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九烟忽然抬起头,“我要找法号叫‘净平’的人,‘平等’的那个‘平’。”
如果他真的是在意自己的身世,那肯定会对“平等”二字更加重视。正巧云来书院的大门上也有这两个字。
现在暂时是不知道对不对,也只能赌一把了。
她来这里之前还不知道会有这么费事,她也不知道时席君竟然会到寺庙里去,这可比其他地方要难找太多了。
时九烟报出这个法号的时候满月有些吃惊,她轻轻问了时九烟一句:“公子,你怎么知道……”
时九烟站在她前面,稍稍转过了头,对着满月摇了摇头,一副“我是碰运气”的眼光看了她一眼。
“阿弥陀佛,施主请随我来吧。贫僧不知接下来施主见到的人是否便是施主要找的。”
那僧人领着时九烟往回走,走到刚才时九烟和洛影碰面的地方,然后直径往刚才的大堂里面走去。
走上了台阶,时九烟才看仔细里面的样子。
檀香环绕的地方,地上卧了两个蒲团垫。
有两个人刚从大堂里面走出来,领着时九烟的那位僧人见了迎面走来的两人朝他们施了个礼。
进了大堂,刚踏进门,走在前面的僧人又对着站在门口的两个僧人行了礼。
虽然时九烟是很烦那种动不动就跪下动不动就行礼的人,但是毕竟在寺庙里她这种想法还是在心里给压了下去的。
大堂里跪拜的两人走后就只有时九烟三人走了进去。
净云和尚把时九烟引到站在佛像一侧的僧人面前,转过身对着时九烟道:“阿弥陀佛,施主这便是‘净平’法师了。”
时九烟点了点头冲着那个叫净平的法师行了个礼。
时间隔的太久,加上她早不是原主了,对于时席君的记忆,原主给的只是儿时的记忆。
要知道,时间会让人变化很多,样貌、性格之类的。
她无法确定眼前的人是否就是时席君。
“施主来找贫僧可谓何事?”
时九烟闻声回头看了看满月,眼神无不透露着一种“你看这是不是我大哥”的意思。
然而满月微微低头,看了看那位叫“净平”的法师,对着时九烟摇了摇头,示意她“时间这么久我也不记得了”。
时九烟叹了一口气,转过了头。
既然没有办法直接从外观上断定,那只能旁敲侧击的问问了。
不过寺庙里是有规矩的,她问的问题是绝不能唐突的。
时九烟:“法师,我想请问一下您对‘平等’二字的理解。”
时九烟说话的时候直视这对方的眼睛,她在观察。
但是她却看不到对方眼里除了平淡的神色,就算她提到了“平等”二字,对方的眼里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阿弥陀佛,人生在世本无地位之分,不过是世尘遮眼罢了。”
他回答的更是淡定。
时九烟盯着他的眼眸又问道:“法师说的有理。不过我是家父和一位侍女所生,所有人都另眼相待,这要我如何做?”
净平法师双手合十对着时九烟鞠了一躬,“阿弥陀佛,人生下来便决定了一生是如何的,既然无法改变命运那便改变自己。不骄不躁,不贪图享乐不追求名利,更不做伤天害理之事,其余顺着施主您的心走即可了。”
时九烟笑了笑,也对着净平法师鞠了一躬,跟他道谢完之后她便走到蒲团前,拎起了衣摆跪了下来。满月见状,也像时九烟一样跪了下来。
她学着时九烟的模样,参拜、磕头,来来回回做了几次之后时九烟才站了起来。
出了大堂的门,满月才凑上去问道:“公子,净平法师不是大少爷吗?”
时九烟站住了脚,看着往上面走的人往旁边挪了挪位置,她看着远处的天,长叹了一口气,“不是他。”
人说话的方式可以改变,说出口的话可以违心,但是要掩藏自己的眼神,这很难做到。
在万事面前要保持得处变不惊还要将真实的自己隐藏在一副面具之下,就算是上辈子受过专门训练的她也不能说是万无一失。
况且刚才他给的回答,和他所站的地方,应该不是刚进来几个月的人就能轻松驾驭的。
满月望了望时九烟又望了望台阶下面的来来往往的人,叹息道:“那公子,接下来要怎么办?”
是啊,接下来要怎么办?
她是必找时席君不可,这是她和百里轩的约定里她需要做的。她敢担保,时席君就是个不错的人选。经过这么多年的失望,他对时飞渊的感情估计早已经被风沙淹没。当然在官场上,针锋相对是不会因为你是谁谁的儿子或者你是谁谁的父亲而互相谦让。说白了,在官场上,一旦赢了就是胜者,一旦输了,你就是没有硝烟的战争的失败者。
就当是为她之后铺路吧。如果她没能回去,至少还能生活在一个明君的统治之下,不至于让她过着是非不分,颠倒黑白这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时九烟摇了摇头,吐出来一句话:“不知道。”
难道这一路就要是无果而返吗?
时席君就真的这么不想被人找到吗?
时九烟拿出了时席君作的字画,这是她临走的时候问院长要回来的。
但现在看来这好像就是一张普通的字画了。
也对,若换作是她,她也不会把所有线索都藏在一个地方,除非她能保证别人不注意到。
时九烟望着这副字画有些出神。
中午的天,风轻云淡的。
站在稍高的台阶上能感觉到微风徐徐吹来。
字画被风吹得稍稍荡起,一部分的纸张暴露在了太阳下面。
满月不经意间扫过了某个角落,发现那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她迅速扫了一眼时九烟,注意力又回到了那个地方。
她皱起眉头来细细的看,阳光照到的那个地方似乎有隐隐约约的轮廓?
“公、公子,”满月拍了拍时九烟的胳膊肘,指着她刚才看的地方道,“您快看看这是什么!”
时九烟疑惑的“嗯”了一声,循着满月所指的地方看去,在阳光的照耀下的确是有一条线条的轮廓。
她把整张字画举起来,对着太阳的方向。
纸张经过阳光的照射除了字画的影子还显示出了别的。
时九烟仔细看了看,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怪没有人知道我大哥这么长时间究竟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