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了一段时间,大家情绪高涨,欢声笑语不断,小胡整个一说学逗唱,样样都能拿得出手,挺有才的一小伙子。没有晕车后遗症的麦小白也看得高兴,笑眯了眼。如果不是碍于身边的颜枫,她定是要笑得前仰后合,配合搞怪了。
“想参与就去做吧”“没啊,哪有啊,我才不会。”她矢口否认,眨巴着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认真地假装。颜枫又忍不住发笑,真的没有吗?可她的心思明明在前一秒都显露无遗。
麦小白心中又自震惊:自己真的就那么容易被人看穿吗?丘冰似乎从来都猜不出她心中所思所想,是这人太厉害还是有某种天赋本能,人跟人还真是不一样。
想着,成片成片的油菜花海映入眼帘,明黄的一片,呈梯状延展,像嘹亮的军歌,看得人心激昂。谁能想到,如今这本是农作物的花朵,却成了人们争相观赏的对象,其魅力并不输纯白粉嫩的樱花。
樱花?想到大学校园中种植的大片樱花林,每到花开之季也同样吸引着各方游客,那轻盈洁白的花朵,随风飘洒,如同初恋般让人着迷,她和丘冰曾徜徉在这花雨间,轻吻对方双唇,希望时间静止,万物皆休。泪就那样不轻意地滑落,口中喃喃“真美。”不知是在说那脑海中的樱花,还是眼前这明黄的花海……
颜枫眼中流露着心疼,这纯粹深情的女子,她是又想到了什么?为何自己没能早一点遇到她呢,那么此刻,她应是开心幸福地笑,而不是感伤失意地哭了。“是的,在我的家乡,每到这个季节也是此番景象,小时候放学回来,或到田间放牛,或拿了萝筐在田胧间割草,玩闹,现在想想都很是怀念。”
他自然地递过一方手帕,敛了心疼,故意愉快地道,想用好的情绪感染她。棉绸的深蓝色帕子,有股淡淡的香味,与颜枫身上的一样好闻,她有点惭愧,自己个女孩儿都没有这种讲究,“你别多想,我只是觉得纸巾用多了不环保。”这个理由也很好啊,“恩,那我以后也用手帕。”这是又看穿了自己,她吐了吐舌头,强迫自己习以为常。
在这个什么都讲究速成的时代,一次性的用品随处可见,给人们带来便利的同时,也同时留下诸多隐患,前段时间麦小白就在朋友圈上看到的一位圈友分享的文章,内容大概是说以后的我们都将被塑料掩埋,连吃进去的食物,水源都含有塑料微料,要几百年才能降解的塑料制品堆积在海洋深处。
所以,环保,是当下不折不扣的大命题。记得曾经跟丘冰谈论过这个话题,他的说法是:管那么多干嘛,也不是只有我们遭遇着这些,由它去吧。想到这里,她无奈地笑笑,这就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之一了。
“我洗了还你。”麦小白笑着扬了扬手中的帕子。
“不用,我有很多。”丘冰看她心情转好,也很高兴。
车子到了下客点,缓缓停下,她被他搀着下了车,轻扭动了下脚,感觉好了很多。“送你四个字。”“什么?”“妙手回春!”“哈哈”那灵动活泼的样子,颜枫不禁深深地看着。麦小白被看得脸一红,施施然地向前走去,双手背负,仍有点一瘸一拐的姿势,宽松休闲的衣衫,有点闲云野鹤之感,明丽的田园风光,颜枫拿出手机,开了相机:“回头”咔嚓,“可以换手机屏保了。”
他喜悦地笑着,踱步而去,田间的蝴蝶轻舞在他的周身,“姐姐,你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小胡在她耳边喊了一声,打趣道,随即笑着大步走开。麦小白皱了皱鼻子,恨恨地笑看着他,下意识地地抹了抹唇边。
“快看,娇娇她们的车到了!”
