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听到蒋峯的话，李引弟立刻站起身，瞪圆眼睛望着对方，眼神像是要刺穿蒋峯一般，浑身颤抖握紧拳头，半晌说不出来一个字。
“啊？可是我上礼拜回村子里，还见到两个孩子了啊？不可能，你们……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要骗我们？！”黄菲也站起身，脸色苍白瞪圆眼睛望着在场的所有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蒋峯叹了口气，点点头慢慢道：“前天晚上，李老头带着亲戚家的孩子小明过来和李财玩，夜里徐应赶到你家，住了一夜。半夜起来杀了两个孩子，被邻居当场抓住。”
看到面前两位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蒋峯继续道：“人还在拘留所里蹲着呢。”
好像当人们面临重大打击的时候，反而有种醍醐灌顶的清澈。
只是这种清澈，就好像是灵魂脱壳了一般，你能知道该做什么你也明白应该怎么接受，但是人就是无法动弹，表情就是无法丰富。
黄菲心里下意识一沉，怯怯的望着李引弟，轻轻拉拉李引弟的手指。
李引弟打开她的手，立即又后悔了。
倒退一步坐在椅子上揉着脸。
“我爸妈很爱李财，这简直会要了他们的命。”李引弟深吸一口气，不知所措的一会儿将手放在腿上，一会儿又将腿朝门口的方向挪挪。
他像是入了魔障，来回反复念叨这几句。
黄菲心痛的望着他，扶着他的肩膀朝蒋峯申请：“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我上个周回村的时候还和李财打招呼，他还问我要零花钱，怎么说没有，就没有了呢？”
蒋峯望着李引弟难过的样子，也长叹了一口气，将命案现场的照片，交给李引弟：“这是案发现场的惨烈照片。当天你父亲李老头将侄子家的宝贝小明也接回来，两个孩子晚上一起吃饭一起玩，第二天才回家。夜里徐应就来了，说是找你，在你家住了一晚，当天半夜就发生案件。他是被邻居们听到惨叫声现场抓获。”
李引弟回忆起前天晚上，摇摇头：“他没有给我打过电话，最近也没有找过我。”
忽然像是想起来时的，李引弟双眼通红望着黄菲：“那个混蛋给你打电话了吗？”
黄菲有些尴尬望着蒋峯和包谷米，有些无奈道：“我早就把他加入黑名单了，我怎么知道。”
李引弟早知道这回事，并没有生气，只是哀伤的念叨着：“都怪我，都怪我。”
蒋峯和包谷米观察着两人不同的反应，还没有来的相互交流，黄菲倒是率先开口：“警官，我们现在收到消息从市里回来，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能不能让我们先回去照顾家人，再问我们事情呢？”
“这……”
“我明白你们肯定为难，但是人都得将心比心不是吗？家里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也可能坐在这陪你们聊天，那家里父母还需要照顾，现在李家可就只剩下李引弟一个顶梁柱了。这个时候全村人都看着呢，他不能走。”黄菲斩钉截铁替李引弟与办案人员周旋。
蒋峯和包谷米对视一眼，点点头道：“那好吧，我派人先送你们回去。”
望着李引弟跟在黄菲身后上了警车，朝家的方向驶去，蒋峯也拉着包谷米坐上了后面的车，一起朝老李家驶去。
车子在山路上摇摇晃晃，包谷米抬起手扶着车门上边的扶手，一边和蒋峯沟通对李引弟黄菲刚才的表现推测。
“李引弟这个人性格内向温柔，不喜欢拒绝别人。和黄菲以及徐应的性格形成强烈的反差。”包谷米道：“这可能和他长期见到家里偏爱小儿子，对于自己是养子的情况非常清楚，所以也没有什么期待。他对于李财的死，是木木呐呐的呆愣，对于父母也是被动的担心他们的心情。在他看来所有人都非常微小，感情和情绪都是非常微小的一种感觉。”
“黄菲则和徐应是一类人，目的明确，没有道德感。和徐应在一起两个人是相爱相杀，和李引弟在一起是细水长流。从两人的行为来看，黄菲主动多一些，这也是徐应嫉妒李引弟的一个方面。”
“嗯，”蒋峯一边开车一边点点头：“还有什么发现？你觉不觉的这个黄菲早已将李引弟家的所有情况了解的透透彻彻，但是两个男人还不知道她有没有离婚呢？”
