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和江春将徐坤家里里外外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看来只能是等我师兄到了,看他;能查出点什么了。”江春有些泄气。
“江捕头,你师兄快到了吧?”安歌问,“有些时候了。”
江春点点头,脸上的疲劳被兴奋代替。“快了快了,他给我的信上说,已经在往这里赶了。”
赵远举着一片老荷叶遮在头顶上,饶是如此,头发还是被烤的发烫。汗水像小珠子一样,从额头往下掉。噼里啪啦地砸在地上,瞬间就蒸发掉了。
丝丝缕缕的白云逐渐聚成厚厚的一团,被风慢慢的推着,遮挡住了烈日的灼热。
刺眼的光突然变得温和,太阳的炎热被凉丝丝的风所代替。
赵远抬头看看天,厚厚的白云挡住了刺眼的太阳。他揩了把汗,不禁微微笑起来。
他长了张刀刻一般的脸,棱角分明鼻梁高挺。本来是严肃的模样,可他嘴角的一抹笑让他看起来温和许多。
赵远穿着一件蟹壳青的单袍子,只束了一根不甚精细的带子,腰上挂了一块木制的牌子,简简单单。腰间盘着一根与江春携带的差不多款式的鞭子。
倒是背上斜挎着的那个小箱子精细得很。虽说是木制的,但是看那黝黑发亮的光泽,就知道不一般。箱子上还刻着许多歪七扭八的字符,看起来神秘极了。
原本上头派他跟师妹来这裕丰村查一桩命案。可是半路上又让他折回去,解决一些事情。
师妹从来没有离开他这么长时间,他很担心她自己能不能应付过来。
赵远这样想着,没了笑容,脸上满是担忧。脚步匆匆不停歇,只想着再快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后方窜出来,锋利的爪子直指赵远的后心。
赵远觉得身后一阵凉风吹过,一个晃身,躲了过去。转身一看,后背顿时冒出了细密的汗粒。
那是个人形的怪物,全身乌黑,看不清脸长什么样子。倒是那一双眼睛十分奇特,眼帘很厚,呈环形。两只眼球突出,竟然能左右上下转动自如。
赵远抽出腰间的鞭子,果断地向他挥去,鞭子带起凌厉的劲风。
那怪人很轻易的躲过去,躲避的步法看似乱七八糟,却十分有用。赵远的鞭子没能伤到他一丁点儿。
赵远果断的朝他扔了一颗黑色的小球。小球在砸到怪人的一瞬间,爆裂开来,散发出浓浓的烟雾。赵远果断的甩开膀子往前跑去,试图甩开这个怪人。
他埋头往前跑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并没有那怪人的身影。
赵远心中窃喜,以为甩开了怪人,结果一扭脸。那怪人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以诡异的身姿半蹲着舔爪子。
赵远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看你活蹦乱跳的样子,肯定很好吃。”怪人的嗓音粗哑难听,像一把腐朽的锯子使劲锯木头发出的声音。
赵远喘着气,握紧了手中的鞭子。
“吃吃吃?给你吃一鞭子!”
他挥舞着鞭子向怪人抽去,鞭法急促而又凌厉,“咻咻”作响。
怪人依然是很轻易的就躲了过去。他在那里蹦蹦跳跳,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完全是把赵远当成一个猴儿来耍。
赵远喘着气停下了,他伸手拍开小箱子的盖子,摸了一把,用力往那怪人的方向一甩。
几张符纸被甩飞在那怪人身边,将他团团包围。赵远嘟囔了一声,符纸“轰”得一声爆开,浓烟滚滚。
浓烟散去,怪人以手抓地,眼睛骨碌碌地转来转去,看着十分骇人。
赵远吐出一口浊气,在箱子中抓了一张符纸。伸手往鞭子上一抹,鞭子顿时化作一根闪着金光的棍子。他舞着棍子,虎虎生风,朝着那怪人走去。
怪人没有躲闪,吐出那又长又细的舌头。他的舌头十分灵敏,一下子就缠住了赵远手中的棍子。
赵远往回拽了一下,并没有拽动。
怪人的舌头拖着赵远的棍子往后拽,连带着也拖着赵远。
赵远暴喝一声,往上一跃。一个扭身,踹在坏人的舌头上。紧接着,他的腿脚快速动作起来,像雨点儿一样踢在怪人的舌头上。
怪人的舌头上有很多口水,十分粘稠,赵远越踢越费劲。他果断丢开棍子,在空中翻了个身,落到地上。
赵远从箱子里掏出了许多把小刀,这些小刀闪着白惨惨的光。他嘿嘿一笑,“唰唰”地扔在了怪人的舌头上。
怪人吃痛,连忙收回舌头,把赵远的棍子吐掉了。赵远看着棍子上黏糊糊的口水,皱起了眉头。很嫌弃的用脚往自己这边拨了拨。
怪人的舌头左甩右甩,终于是把那些小刀甩了下来。有一把小刀甩向了赵远,赵远灵敏地一躲,避了过去,不过衣摆被划了一道口子。
他掏出一叠符纸,对那怪人怒目而视。怪人低吼了几声,盯着赵远,慢慢地往后退。
赵远冷哼一声,作势要扔出符纸。怪人吓了一跳,飞快地爬走了。
赵远这才舒了一口气。
不过接下来,他就更头疼了。这黏糊糊的口水得好好清洗清洗,可是他真是不想用手碰啊……
赵远拧着眉头把鞭子清理干净,然后往裕丰村走去。
路边的草丛动了动,把活路的小兔子吓了一跳。
昀和从草丛里钻出来,开心得蹦蹦跳跳,脸蛋儿上尽是狡黠。
昀和从山上下来,本来是为了躲避村民,故意绕了远路。谁曾想,刚好就碰上了一个会道法的人。看他腰上挂的牌子,应该就是那个女捕头的师兄了。
“哎呀呀,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她拍拍手,嘿嘿直笑。
赵远遇到怪人的地方就在裕丰村附。因为担心江春也会遇到这种事情,他加快了步伐,很快就来到了裕丰村。
进了村子,他稍微一打听,就知晓了江春站在所在之处——陈老太爷家。
这边,江春和安歌一路走,一路交谈。不知不觉,就要到了陈老太爷的家门口。
看到前方站着一位背影极其熟悉男子,江春小小的尖叫一声,一溜烟儿地跑了过去。
“师兄!”江春差点儿扑上去,还好她克制住了自己。因为太过激动,她的脸颊都有点儿发红了。
“太好了,师兄,你终于来了。”
赵远看到江春也很激动,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摁住欢脱的江春,仔仔细细地把她打量一番。
看着江春就是有些疲劳,稍微有点憔悴,并无伤口什么的。赵远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能够放下了。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赵远放下小木箱,甩甩胳膊。“看你有没有受伤啊。”
“我没事,好的很。倒是师兄你这是怎么了?”江春指着他衣摆上的破损问道。
赵远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了看,那是方才被小刀划破了一道。
他挠挠头。“咦?什么时候弄破的?我没什么印象,可能是路上被荆棘扯烂的。”
“哦,这样啊。师兄,需要我帮你补补吗?”
