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蒋峯他们开车离去的身影,翟翌晨的微笑收起来。
她快速回到蒋峯的办公室,望着像小山一样的案卷,戴上眼镜看起来。
2015,2014,2013.……2005。
指尖迟疑,她算算哥哥已经失踪了三年,那么……
她抽出2013以前蒋峯办理的所有案卷,转身坐在蒋峯的椅子上,双脚盘在椅子上翻看案宗。
案卷纸迹斑驳字字落痕,默默的反应出当时记录下这些令人难以正视丧心病狂案件的人当时弥漫于笔尖隐忍的愤怒。
每一个不带感情的叙述,都能摸到深深划过的笔迹。
双城交换杀人案,临城连环凶杀案,少年古灵报复案件……
翟翌晨顾不上吃饭,就连喝水,也是捧着案宗一边看一边来回走。
突然手机振动的声音响起,将翟翌晨从一个个黑暗幽深的犯罪现场带回到了现实。
女孩被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望着发光的手机屏幕楞了半天,才想起来接听。
“我是蒋励,今天第一天上班,紧张吗?”蒋励站在省厅会议室走廊,抬起胳膊看看手表:“我今天刚好来省厅开会,要不然我等你下班捎你回家?”
“现在……”翟翌晨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她看看桌上电脑的时间突然吓了一跳:“已经四点半了?!哎呀我事情还没有做呢,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我要查恒城县的所有接警记录。不好意思蒋队,我应该会加班。”
蒋励冲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女高音皱眉苦笑:“好吧,工作重要,身体也很重要。我就不打扰你了。”
翟翌晨揉揉眼睛,干脆用蒋峯的电脑开始查询案件。
一边等待系统登录,一边用笔在纸上画圈:“第一个大的概括,关键字恒城县。第二个概括:未解决案件。第三个杀人案件……”
想到第三个限制,笔尖敲敲本子一时没有了其他的思绪:“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
汽车刚刚驶入恒城县刑侦队院子里面,就已经有县队长秦升带着其他同事等在楼下。
这一次,是发生两起案件之后,省厅根据案件性质恶劣,造成的社会恐慌情绪非常大,特别要求蒋峯的重案组作为外援一起协助调查。
“我是县队长秦升。”
看到蒋峯的出现,县队长秦升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想到自己管辖范围内出现如此重大的案件,也无法说出那句“欢迎”。
“案件资料目前我们已经整理好。”
“好的,那我们十分钟后,办案人员都一起来开个会,将案件梳理一遍吧。”话不多说,一起办案的同事们相互之间快速点头示意之后,便一起来到会议室。
“恒城县离我们市确实特别远,而发现尸体的地点,更靠近山脚一些,我们开车过去要一个小时。”秦升首先介绍了发现案发地点的大概情况,也隐隐解释了自己辖区内未及时发现有杀手隐藏本县的原因。
蒋峯坐在秦升旁边,皱眉仔细听着,偶尔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而彭叔、陈天然和包谷米作为办案人员和大家一起坐在会议桌的另一边。三人都拿着本子和笔做好记录。
秦升一边打开投影仪,和大家再一次看着死者的照片,希望找到更多之前未被发现的线索。
“在今年的04月07日,我们接到报警。一位在县里菜市场卖菜的妇女李琴失踪,他的家人反映李琴的人际关系简单,不会突然离开,所以家人在其一夜未归后,就来报案。在06月09日17点多,我们在恒城县冰克路沿河二小段的寒洞里发现了部分腐烂的女尸。死者颜面肿胀,身穿白色短袖,下面没有衣物。现场验尸的时候发现死者的颈部有明显勒痕,双侧舌骨和大骨骨折,体内有少量分泌物。有被暴力侵害或分尸的迹象。后来在法医给出的验尸报告中给出,死者是被人用绳状物勒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经辨认,死者就是在今年上半年失踪的李琴。在对现场的勘察中,发现寒洞内并没有打斗挣扎过的痕迹,很显然是被害后抛尸至此。”
秦升将第一个案件详细解释清楚后,看着手里的报告,和大家继续:“根据我们的推断:这里并不是作案的第一现场,那么作案现场和移尸地点都不会距离太远,作案者有可能就是附近的人。”
蒋峯听完点点头:“那么昨天你们发现的另外一起案件?”
