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钟爱在睡梦中迷迷糊糊闻到烤生蚝香喷喷的味道。
睁眼一个塑料袋在自己眼前晃悠。接着就看到易深在对自己夸张的挤眉弄眼。
“赶紧起来,娘子,娘子,弄口孟阿婆家的烤生蚝,还冒烟呐。”
钟爱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你这个半夜鬼,不是说今天很累,明天再来了吗?怎么大半夜又跑来了?”
易深过来把她从被窝里抱到餐桌前,顺势在她的小嘴亲了一口:“真是累啊,你知道我最讨厌上什么访谈节目了,可有时碍于情面,无法推脱,这一天过得两个头大。回家躺床上,却满脑子是你这个小人精在我眼前晃荡,晃的我心慌意乱。我就干脆来!”然后恨恨的又在她的小蛮腰上掐了一把。
钟爱痒得躲避不避及,娇嗔打了他的手一下:“赶紧坐下吧,还让不让人吃生蚝啊,都凉了。”
“好,好,对对对,赶紧吃。”易深边打开包装边殷勤的说:“吃完咱们还要抓紧干正事呢。”
“懒得理你,越理你越闹腾。”钟爱接过生蚝吃起来。
“哦,对了,易深,上次去瑶城,遇到一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什么事啊,有艳遇到今天才和我汇报。”易深还在嘻皮笑脸的。
钟爱看看他:“你们都没有见过,他们都没有对你提过吗?”
“什么你们,他们?”易深一脸茫然。
钟爱:“上次在瑶城认识了一个女人,她叫顾梅。”
易深举起的杯子就定在半空:“谁?”错愕的表情。
钟爱看着有些表情不自然的他:“真是的,说到一个女人的名字你就这么激动啊?”
易深脸色微沉,尽量镇定自己:“你能把话说清楚点吗?”
“我之前在云江认识一个朋友,他叫顾成,上次去瑶城参加顾成的画展,认识了他的姐姐,她叫顾梅。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空气突然莫名地凝重起来。
“然后呢?”易深压低声音,看着她。
“然后,她邀请我去他们家做客,知道了原来你们都认识。”钟爱有些诧异的看着易深过于紧张的表情,突然想起了顾梅手机屏幕上那张易深的照片,心里不安起来。
“她知道你是钟爱?”易深冒出一句。
“弱智啊,都上人家家里做客了,人家能不知道名字吗?”
他突然紧紧的抓住她的手:“她没和你胡说什么吧?”
钟爱盯着他的手,看着他眼里的焦躁,问:“你这么紧张,是怎么了?你们之间……她只是告诉我们两家认识,是世交。”
“哦。”他松开她的手,勉强的对她笑笑:“对的,我们两家是世交,这些事,我也正打算慢慢再告诉你呢。来,以后再聊,咱们先吃生蚝。”
二
第二天,周六,易深和钟爱一起出发自驾游“知音山”。
知音山处在琴城到瑶城国道的中间地带,从岔路而进,就变成了乡村山间公路,九曲蜿蜒,一路斗折蛇行,由于海拔较高,气候偏寒,竹子、杜鹃这些植株都分外的细长高挑。
此山风景绝丽,加之一个故事远香传颂,而颇有雅名。民间故事,大多无来历和年代可考。
传说曾经有一男子,丰神秀逸,世上无双,常白衣飘飘,于山涧一高崖瀑布处,对瀑抚琴,与风对话,说兽谈心。一日遇一采药女子,四目相对,便一见钟情。女子和琴伴舞,婉若游龙,翩若惊鸿,出尘胜仙。约定次日相见,不曾想,回家便被恶霸觊觎,抢入家中,欲为妾侍,女子拔下木簪,自刺身死。
男子于崖苦等,鸟儿捎来噩耗,男子摔琴入涧。从瀑潭中升起一凤一凰,相互交颈而鸣,遂变成两块人形巨石,相搂相拥,矗立山顶。自此后人称此山为知音山。
一路行来,易深和钟爱相互讨论着这个传说故事。
“传说真美,但荡人心魄的总是这些有悲剧色彩的。”钟爱悠悠的叹。
易深:“那是因为好多人心里都有些小变态。觉得圆满的都是俗套的,非要悲情的才能永恒美。”
钟爱:“我不赞同,为什么人们会钟情悲剧结局,这不是因为什么变态心理,是因为人们在生活中,发现所有的美好都不能固态保存。生活是流动的,一切在时常的流动中,没法恒定。所以为什么爱情只有那么一段可怜的保鲜期。”
易深皱眉:“我觉得我们之间的爱就能保鲜一辈子。”
钟爱粲然一笑:“你有这么想的心,至少这一刻,我深信你是爱我的。”
易深伸出手在她的大腿上摸了一下:“不是这一刻,是在我遇到你的那一刻起。”
钟爱着急:“你给我专注开车,这么毛手毛脚的,我们会掉山沟里的。”
易深调皮的笑笑:“掉就掉呗,也许这一掉咱俩就成了真人不朽传奇了。”
钟爱:“乖,别闹,我不要传奇,不信天堂,不信来世。所以我们的皮囊还是重要的,我可是要靠着这副皮囊和你白头偕老的。”
易深开心的笑:“一起这么久,今天听到了最中听的话,好,听老婆大人的,好好开车。”
三
半山腰处,地势变得平坦,开阔了一大片空地。有个小型的停车场。还有休闲的凉亭,就地取材,竹木的建筑。
酒店在四处大古树的掩映下,显得玲珑小巧。
气温比起山下,应该低了三四度,一下车,钟爱不自觉的就打了个寒颤。
易深赶紧脱了自己的外套,把她包裹起来。
钟爱吸溜了一下鼻子对他说:“我没事,我没事!”