“不用了。”他朝江春笑笑。“我自己就可以了。我看你精神不大好,是不是累坏了?既然我来了,你就可以歇歇了。”
江春摇头。“不,师兄,我不累。你这样急着赶路,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赵远看着她笑,江春意识到自己太热情了,嘟嘟嘴,不吭声了。
这时,陈老太爷开了门。
“唔,江捕头,这位是你师兄吧?”
“是的,陈老。”江春笑嘻嘻地拉着赵远向陈老太爷介绍着。
又低声对赵远说:“陈老可是一直想看看我师兄是多么的有才能嘞。”
陈老太爷招呼众人进去,又拉着赵远热情地说了一通。这才拄着拐杖出去,留给他们交谈案情的机会。
赵远听着陈老太爷絮叨,眼睛却时不时地看看那个眼观鼻,鼻观口,口关心,不声不吭的少年。
待陈老太爷离开,赵远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他看向安歌,问道:“这位是……”
江春说:“他是路过这里的,不巧遇到了命案。虽然没有嫌疑,但是现在还没有抓到凶手,不好就此离开。”
时运不济,遇到了命案。不慌不忙,不骄不躁,有君子之风范。
赵远这样想着,很是赞许的看向他。
安歌发现赵远在看他,于是行了一礼。
“在下姓程,名安歌。”语气不冷不淡。
赵远朝安歌回一礼。“程小兄弟,我是江春的师兄。我姓赵,单名一个远字。”
“赵捕头。”
赵远见他神色清冷,便不与他多说。扭头问江春:“这起案子有什么进展?”
江春细细地跟赵远讲了她查案的过程,以及收获。
赵远听着,眉头皱成一团。
这案子,比想象中的复杂啊。
末了,江春指指安歌,说:“今日是他毛遂自荐,要与我一起查案的。多亏有了他的帮助,发现了一些线索。”
赵远赞许道:“后生可畏。”
安歌道谢,又说:“抱歉,我先离开一会儿。我妹妹生病了,我得去看看她。”
“无碍,快去吧。”
安歌担心昀和,一路上走的很快。不多时,便回到了陈德生家。
因为走得急,安歌有些气喘。他深呼吸了几下,才曲指敲门。
“安歌哥哥,你回来啦。”昀和的声音透过门板传了出来,有些虚弱,却透着欣喜。
安歌打开房门,小姑娘乖乖地躺在床上,朝他笑。
“嗯。”安歌说:“好点了吗?”
“好多了。”
话音刚落,昀和就捂着嘴咳嗽了两下,眉头皱着,脸色苍白,看着就让人心疼。
安歌看她皱着眉头,自己也皱起了眉头。
“昀和,你再休息休息吧。江捕头的师兄已经来了,应该很快就能把案件解决了。”
昀和点头,又咳嗽了几声。
安歌出去倒了一碗水,端了过来递给昀和。
“昀和,喝点水。”
昀和接过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谢谢安歌哥哥。”
“谢什么。”安歌露出浅浅的笑容,像是初春解冻,刚刚融化的水。
昀和眯着眼睛对他笑。
“安歌哥哥对我最好了。”
安歌嘴角的笑容更甚。
“听说江捕头的师兄查案很有一手,应该很快就能查出凶手了。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去君阳了。”
“嗯嗯。”昀和应下,打了个哈欠。
“那你先休息吧,多休息休息,才会好的快。”安歌说:“我去看看能不能帮什么忙。”
“嗯?帮忙?”
“对,我帮着江捕头查案呢。”
“嗯嗯。”
昀和闭上眼睛,下巴在被子上蹭了蹭。舒服的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乖得像只小奶猫。
安歌帮她扯扯被子,嘱咐她再喝点水,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炷香的时辰,昀和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然后睁开另一只。
房间里很安静,外面也没有什么声响,昀和笑嘻嘻地露出洁白的牙齿。
她掀起被子,“噔噔噔”跑了出去。