“是的,就在我们侦破工作刚刚起步的时候,在今年07月27日17点左右,又接到报案。”秦升叹了口气,继续道:“同一地点,就是冰克路沿河二小段的路边,被河水冲刷出了一具尸体。尸体肌肉已经完全腐败,只剩下了一副完整的骨架。这一次,尸体的头颅被一个黑色的塑胶袋裹起来并在颈部打结,尸体穿黑色短袖,下面也是无衣物遮盖。经过法医现场初步鉴定,死者系女性,年龄在25-35岁之间,身高在1米5左右。双侧蛇骨和大骨明显骨折,死亡原因也是被人用绳状物勒颈致机械性窒息死亡。经过法证人员的鉴定,这里也并不是案发现场,而是抛尸现场。需要注意的是,两起案件的埋尸地点距离非常近,只有五到七米,而且在作案手法上也非常相似,所以申请并案调查。”
听完县队长秦升的全部概括,大家一时心情非常沉重。
“恒城县并不大,这样的恶性案件发生之后,一时之间居民晚上根本就不敢出门,尤其是女性,出门都要结伴而行。都有了我们县会出一个杀人魔的传言,吓死人了。”县局的其他办案人员,为了这个案子,也是煞费苦心,走访过程中,听到群众的抱怨,不免又气又恨。
“第二具尸体有没有家属来认尸?”蒋峯询问道。
“我们已经在县里的报纸上发布消息。”县队长秦升回答:“今天早上发出的。”
蒋峯冲包谷米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详细记录:“第一起案件的死者,她的家人没有说被害人是在去干什么之后,失踪了呢?”
“李琴是卖菜的妇女,家里就在菜市场后面不到一里的村里住着。早晨五点就在菜市场开始卖菜,那天出去之后就没有回来过,那应该是卖完菜之后就被害了。另外她的家人还反映了一个问题,李琴有一个金项链是老公和她结婚时送的。她特别喜欢,去哪都带着,但是发现尸体的时候,我们没有在死者身上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为此,我们调查了在近一年刚刚从监狱服刑结束的人员,尤其是以抢劫罪而被判刑的人员。但是,没有太多有价值的线索。”
“第二个案件,尸体已成白骨,就说明凶手潜伏在恒城县作案,至少三年以上。”包谷米看着自己记录的要点,一边说,一边眼神望着蒋峯,看到他点头,舔舔舌头继续道:“我认为凶手是本县籍贯,没有固定工作,文化程度比较低,属于社会底层人士。”
随着包谷米的刻画,大家眼前似乎都出现了一个模糊的感觉……
“抛尸地点非常近,说明他对于恒城县非常了解,家就在或者曾经在冰克路附近,清楚这里什么时候人少方便抛尸。另外两具尸体的状态不同,一具高度腐烂一具已经白骨,说明凶手的杀人手法和杀人欲望正在加强,没有停止的迹象,有继续作案的可能。”
这句话没有任何人想听到,一说出来现场所有人叹了口气。
“您是?”秦升开始将包谷米只是当做新来的实习生,没想到对方虽然一脸稚嫩,确实非常有见解的刑侦人员。
“这位是我们省厅的犯罪心理学博士,你可以直接叫他博士就可以。”蒋峯担心秦升对包谷米的直白不悦,立即解释,也帮着包谷米撑撑场面。
“哦哦。”秦升拖长了音调,刚准备说什么,忽然有人敲敲会议室的门道:“队长,有人来认尸了!”
一行人跟着到了一楼,人多嘈杂。只有两名民警在此值班。一名正在处理两人打架的事情,另外一名正在和一对夫妻说话。
看到秦升带人出现,两位值班的民警立即站直身体打招呼道。
秦升点点头,下巴冲外面那个和一个头破血流的居民说话的民警道:“你那里怎么回事?”
那位民警刚刚参加工作不久,立刻小跑过来道:“报告队长,装修市场那边老板拿着钱跑了,装修工还被老板留下的亲戚打了一顿,我现在准备带他去医院包扎。”
“路口那就有诊所,你带他过去包扎。”秦升越过民警看到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装修工扶着脑袋,额头伤口处有血渗出,还是比较严重的。
和民警沟通完,秦升回身苦笑着和大家解释:“我们这个县,平日处理的都是一些街坊邻居吵闹打架的小事,突然之间除了这么恶性的案件,都无法想象,平时身边人可能会是杀人犯。”
蒋峯点点头明白,一时找不到话来表示宽慰,只能拍拍他的肩膀:“我们会尽快找到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