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悬怕伤到两个孩子,把他们从怀中放下来。
昔悬已经被这些婆子、婢女包围,他不明其中原因,询问和辨解的话,全都被她们骂声淹没,门口护卫越集越多,昔悬不知道如何应对,若在别处,他可以出手反击,也可以跳墙逃跑,但在这里不行,他的身份是完全开公的,他跑得了庙却跑不了。
有一名见过昔悬的小婢,大声呼喊制止也无济于事。
扫帚、棍棒已经招呼在昔悬身上,好在她们是女流之辈,又见他年纪小,所以还没有动用锥子剪刀等利器,下手也还不是很重。
院子内这么大动静,屋内之人自然也听到了,王清月最先走出来,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婆子和婢女闻声停下来,仍拽住昔悬怕他逃跑,主事婆子道:“回禀郡主,找到一个登徒子,不仅私闯清月居,还做出下流龌龊事。”
她见被抓住之人的头发乱作一团,看不到脸,认不出是谁,道:“他是谁?”
主事婆子并不知道他是谁,也不打算回答郡主这个问题,道:“郡主不用操心,我们马上把他处决掉,免得污了郡主您的眼睛,也不会让消息传出去。”没完命人要将昔悬架到后院。
白伊伊看得起劲,正想出言讽上几句,忽然传来季夫子的声道,“旌儿、万儿,外面在下雨,谁让你们到雨中去玩的?”他声意严厉,不似平时那边和蔼。
白伊伊一惊,心道:“怎么季走子也问这个问题?”
“季夫子!”昔悬甩甩头发,露出脸,喊道。
季夫子认出了他,惊道:“昔悬,你怎么在这里?怎么弄成现在这样子?”
王清月道:“放开他!”
昔悬道:“我路过院外,正好看到昔旌和度万儿在淋雨,所以就进来了,我正打算带他们去医馆,不知为何,跑出许人来把我围住,一上来就动手。”他光着的两条手臂,现在有多处爪痕,十分曲眼。
季夫子明白其中缘由,问道:“你的衣服呢?”随着昔悬的目光,他知道了两孩子身上所披之物,大声道:“在此你这般衣不蔽体,成何体统!快把衣服穿上!然后向郡主陪罪!”
昔悬情急之中,没有注意此节,“损及郡主清誉是大罪”,连忙行礼陪罪,又道:“草民的弟弟和妹妹从小体弱,受不得风寒,草民刚才也是一时情急,并没有冒犯郡主之意。”
昔悬这么一说,季夫子也想起此事,连忙把两孩子牵到檐下,又命人去准备马车。
王清月道:“既然情有可原,此事就算了吧!”
主事婆子道:“郡主殿下,这厮放不得,若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损及……”
王清月打断婆子道:“够了!这里我说了算!今日就只有这些人,谁要敢出去嚼舌根,统统乱棍打死!”
“是!”众婆子婢女齐声道,然后告退而去。
王清月道:“小锦,你去找些衣服出来。”小锦是王清月贴身婢女,最是懂事。
小锦走到王清月近前,小声道:“可院中都是女子……”
王清月没有听清,打断小锦的话,催促道:“快去!快去!”
不一会儿,有婢女进来通报道:“夫子,马车已经备好了。”
季夫子招儿起昔旌和度万儿,蔼声道:“走,我们去学市咯!”
“好诶~”度万儿道。
小锦这时也刚好出来,“衣服来了。”把衣服递给昔悬。
王清月,把小锦叫到身边,小声地道:“我让你给两个孩子拿衣服,不是给昔悬,而且你怎么拿我的衣服?”
小锦小声地道:“当时我正要问您,是您打断了我,不让我问的。我们院中的婆子婢女的衣服,都是颜色鲜艳的绣花襦裙和袄裙,都不适合昔公子,只有您的长曲裾适合男子,并且您的身形刚好与昔公子相近……”
王清月听到这里打断道:“你若让他这么穿出去,不是要让全世界都知道,他穿我的衣服?”
小锦道:“不会的,郡主,您的衣服那么多,那一件是您从来没有穿过的,是最素雅的款式,青缘白色长曲裾,一定不会被人认出来。”
在王清月与小锦说话之时,昔悬几步追上季夫子,躬身道:“夫子请留步,您如此关心疼爱他们,弟子十分感激,弟子再过几日就要离开书院,最后这几天,我想带他们回我那边住几日,多陪陪他们,送他们去医馆,还是由弟子去吧!”
他明白昔悬的意思,昔悬离开书院后,危险重重,前途难料,有可能书院最后这几日,就是昔悬、昔旌、度万儿三兄妹在一起的最后时光,季夫子道:“也好,这几天我也放他们假,多陪陪他们也好。”
昔悬道:“谢夫子!”
季夫子道:“好好,你赶紧上车把衣服穿上,衣衫不整成何体统!”
昔悬点头称事,从季夫子怀中抱过昔旌,抢先走出了院子,登上侯在门口的马车,在车上换好衣服后,下车向季夫子作揖告别。
“保重!”季夫子说完,把度万儿也放进马车,然后转身回到院内。
昔悬登上车,将两个孩子安顿好,对车夫道:“我们走吧。”
车刚开动,后面车外女子叫道:“车,等一下!”昔悬掀开车窗帘子,看到白伊伊正往这边走来,他随后掀开马车前帘,也登上了车。
昔悬道:“你跟上来做什么?”
白伊伊没有回答,对车夫道:“王车走吧,我们去学市。”然后把度万儿抱在怀中。
马车达达地开动,昔悬一脸愁容,道:“翁主殿下,您害得我还不够惨,这次还想害死我呀?”
白伊伊道:“你是谁刚才?”
昔悬在清月居内地遭遇虽由她而起,后面的事都怪不得她,道:“刚才那事不怪你,怪我自己鲁莽。我说的是你与我同乘一车之事,你这不就是想害死我吗?”
白伊伊笑着道:“你说说看,我能怎样害死你?”
昔悬道:“男女授受不清!”
白伊伊装作惊讶,笑道:“你之前不是也和王清月同乘过?现在连她的衣服你都穿上了!”
昔悬汗颜道:“师姐、殿下,真的别再给我添麻烦了!”
白伊伊:“我已经上车了,现在还能怎么办?”
昔悬道:“你要去哪儿,让马车先过去,我们在别处下车,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
白伊伊道:“你之前和王清月同乘,也不见你怎么样!”
昔悬道:“书院其他人不知道,而你我哪能不清楚,你在外边江湖上的名望,可比郡主要大很多,你振臂一呼,跳出来的人的唾涎都能把我淹死。你在也院只凭几句戏言,就闹得满院风雨,给我带来数不尽的麻烦,现在你亲自出马,亲自给我树敌。书院的师兄弟还好对付,因为他们循规蹈距,不敢胡做乱来,走出书院可就不一样了,外面的人什么招术都敢使,可能害我骨头渣都剩不下。”
白伊伊脸一沉,盯着昔他质问道:“你心中,我这般坏?”
“我……”昔悬之前图口舌之利,说得太多,现在白伊伊直面质问,他不知如何回答,吱吱唔唔说不出话。
白伊伊见昔悬地反应,轻哼了一声,板着脸侧向一边,两人不再说话,只剩下两小孩子玩闹的声音。
行不多时,车外传来车夫的声音,“学市街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