恹的从寝殿出来。
“姐夫,这么早来东宫,可是为了给我讲故事?”李策有点高兴了。
薛文誉摆摆手,道:“有空给你讲,我来此有事问你。”
“何事?”
“昨天走的匆忙,忘了问你那陈王世子和那小胖子是何来头,趁现在有时间,你给我讲讲。”
李策诧异道:“你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只了解一点点,不是想跟你多打听点消息吗?”
李策点头道:“陈王你肯定听过,他是我二叔,如今就藩宋州,李涉就是王叔的长子,他从小就被送到京城读书,如今已有十多年了。
跟他形影不离的那个,是城阳候的二子费武,这家伙欺软怕硬,仗着自家权势,干了不少为非作歹的事情,皇姐就出手教训过他。”
薛文誉听完摸着下巴,心里琢磨起来。
这李涉应该是陈王送到京城的质子,以表示自己没有反心,对朝廷是恭顺的。
弟弟对自己臣服,李徽自然也会投桃报李,尽量照看好自己的侄儿。
李涉无父母管束,又被皇帝两口子宠溺,久而久之,就养成了这种不可一世的性子。
这种脾气不好的王公子弟,薛文誉自然懒得招惹。
不过那姓费的小胖子,不但喜欢仗势欺人,还他马嘴欠,这就让人难以忍受了。
薛文誉打定主意,要是他再出言不逊,自己就找机会收拾他一顿!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南书房。
此时,南书房中人不是很多,只有寥寥数人正在堂中玩笑。
见二人到来,这几个半大小子围过来,冲李策打招呼,口中都是些阿谀奉承的话。
李策不耐烦的挥挥手,道:“行了,本宫烦着呢,都散了。”
这些人立马一哄而散,给两人让开了道路。
这时,薛文誉抬眼一看,南书房前排的位置,安阳公主端坐其上,正捂住耳朵紧紧盯着书本,一点也没有被外界的嘈杂干扰。
“我竟不知你还有个妹妹。”薛文誉朝安阳公主努努嘴。
李策小声道:“安阳是杨妃娘娘所出,也是年龄最小的皇女,父皇平日宠爱的紧。”
想了想,薛文誉信步朝安阳公主走去。
安阳公主正愁眉苦脸的背着文章,忽见一道人影罩住自己,有些慌乱的朝旁让了让。
“见过安阳公主。”薛文誉露出温和的笑容。
安阳公主呆了几息,才反应过来在,像只受惊的小鹿似的站起身,整了整衣服,才像个小大人似的一福:“安……安阳……见过姐夫。”
她说话的声音不大,而且带着一丝颤音,好像很紧张。
李策在旁边坐下,头疼的看着妹妹道:“安阳胆小,怕生,连我这个皇兄都不亲近。”
“肯定是你形象太差,所以她才怕你。”薛文誉不由笑道。
两人说笑了几句,安阳公主也镇定下来,踮着小脚坐回凳子上,好奇的听他们闲聊。
不多时,皇城中的悬钟被敲响,却是到了辰时,该上课了。
这时,门口七八人踩着钟声迈入堂内,薛文誉和李策也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等钟声停止,刘大喜夹着书本,走进了南书房。
他进来后,首先朝薛文誉所在之处看了一眼,见他已经端坐其上,这才收回了目光。
薛文誉不由叹气,这老头还真惦记上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