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术士”把“母虫”孵化出来了?班索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感觉不是小事。
显然根迪更清楚“母虫”的可怕之处,至少班索从他的脸上看出了恐惧。
孵化地附近的兽类更能切身体到“母虫”的可怕。大地在不停地震动,兽的惨嚎声不间断地响起,哪怕是腹地的霸主也不敢逗留,急匆匆地往丰饶大陆的外围逃,把拦路的大树全部拱倒。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班索还弄不明白。
“快走!”根迪挟住他的胳膊,从脚下的树臂上跃到另一棵树上,还没停稳又继续奔跃。身后的丛林成片地倒下,有些树是被兽类撞倒的,有些则是被什么东西啃掉、淹没。
跳跃几棵树后,根迪索性背住班索,一连赶跳了几百棵树,跃出了密林,到了乔木区,最后以一个超远距离的跳跃翻到了河对岸,这才把班索放下。背着一个人急赶了那么远的路,哪怕是战师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有了河流的阻隔,暂时没有兽类往这个方向冲,班索松了一口气,然后连忙道谢。
两人望着河对岸的惨遭虫兽蹂躏的森林,谁也不说话。
不知道根迪在想什么,班索则想到了出不去丰饶大陆的后果。他想到了死,也想到了巴达索山脉山脚下的小山村里的乡亲,他们会不会为他感到悲伤?他不甘心眼看就能回到北大陆,却因为神使的一个念头,结果把命丢在一个类似于另一个神国的土地上。
“我不应该让巴利离开家族的地牢。”首先开口的是根迪,他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很久以前。班索问他怎么回事,他不回答。
班索没问下去,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他也有。
不过没想到,根迪后来又把巴利的往事说了出来。原来在根迪童年时,父亲把一个陌生的弟弟接回家,据说是因为他的母亲死了,没有人照顾他。他听到家族的人对弟弟的评价后才知道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父亲。人们在背后称他“私生子巴利”。后来家族里的孩子们当着他的面喊出这个难听的称号,还合伙羞辱他。渐渐地,巴利的性情变得孤僻,除了根迪,不愿和任何人讲话。
前两年,巴利由于“母虫”的事被家族关进地牢里,据说还会囚禁到死。根迪不忍心看着弟弟独自躺在昏暗的囚室里发呆,便要求家族放他出来,由他监管。只是没想到向来顺从的巴利会偷跑出来,更没想到会有一个地方遍地都是“养料”,让“母虫”孵化出来。
根迪认为造成丰饶大陆的灾难是由于他的疏忽,至少也有他的责任。于是他向班索告别,说去“解决一些事情”。
班索知道他要去找他的“虫术士”弟弟,于是祝福他得到“圣灵的庇佑”。然而没想到他这一去竟是抉别。
好多年以后,回想起既是朋友、也是老师的根迪,想起他的果断、勇敢、睿智、正义和怜悯,他都满怀敬意。他曾经给过的启迪,留下的星光,照耀了他人生中很长的一段路。
而现在的班索只盼着战师阶位的根迪能早点回来,所以在原地等了大约两天。河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直到河水浅得可以见底。这时班索意识到这地方不适合久留,便往后退。
果然,在第四天,一只充当探兵的虫兽发现河流干涸了,便发出尖声唤来它的同类。下一刻,响应的啸声此起彼伏,随后几百个一百只虫兽浩浩荡荡地冲出已经被毁掉的林地,朝河对岸尚未受到破坏的乔木林发起冲锋。
虫兽群凭借庞大的数量填平了满是淤泥的河床,发了疯似的扑向生机旺盛的林木。它们不挑食,除了树木,还啃咬草根、落叶、矿石等一切见到的东西。兽类早在班索来之前就跑掉了,去了接近边缘的地方。
看来等不了根迪了。班索只好沿着丛林兽留下的足印往大陆的边缘跑去。
其实虫兽的推进速底并不快,毕竟它们的形态更偏向于虫子,而不是兽类。只是它们一旦开始追逐就不会停下来,没日没夜地追赶,直到把所到的地方都化成了废土。它们带给班索的恐惧也体现在这个地方,因为它们正如一片巨大的乌支,笼罩了双眼所触及的大地,给人一种永远也逃不出去的绝望之感。
“虫术士”通过“母虫”召唤出的虫兽与班索认知中的虫兽有很大的不同,它们会协同作战,速度快的会绕到猎物身后,鳞甲厚、体型大的则顶在前方,而真正能给予致命一击的虫兽则在双方鏊战的时候挥起它们的利爪。
取得胜利后,所有战利品都收归集体,这时会有负责建设领地的虫兽在地面上涂满了油绿色的黏液,接下来又有形如蚁后的虫兽拖着肥大的腹部在绿毯上产卵。只消一两个钟声的时间,卵全部孵化,新生的虫兽又成为生力军团,加入其它方向的战斗。
班索在等根迪回来的前两天里见证了虫兽群把退守河岸的丛林兽成群歼灭的情景,又在后面两天看到虫兽把吃进肚子里的食物吐出来,给产卵者提供养料,在短时间内把“军队”的规模扩编了好几倍。
要是这等可怕的种群入侵了人族的领地,试问有哪个王国能够阻挡?
虫兽以不可阻挡的气势驱逐着奔逃的丛林兽,从各个方向合围,逐渐缩小包围圈。班索发现不仅是后面,连前方也有虫兽的身影。
一群长着丛林兽的头和两前肢、拖着蝎尾蜈蚣下半身的虫兽从死去的兽腹内接连钻出,爬行到班索周边的草丛。
班索紧握着短刀,暗暗运用“聚力”的秘法,把力量聚集到掌心,再传递到刀尖。
一只虫兽悄悄抓到他身后的树臂上,张开前肢扑下。班索察觉到气流的变化,猛地回身,果然看到一个黑影,急忙挥刀,“唰”的一声把虫兽划成两半。它的蜈蚣下半身蜷缩起来,上半身却仍顽强地从泥坑里爬出来,呲牙咧嘴地朝班索爬去。
这是为战斗而生的生灵。
好不容易解决了几只充当前锋的虫兽,班索赶紧跑,生怕被别的虫兽缠上。他沿途听到了更多虫兽的嘶啸,更多丛林兽的哀鸣。
他越跑心里越没底。
还能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