包谷米刚准备说什么，蒋峯的电话响起。
“蒋队，我们到达李老头的家里了。”
翟翌晨的报告短信已经到达。
一大清早，翟翌晨呼吸着山里青草植被的味道，推开了李老头家的门。
院子里围裹着白色的丧礼装饰。
隐隐有女人的哭声从屋里传来。
院子里人来人往，看到有陌生人进来，所有人都是一脸戒备：“你们是谁？”
翟翌晨和陈天然举起证件，轻轻询问道：“李老头呢？”
看到黑衣人来访，所有人都是长叹一声，欲言又止，只能摇摇头指着房间里：“你们去屋里找他吧。”
李老头拥有的，也只有这个院子了。
翟翌晨看看脚下，没有铺任何的砖或者水泥，若是下雨，整个院子泥泞一片。
两人先在正厅为受害者上了一炷香，在李老头一家的强烈要求下，几个人坐在李财生前住的房间里接受询问。
“您之前和徐应联系的多吗？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吗？”
“之前他经常和李引弟一起上家里来吃饭，看电视，我们也见过面说过话，根本就没有得罪过他，怎么会下这么狠的心！两个孩子啊！”
说起那天晚上的事情，李妈妈情绪激动的拉扯着翟翌晨，沙哑着嗓子辩解着：“黑衣人同志，你们一定要帮帮我们啊，帮帮我的孩子啊……要不然孩子根本就无法超渡啊……”
翟翌晨扶着李妈妈的胳膊点头承诺一定会尽全力侦破此案，没想到突然之间李妈妈跪在了翟翌晨面前，直接要向她磕头。
绝望伤心的母亲脑袋撞击着地面的声音，简直听得让人撕心裂肺。
现场又开始乱成一片。
终于等到两位老人情绪稍稍稳定下来之后，翟翌晨望着李老头道：“叔，我听说李引弟以前和徐应关系挺好的，后来两人不来往了，你们听说过是什么原因吗？”
李老头吸了一口烟，长叹一口气，这短短的两天时间，他脸上的皱纹显现，两鬓渐渐有了白色的印记。
“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不太了解啊……”
“是因为借钱的事情，还是因为其他事情？”
“我们家这情况，哪里还有闲钱借给别人，不借人钱就不错了。”李老头眯起眼睛，眼神冷漠的望着翟翌晨和陈天然道：“没听说过我们家孩子得罪人。”
陈天然趁翟翌晨问询的时候，站在李引弟和李财的房间，观察着。
忽然看到窗台上放着一瓶红色指甲油，用塑料纸包起来询问李家人：“这是谁的？”
李老头动动嘴巴刚准备说什么，看到自己老婆的眼神示意，只能小声嘟嚷着：“这就是邻居小女孩上次来和孩子玩，丢在这的。”
翟翌晨看到两位老人，依然想要维护自己的孩子，压低声音道：“叔，婶，你们听说过黄菲的名字吗？”
听到这个名字，两位老人立刻沉默了。
李妈妈别过脸擦着脸颊上的眼泪。
李老头重新为自己点了一支烟。
“你们问这些有什么用嘛？！”李妈妈不愿意多说。
“婶，我们已经知道徐应和黄菲的关系很好，据我们听说黄菲和李引弟的关系也很好，他们之间有没有过什么冲突呢？”
李老头率先解释：“我们不知道，我们李引弟是好人，黄菲都已经家人有娃了，只有徐应和她关系好，村里人都知道！”
李妈妈听到李老头这么说，又忍不住擦擦眼泪解释道：“我们全村的人都知道，几个年轻人一起出去打工，大家为了相互照应就住在一起。出门在外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都明白。结果他们出去打工一段时间之后，渐渐是徐应带着黄菲回来探亲，李引弟经常跟在后面单独走。我们家孩子和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都是黄英那种水性杨花的恶女人，那种人不能交不能信。”
“是吗？”翟翌晨记录下来之后，随口询问道。
“真的，他们出去打工两年多时间，徐应家里亲戚很少，也没有人管。只有逢年过节黄菲回来看娃，徐应就跟着黄菲住在她家，跟着黄菲老公一起生活。”
“那这样不就打起来了？他敢？！”陈天然听到这么荒诞的事情，义正言辞道。
“黄菲她老公连钱都挣不来，整个人就是个废人，怎么打？反倒是徐应对他经常拳打脚踢。”
“那为什么后来黄菲和徐应分手，是因为李引弟的介入？”
翟翌晨想到这个问题，却没有立刻当着两位老人的面提出来，而是选择给蒋峯发信息报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