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然领着沉璧和连翘走进了松鹤院,院里西北边的种了颗石榴树,夏天的时候枝叶繁茂,寓意多子多福,子孙绵延。
松鹤院正屋门口守着两个丫鬟,均是一袭桃红色襦裙,衬得小脸红扑扑的。
“二姑娘。”看到姚玉然过来,连忙上前曲膝行礼:“二夫人和大姑娘,三姑娘还有几位夫人都在屋里了。”
姚玉然勾唇轻笑,点了点头,行不出声,动不带裙的领着沉璧和连翘进了正堂,微微扫了一眼,来的倒是齐。
“祖母!”姚玉然微曲膝,低垂着头。
“玉儿,来祖母这儿坐…”
大病初愈,姚玉然的脸上虽不至于苍白无色,却还是带了一丝憔悴,姚老夫人见她,顿时心里一软,将姚玉然搂在怀里:“瞧瞧,脸都瘦了一圈了,可好利索了?”
“祖母放心,若是没好利索也不敢来给祖母请安啊。”
姚老夫人顿时被姚玉然这番话逗得开怀大笑:“你这儿丫头…”
“若儿嫁了,母亲就该操心玉儿的婚事了。”
姚玉然顺声望去,是三夫人陈氏,此时她正笑容亲切的看着姚玉然。
姚老夫人望向坐在一旁的姚若然:“你们姐妹四个,若儿是我要送出门的头一个,真真儿的是舍不得。”
姚若然也是眼眶微红,三夫人陈氏笑着宽慰道:“母亲,马上就是若儿的好日子了,您可别招这丫头哭了。”
姚老夫人笑着看了眼红着眼眶的姚若然:“不哭不哭,又不是见不到娘家人了,永宁侯府也在京中,离家里又不远,逢年过节的走动方便。”
赵氏脸上堆着笑脸道:“若儿这孩子心思儿重,在您跟前长大的自然舍不得您。”
闻言,陈氏唇角一抽,将目光看向了坐在姚老夫人身旁的姚玉然。
赵氏眉梢尖上染着深深地笑意,姚若然瞧在眼里,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许是因为姚若然的缘故,姚老夫人竟好似并未听出赵氏话中的意思。
……
为了姚若然的婚事,姚家整整忙乎了两个月,该准备的都准备齐了。
翌日清早,姚若然起来沐浴更衣,先随着二老爷姚仲去姚家祠堂磕了头,才回御和苑换上了大红的喜服,大红的喜服衬得姚若然的身形越发窈窕。
永宁侯府的老夫人与姚老夫人曾是故交,这亲事也就定得早,嫁妆绣品都是早早就开始备了。
?陈氏满面笑容看着姚若然:“本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穿了嫁衣,真是愈发动人了,”
姚嫣然走到梳妆台前,搭着姚若然的肩膀,从镜中看她模样,娇笑着:“姐姐真好看。”
“就你会说话儿…你要记住,日后不可以再耍性子,做事说话多寻思儿寻思儿,我不在姚家,凡事多加小心些。”
姚嫣然一愣,转眸望了一眼正在忙着招呼众人的赵氏。
“姐姐放心吧。”
“还有你…婚约的事儿你大可不必着急,萧家虽提及了婚事,却没定是你还是二妹妹,这般看来也不定会是谁。你可万万不能乱了阵脚,做了错事,知道麽?”
姚嫣然看着姚若然一脸担忧神色,心里莫名堵得厉害:“我知道啦,今儿个是姐姐的好日子,姐姐要笑,不要皱着眉,不然若是让姐夫瞧见了还不得以为是我怎么惹得你了…”
姚若然被姚嫣然逗得一笑,姐妹俩又说会儿体己话,待到了吉时,送嫁喜娘端上了凤冠,全福夫人念着梳头时的吉祥话。
待凤冠戴上了头,镜中人的姚若然少了姑娘家的清秀,添了几分艳丽明媚。
众人簇拥着姚若然到松鹤院里磕了头,姚老夫人将姚若然仔仔细细的瞧了一番,哽咽着道:“好看,我的若儿长大了,要嫁人了…”
“祖母…”姚若然抹了胭脂的双颊通红,听了丫鬟通报花轿已经进了大门,姚若然的心随着一点点提了起来。
?迎亲的喜娘催了又催,大红的盖头终是遮住了如花的容颜,姚老夫人拉着姚若然的手又叮嘱了几句,才让姚若然出了院门,上了花轿。
鞭炮震耳欲聋,姚玉然望着那远行的花轿,思绪渐渐飘忽…
当年她因为赵氏的算计定了萧家,心里埋怨不甘,连带着对姚若然也是没给好脸色。
如今能再次送她出嫁,真好。
……
姚若然送出了门,姚家这边的热闹却才刚刚开始。
赵氏由碧莲扶着回去净面,重新抹了香膏胭脂,上好妆后又回到宾客之间。
姚老夫人心情极好,叫众人逗得合不拢嘴,姚玉然一直陪坐在姚老夫人身旁,时不时得也能搭上几句话。
“这二姑娘今年也有十五了吧?”坐在姚老夫人下首身穿褐红色衣袍的老夫人笑着又道:“前阵子普宗寺后山赏花,我家那三丫头回来与我说二姑娘长得好看,如今这一见,着实是看着就招人欢喜。”
姚玉然闻言,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两眼那位老夫人,她记得,这位老夫人是姚老夫人在闺中的好友,夫家姓祝,是簪缨世家。
当年她气愤姚家,也就没有陪在姚老夫人身旁待客,对这位祝老夫人倒是不太熟。
姚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是啊,玉丫头今年有十五了,你再瞧瞧我们…老太婆了呀。”
祝家老夫人大笑:“瞧你说的,如今大姑娘嫁了,再三年抱俩的,这二姑娘与三姑娘又年纪相仿,你就等着享清福吧,哎…都定下来了没有?”
姚老夫人笑看了眼姚玉然:“这俩丫头眼界高着呢。”
姚老夫人的话让人听了倒是像在打趣俩个孙女儿,若是细听便明了这位老太太是在打太极呢。
回答得不明不了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祝老夫人也不好再缠着说什么,只笑着又夸了一番。
姚嫣然看了一眼坐在姚老夫人身旁淡笑不语的姚玉然撇了撇嘴,她被祝老夫人热切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寻了个借口,就避了出去。
?一路走着,?穿过长长的游廊,隐约听见一抹娇媚的声音传来。
“祖母真是糊涂,那姚玉然有什么好?根本比不得姚嫣然。而且那老太太一看就没相中我们家。”
姚嫣然的脚步一顿,侧过身,站在廊下一棵树下,竖起耳朵又听了两句,原来站在游廊里埋怨的正是祝家的二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