小胡乍一听,一脸惊喜期待,急忙回望来路,哪有她们的影子!顿时明白过来,怏怏地看着麦小白,那表情似乎在说,好嘛,你这招够狠的!哈哈,可算是有人收拾你了!麦小白心中窃喜。
大家一边听着小胡的介绍,名人典故,一边穿行在花海间,为便于游客观赏,梯田两侧坐了粗简的石阶,嫩绿的草芽从石缝间探出头来,空气中弥漫田野间的芳香气息,一群大雁,一会儿排成人字,一会儿排成一字,更有趣的是,竟排成了个爱心状。
公路旁,停下一辆车,下来一群人,麦小白对着小胡眨巴着眼睛,小胡喜笑颜开,高兴得像个孩子,但仍然坚持做完介绍,而后宣布自由活动了。
“你愿意跟我说说你和他之间的故事吗?”两人坐在梯田的顶端,静静地凝望着这片田野,颜枫轻声问道。
“为什么想听?”她声音略为低沉地反问。
“你也可以不说,我也不是很想听,只是觉得你说一说,更好地正视它,可能就容易淡忘得多。”他有点不忍。
麦小白深呼吸了下,悠悠开口,从两人奇怪的开始,到现在荒唐的结束,粗略地说了一遍,他耐心地听着,时而轻笑,时而失落,时而皱眉,更多的是平静,对于丘冰的背叛,是她难以抑或是说不屑启齿的,但她还是将此事说给了他听,换作旁人,她定是不会说的罢,
但是面对他,现在有种莫名的心安和信任,她也很想从男性的角度来看待下这个问题,但她异性朋友不多,自从有了男友,那些意图显见的男性她都保持着距离,普通的朋友也就更没有常联系的必要,更别说涉及这么隐私的问题,她对待感情是那么的认真纯粹,她的心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他是被别人设计了?”她缓缓地抬头看向他,一脸吃惊。他宽厚的眉眼,是一副确信无疑的神色。她以及她的好友们都以女性的观点,认为没有那样的凑巧,所谓的酒醉乱情,不过是一个拙劣的借口,丘冰也定是有意的,殊不知,那名心机深沉的女子真有可能为了所爱的人,如此卑劣行事。
她思虑半晌,冷笑一声,好一个敢于为爱献身的女子,许丽娜定是料到她今日的决定:变淡的感情可以再度经营,不合的思想言行虽难但终归可以磨和转变,唯有这生生的叛离,却在心中划下一条鸿沟,对感情要求纯粹的麦小白,决计不愿去跨越和修补,也无法修补!“那你认为丘冰心里有没有许丽娜?”
“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有。”
“何以见得?”
“他把辛苦创建的公司全数作为补偿,如果只是弥补她所受的伤害,未免代价太大,除了心中有她而无法相伴,愧疚所至,我想不到其它理由。”
说完,他凝视着远方,神情严肃。他不想骗她,从她的描述里,丘冰就是个不成熟的任性的男孩,他拥有着麦小白的爱,却也拒绝不了许丽娜的爱,在他们感情出现裂痕的当口,他情感的天秤已经倾斜,但这尚未浮出水面的感情,让他不肯承认,不愿承认而已,今天如果不让麦小白认清真相,她无法真正地走出来.所以,今天这个坏人,他不得不做!
“其实我猜想的也是这样,只是想听听从你们男人的角度,会不会有不一样的观点。”麦小白喃喃道。
“可有失望了?”他温和的神情,带着一丝疼惜。
“没有,真的,所以你不必……内疚的。”现在,最最最后的一丝希翼也消失不见了。看着她决绝心伤的神情,颜枫也不禁动容,默默将矿泉水开了盖子递给她,她下意识地接过,抿了一口。
“可能我也有点接受不了,他内心深处并不是那么爱我的事实。而且就在前天晚上,他仍口口声声说着他是多么多么地爱我,是不是很可笑。”她从鼻子里使劲哼了口气,食指抚了抚嘴唇上未愈的伤痕。
是的,人们往往不能坦然地接受对方的无爱,也不能明白自己的心,勇敢承认对对方的无爱。
“在我们传统的教育里,不可将话说绝,将事做绝,我虽然不爱你了,或者没有那么爱你了,遇到了更爱的人,总是不敢直言不讳地说明,害怕给对方更深的伤害,但又管不住自己的身心,如此一来,反而让那个爱你曾经你也爱的人,受到的伤害更大。”颜枫认真地说。
麦小白点了点头,这些话由他的嘴里说出来,竟似从自己的心里发出的一般,如此真切。
“所以那些能看清自己的内心,能客观说明的人,并不是恶,而是大善。”麦小白补充着。
“对,即人们常说的长痛不如短痛!”颜枫铿锵出声,眼神赞许地看着她,两人思想如此相合,他的眼中满是安慰。
那些因为感情痛苦自伤的人,哪一个不是因为看不清这一点,接受不了这一点呢。那个曾经那么爱你,以你为世界中心的人,突然(可能不是突然,只是事先未能察觉)就变了,叫人如何接受得了?曾经自己很爱的人,渐渐没有那么爱了,抑或是遇到了更爱的人,叫人如何启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