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礼侍太监的这话音一落,基本上就意味着今朝科举的前三甲已经定下来了。
不过,说到底,按照规矩,纳兰越身为皇上,自是还要将之前三司所批的那些卷宗再给翻看一遍的。
但她这边刚一动,却听另一边的贤王就在那里抖动着个唇角,神色不明地说道:“皇上,您如今尚且年幼,并未及冠。”
“翻看卷宗这种事,不如还是让咱们的摄政王殿下前来代劳的好?”
贤王这话一出口,方才在私底下还稍稍按捺不住躁动的文武百官,几乎一下就安静了。
与此同时,纳兰越往上的脚步一顿,不禁回眸,凝视了他一眼。
而这时,贤王殿下的脸上虽是在笑,但不知为何,他却愣是被那小皇帝的眼神给看得心里下意识地一慌。
当即,他颇感烦躁的抿了抿唇,阴鹜着表情抬眸,随意瞥了周围一眼。
众人沉默须臾后,正当他再揽袖准备劝说之时,独孤沧澜却是第一个负手站出来,对他说道:“贤王殿下,你多虑了。”
“翻阅卷宗这种小事,本王可是相信皇上能够做好!”
“更何况,咱们眼下走到这一步,不就差一个咱们皇上御笔亲封的状元!”
独孤沧澜说这话的同时,虽是意在反问,但也是在暗自敲打贤王。
独孤沧澜语气微顿之后,很快又启唇继续道,“再者,这会儿,咱们若将其拦着……不让陛下御赐亲封。接下来,贤王殿下,你这是要让咱们这未来的新科状元心里怎么想?”
独孤沧澜这话一出,贤王立时就被气得胸口发闷,方才早就准备好的那套说辞,这下居然一句也用不上。
他在这边被气闷得干瞪眼,纳兰越那边倒好。
她只在随意翻阅了一下那呈上来的几份卷宗之后,便安排人下去把人给领过来了。
果然,很快的,他们这边刚一商议好,殿外便立即开始了一声声高唱:“传京城朗县宛慕,蜀城永州徐子敬,渝山邱县秦沐风!进宫觐见!”
伴随着这礼侍太监的话音一落,没时隔多久,方才被点到姓名的那三人便陆陆续续地躬身进来了。
他们三人一踏进这殿门口,就齐齐地朝端坐在上首的皇上请安。
纳兰越让他们平身之后,这三个人便身姿挺拔的站在那儿。
这才不过须臾,站立在文武百官中的大臣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些不对。
这时,刚巧有一个离宛大人站得近的,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心中纠结犹豫一番后,终是轻拽了拽一旁宛大人的衣袖。
然后,他偏头问道:“宛大人,你快看,那是不是贵府公子?”
“若是的话,贵府还真是教子有方……”
站在一旁的宛常林一听他身旁的同僚这样说话,脸色不由暗自变了一瞬。
接着,他才趁着众人不注意之时,抬眸往那边上瞟。
这时,他不禁眯眸想到,哼,什么教子有方,他那儿子……纯粹就是个孽子!
他成日里在府上半点正经事不干也就算了,这会儿又突然跑来参加科举干什么?
这孽子要是一不小心真中了这次的前三甲,届时,他该让他身边的晋王世子怎么想?
此时,大殿之上,各人有各人的盘算。
方才心中还有些慌乱的贤王殿下,如今一见宛文苏在场,整个人的心情,总算是稍稍松快一点了。
暗地里,他给了那边一个眼神。
宛文苏一偏头,就恰好瞅见。
顿时,他抿了抿唇,眼神微黯。
谁料,正在他心中迟疑不定时,却不想,方才一直端坐在龙椅上的纳兰越竟是突然起身,缓步走下了台阶。
甚至,须臾后,她还清亮着一双眸子,站定在他的面前!
这下,不用谁说,宛文苏的心中下意识地就是一慌。
而直到这时,在场的文武百官仿佛这才想起,喔,这宛大人之子,不就是晋王世子的伴读?
按理来说,他和他们皇上还是同窗!
啧,这个消息可算是够劲爆的。
这下,他们还真不知道自家陛下对今朝科举的这个状元……到底打算怎么选?
文武百官这边现下正对自家皇上的心思,一个个地暗自揣度。
却是不料,纳兰越那边却是在走到宛文苏面前之后,竟是连他正眼都没看。
她只在他的面前站定,随即又状若随意般的扫了周围一眼后,这才收回眼神,抿唇对他们三人道:“你们三位,乃是今朝科举于万千人之中的佼佼者!”
“万中只余三,何其有幸!”
纳兰越这话说着说着,她一双澄澈的眼神,不由从他们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尽管昨晚,那几位大人对她说过的话,仿佛言犹在耳,但现在当她说出这话时,已经鼓足了心底的勇气。
须臾后,纳兰越却是心情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
接着,她干脆,让她自己的两双手暗自在袖笼里攥着。
之后,她在下意识地瞥了一眼独孤沧澜之后,才深吸口气道:你们在经历了史策、战策的论述之后,现在,乃是最后一次殿试!王爷!”
“臣在!”
独孤沧澜在听到纳兰越的召唤后,几乎是立马便敛着个眼神,冷着个气息,踱步出来。
“这最后一次殿试的题目乃是什么?”
纳兰越在问出这话后,她底下的诸位文武百官各自反应不一。
但这个时候,她并没有兴趣去留意。
“回皇上,辩证史策之后,乃是战策,战策之后,乃是国策!”
独孤沧澜这时正站在纳兰越的面前身姿笔挺的说着,“所谓国策,即国之道,乃民之根本!而国之策,则为天下万民之倚仗!”
“但凡我大夏学子,对这三策的辩证,必然是缺一不可。”
独孤沧澜掷地有声地说完这番话后,便不由回眸跟纳兰越对视了一眼。
他在稍稍停顿了一会儿后,又继续道:“如此,皇上,你以为如何?”
在众人面前,独孤沧澜这一次算是给足了纳兰越面子。
纳兰越这会儿的心里自然高兴。
她唇角当即就忍不住一翘,说道:“好!”
“摄政王殿下果然是深得朕心!”
“朕的本意也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