易深搂紧她:“你就老实乖乖的,我可不想一出来,还要照顾一个病号。”
钟爱抽出拳头轻轻捶着他厚实的胸脯,仰头无限娇柔的说:“好啊,就说男人靠不住,生个小病就不乐意管我了。”
易深在她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当然要管了,今晚我一定不遗余力好好管管你。”
晚餐的菜,基本是山里的天然食材烹饪。炒杜鹃花干,地衣“铺”蛋,笋干老鸭……清淡可口。
饭间电话一遍遍响,易深一遍遍按掉,或者就干脆不接。
钟爱盯上易深:“谁啊,你干嘛不接啊,我帮你数着,都十五遍了。”
“老油条,你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见光的秘密,还是被哪个小姑娘缠上了?”她带点犹疑的试探。
易深伸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胡想什么,是……顾梅。”
钟爱喝口鸭汤,装作漫不经心:“哦,她啊,那你接呗,干嘛这么奇怪不接啊,人家打这么多个兴许有重要的事找你。”
易深不耐烦的:“她能有什么事,就是回国了也没有上班,无聊闹的吧。”
电话又响了,易深看了钟爱一眼,接了起来。
顾梅的声音传来:“易深,你这是在哪啊,打你电话手都要打断了,我——”
易深打断她:“你有什么事吗?我在外地出差。”
顾梅:“你是不是和钟爱在一起?”
女人真是最敏感的动物。
易深:“有事说重点,没事我挂了,忙着呢!”
顾梅“你怎么这么冷冰冰的。回来这么久,一次也不见我。我可是天天想着你。”顾梅似乎刻意调高声音。
易深有些心慌的看了一钟爱,急急的说:“别乱说话,我们回去再见。”遂把电话挂了。
钟爱学着顾梅嗲声嗲气的口吻:“我可是天天想着你——”把“你”的尾音拉得老长“说吧,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深无奈的叹口气:“赶紧吃饭,吃完饭我把什么都告诉你,行了吧。”
“好吧,一会咱们要瓶好酒,今晚是有酒有故事了。”
四
要了盘水果,牛肉干,瓜子之类的,外加两瓶红酒。
回到房间,钟爱盘腿坐到沙发上。盯着易深笑。
易深把东西一一放到茶几上,看着钟爱似笑非笑的样子“喂,什么表情啊,整得好像要逼供似的。”
钟爱回答:“算你聪明,既然知道,你就给我乖乖从实招来,免受些皮肉之苦。”
易深:“你这人吃醋就吃醋吧,还非得装着不在意,着急就着急直说,在那里旁敲侧击。”
钟爱:“好吧,就是吃醋了,你现在开始严肃的好生对我讲明白。讲不明白,今天你睡走廊。”
易深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讲的。就是曾经爱过,后来分手了。”
她侧过头,研究的:“就这么一句完了?”
易深认真的点点头:“完了啊,一句话,关系讲清楚,结果也告诉你了啊。”
钟爱真的有些生气了:“你,越是不说,说明她在你心里还没有过去。你还是很在意她是不是?你们俩在藕断丝连吧,不然她怎么一回来,就找上你,还说那么露骨的表白。”
易深看着没了微笑的钟爱板着脸,扳正了她的身子:“爱爱,不想说是觉得实在没有什么值得说的,你放心,我从和你一起了,心里就再也不会装进别人。”
钟爱倔强起来:“你要真的心里没事了,你讲和她的事应该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这样才对。”说着转身不理他。
易深揉揉她的秀发,向她投降:“好吧,好吧,我的娘子,我讲。”
“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我们就在一起,一起玩过家家,一起上小学,中学,大学。我们从小就被大人们默认为最登对的一对。虽然没有迂腐的指腹为婚和娃娃亲。顾梅你也看到了,她漂亮,性格热辣强势,我呢自小就觉得生下来就是为疼她护她的。所以也就是一些故事里老套的青梅竹马,大学毕业后,我们就在一起了。预备两年后就结婚。但后来由于我出国了一年,她和别人一起了,后她就和那个男人一起去了美国。”
钟爱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发红,明显的有泪光在闪炼。
钟爱故意伸了个懒腰,装着打了个哈欠:“哎呀,也不知道是你的故事太无聊,还是你讲故事的水平太差,的确听着乏味。都后悔让你讲什么故事了。”
随后主动的在易深的脸上亲一下:“故事结束,亲爱的,酒开喝。”拿起高脚杯,含了一口红酒,坐到易深身上,把酒度里他嘴里,咬了一下他耳朵,耳语:“讲的不好,但态度认真,给奖励。”
五
气氛恢复如常。
电话又响了,这次来电话是顾城。
“钟爱,你在哪呢?明天去琴城参加朋友婚礼,顺便可以去看看你。”
“顾城,不好意思,我在周边游,估计会周一早上回去直接上班。”
顾城沉默了一会:“是和,是和……我易深哥一起?”
“那你好好玩,山上凉,多穿点衣服。”随即又自嘲的笑笑“瞧我,婆婆妈妈,有易深哥在我还担心什么。”
顿了顿又说了句:“代问易深哥好,回瑶城我再他请吃饭。”
易深一直看着钟爱打完电话,没发出任何声音。
“钟爱,你还是注意点吧,顾城怕是爱上你了。”
钟爱笑:“别疑神疑鬼的,你自己有个顾梅,就要给我个顾城啊。”
易深:“如果是顾城要追求你,我的危机可不是一点点。”
钟爱:“算你有自知之明。你要对我不上心,有的是人对我上心的。到时你的豆花娘子跟别人了,只能怪你自己。”
易深猛的把她到沙发上,有些粗暴的用嘴堵住她的唇:“我看你净胡说,惯得你没个样了!得好好修理教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